“丰儿啊…你既猜中了此中玄机,便该理解我之狠烈了!”老吴凄凉一笑,转脸朝铎爷深施一礼,“爷…多谢您这些年来的照应…然而…洛枭顺乃我之恩公、我之神明!故而,他枉死之仇…不可不报!”
“迂腐至极的恩怨论!”铎爷冷笑一声,骤然沉脸怒喝,“吴…世…昌!你好糊涂啊!”
“没办法啊!铎爷!我并非您…您亦并非我…故而糊涂不糊涂的…皆是己心知,无需他人明!”
“铎爷…您别听他一面之词!就凭他那肥硕的身子…岂能于铎鞘之界里神鬼不知地独自办妥断指、藏匿之狠事?!”罗丰挺直身子,挡在铎爷与老吴之间,竭力争辩起来!
“老吴…我说了…铎爷是何等精明之神人?!会信你的鬼话吗?!”
“还别说…爷还就真信了!”铎爷冷声扬起,“丰儿…让我来演绎一番,那夜,看似笨拙无用的吴经理…是如何为旧主报仇雪恨的!”
铎爷起身,开了临窗而立的落地书柜的一扇门,从顶层小心拿下了燃香的器皿,“叮当!”两声脆响划破晨之静谧,整室缓缓扬起龙涎香之神秘味道…
进而,他俯身,从底层的雪茄箱里抽出一支抽剩了一半的雪茄,叮当作响地点燃,随即推开窗子,开启雪茄客惯常的吞云吐雾!
这一番动作,若行云流水般优雅连贯…
“那当时,夜已深沉…心烦意乱的我便这般出神地望着那一池二穗水蕹无声无息地怒放着…怒放着…渐渐平复了浮躁的心境…”铎爷轻巧地弹了弹烟灰,幽幽叹着气…
“而那当时…吴经理…却一反常态地立于池塘边的有些萧瑟凄凉的小花圃里,抢了园艺师的差事,执着花剪…心事重重、手法拙劣地逗弄、修剪起虬枝枯叶来了…而愚笨至极的我…竟没有意识到…他正在那绝佳之地,仔细观察着留宿客人们的一举一动!”
一语中的!
吴世昌眸光一抖,进而静望着铎爷,面上泛起温软而凄凉的复杂笑意…
“而那当时…我嗅到了从隔壁房间半开的窗子里飘来的同款雪茄香气…料想刚刚与戚风云、萧山掰断了几十年兄弟情义的胥驰…亦是伤心至极,难以入眠地‘借烟熏愁’!”铎爷将雪茄缓缓平放于水晶大烟缸,静望着那橘红之烟火缓缓升腾明灭…
“后来…龙涎香发了威…我便沉沉睡去…我想,直至笃定铎鞘庄园里的大部分人都已若我这般疲惫不堪地睡去…地狱之魔才敢现出真身,冲破结界兴风作浪!”
“不是兴风作浪…而是替…天…行…道!”老吴冷冷争辩道…
“替天行道?!呵呵…就凭你?!”铎爷顷刻驳道,“仅凭捕风捉影的浅薄臆断…你便笃定自己疯狂狠烈的行径便是替…天…行…道?!”
“琴有琴音,传我琴心,若识此心,唯我知音!”吴经理朗朗咏念,“这是…琴背面的玄色板子上刻的篆字…细看便知是有些年头了呢!况且,这琴是为了迫苏姑娘卷铺盖走人而搬请出来的,故而您应是最清楚其来龙去脉的…也就不需我这后知后觉的愚笨之人提醒您…那句子的落款竟是…枭落寒江!”
“那又如何?!”铎爷厉声反驳,力道似有千斤重,“仅凭一把琴上的几个陈年烂字,仅凭多年前唯你所记、而今已毫无查证依据的逝者断指玄说…你…便觉得自己参透了什么报仇雪恨的铁证如山…进而大半夜的摸着黑,像个讨债厉鬼似得钻进我大哥的房间…断了临时换房间来安睡的胥驰的无名指!”
“没办法…一切的发生,皆于刹那之间…而我算计不到胥驰与他爹换房的事儿!直至了断了恩仇,并赶在众人抵达之前奔回自己的房间,我才从耳畔萦绕的惨叫声中顿悟到…那竟是胥驰!”
“那么…为何故意拿走断指,并藏去阮秋房间?!那绝妙藏匿之地,那对断指保存的精准手法…绝非不经筹划、临时起意所能办到的!”
“爷…在那么分秒必争的紧张时刻,在那种报仇雪恨的冲动时刻…我是来不及管那断指的去向死活的!”
“也就是说…完成断指保存及藏匿的…另有其人?!”罗丰眉头紧皱,胭脂美痣微微震颤着…“这是什么路数?!若想故意使胥驰致残,大可将断指丢进马桶,一冲了事…何必大费周章地保存、藏匿起来?!若想救胥驰…却又为何不在第一时间便将那断指交出来…以至于,让大家揪着心肝满世界找寻那么久?!”
“只能说明…此人对胥驰…是爱恨交加的!”铎爷渐渐舒缓,不再剑拔弩张,“他…先于众人发现那枚断指…本想趁势将其神鬼不知地丢掉,以解心头之恨…然而,他终是心软了…却又不知以何等契机返还那断指…便先将断指安置妥当…待想明白了最恰当的时机…再将其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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