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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君倾 第21节
    场上谁也不敢应声,贺霆掐着她的下巴,“这话你也敢说。”
    “妾不过就是一届女子,也不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楚曦轻蹙起眉心,下巴微扬,眸光眷眷睇着贺霆,“若是说错了,还请侯爷恕罪。”
    有什么比被当初名满京城的富贵花,这般乞怜的巴望着更能令一个男人心潮澎湃,贺霆眯起眼,贴着她的手指将酒饮下,“你都这么说了,本候自然是要恕罪。”
    有了台阶,这事就算是翻了篇,琵琶舞乐起,薄纱轻摇,画舫在夜色里行往湖深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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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9章
    上马车的时候,季砚看见云意一步一瘸,皱紧的眉心染着痛色,出声询问:“你的腿怎么了?”
    云意坐在马车的一侧,掌心小心翼翼贴在膝盖上,轻轻的触碰都让她疼得倒抽一口气,她嗓音颤颤地说:“是方才撞在了凳角上。”
    季砚想起她扑到自己怀里的时候有多大力,他微俯下身,“让我看看。”
    云意听话的将手从膝上拿开,季砚抬手指腹轻触在她膝上,隔着裙衫他都能清晰摸到一大块肿起,撞的不轻。
    “嘶。”云意抽着凉气把脚往裙下缩。
    “那么疼?”季砚皱起眉心,放轻了手上的力道,一抬眸就见云意眼圈泛了红,眸中闪着湿盈盈的泪意。
    “嗯。”云意声音细哑哑掺着呜咽,在船上的时候还能忍耐,走了几步就发现疼的厉害。
    季砚担心是撞伤了骨头,手拢着她的裙摆想替她检查,才抬了半寸他视线滑过裙下隐露的一截纤细的脚踝。
    季砚的手顿在半空,片刻又松开。
    他直起身体对云意道:“不要乱动,等回府让大夫替你看看。”
    云意听话的坐着不动,马车一路回了东水巷。
    *
    照月居里,宝月在里间替云意检查伤势,裙裾一点点倦到膝上,瓷白的肌肤上赫然是一大块透着暗红的青紫印记,显得触目惊心。
    宝月吃惊轻呼,“姑娘怎么撞得如此严重?”
    云意自己也没想到会如此吓人,膝盖上一团青紫青紫的光是瞧着都可怕。
    坐在外间的季砚听到宝月的声音,眉心轻叠,让绿书把跌打药油送进去。
    宝月将药油倒在手心里揉开,“姑娘忍忍,奴婢给你擦药。”
    云意怯怯的应了声“好”,捏着裙摆的手揪紧,眼波惴惴不安的闪动,强忍着才没有把腿往后缩。
    宝月看着云意纤细打颤的腿,有些不忍心碰上去,可若是不用药几天也好不了,她将掌心用力揉按到高高肿起的淤青上,剧痛让云意立时落了眼泪,浑身打颤着呼痛。
    宝月于心不忍,“姑娘忍忍,这药油不揉进去了没效果。”
    云意不住的眨着被泪水沾湿的眼睫,用力咬着唇忍耐,可破碎的痛吟还是断断续续的唇缝溢出来。
    一帘之隔,里间的动静季砚听得清清楚楚,听着小姑娘呜咽的呼痛声,端在手里的茶忽然就喝不进去了。
    季砚搁了茶盏,直到动静渐渐小下去,云意的声音从竭力忍耐的痛呼,变为细细的抽噎,他才舒展开眉心。
    宝月挑了帘出来,“大人,已经为姑娘上过药了。”
    季砚颔首拢袖起身,往里间走去。
    云意坐在床上,哭红的眼下还挂着泪,垂眸恹恹看着自己的腿,听见脚步声,她仰起视线望着季砚,语调哑哝喃喃的喊了声“大人。”
    说不出的招人心疼。
    季砚才走进,云意就拉着他腰侧的衣袍将自己窝进了他怀里,仿佛他就是她唯一可以全身心依赖的人。
    季砚无不爱怜地轻抚她的发顶,“早些休息,过几日就没事了。”
    云意想起在湖上遇见楚曦还是心有余悸,加上腿受了伤整个人都格外的脆弱,声音小小地央着季砚:“大人能不能陪陪我。”
    季砚在床边坐下,“我看着你睡。”他不是太会哄孩子,柔声道:“万事有我。”
    云意拉着被褥一直盖到眼下,一双乌黑的眸子眷眷的看着季砚,闭上片刻又不放心的睁开,见他还在才安然入睡。
    *
    上元夜的事,饶是有季砚的安抚,云意还是做了两回噩梦,又心神不宁了几日,才渐渐松懈下来,淡忘了这事。
    春天的苗头稍露,冬日很快久褪去,枝头嫩芽换新,天也跟着暖了起来,到了四五月就是最舒服的时候,不冷也不热,风吹到身上也是怡人的柔。
    眼下正是桃花开的时候,云意上小桃园里折了几枝还挂着露珠的桃花,拿去插到季砚书房的花瓶里,正摆弄,绿书从外面进来通传说:“姑娘,五姑娘来了,正在花厅等着您去呢。”
    自岁节之后,云意就没再见过季舒宁,有些奇怪,她怎么会想起来找她。
    云意思忖着拿指尖拨了拨桃花瓣上的露珠,才在唇角抿了个笑,“五姐姐来了,那我这就去。”
    云意去到花厅,脚尖跨进门槛的同时,轻甜唤道:“五姐姐。”
    季舒宁早已等得没了耐心,抬眼就想要责怪两句,不想却看见云意满眼的欣喜雀跃,她唇角稍抿了抿,只埋怨道:“怎么来得那么慢。”
    云意拘谨的小声说:“我在屋里插花。”
    她走过去想贴着季舒宁坐又怕她不喜,犹豫不决的拧着眉心纠结着。
    季舒宁抬起眼尾,“快坐啊。”
    云意闻言立刻就坐下,侧着身子双手扶在同一侧扶手上,亲昵的向着季舒宁倾身,嘴角翘着抿了个笑,显得很高兴。
    云意听着季舒宁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自己说话,也不说来意。
    她可不认为,季舒宁专程过来就是磨时间来得,于是试探着问:“五姐姐是有心事吗?”
    季舒宁顿了顿,将下唇咬在齿间,眼里涌出些许怨怼的神色,若非在祖家待的实在气闷不过,她也不会跑来这里。
    云意见状也不追问,像季舒宁这样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自己就会憋不住说的。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季舒宁就开了口,“我母亲要给我相看亲事。”忿然的语气里还有委屈。
    季舒宁已经及笄,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可那些人没有一个人是她瞧得上的,母亲和祖母只说她任性,连老祖宗也不向着她。
    虽说现在还只是提了一嘴,也不是真的就要把她嫁出去,可季舒宁这样被宠大的性子,哪里受的了委屈。
    她一股脑发泄似的把事情都说给了云意听。
    云意年岁还小,加上被与世隔绝的关在小院六年,除了发自本心喜欢和讨厌以外,对男女之间的情愫根本半点不懂,成亲嫁人这些事对她来说更是遥远,她从没想过这些,也无法感同身受季舒宁的心情,只能安慰她,“大夫人如此疼爱你,定会为你择一门好的亲事。”
    “我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不起来。”季舒宁顽拗地说:“那些来提亲的,连六叔的十之一二都不及。”
    季舒宁崇慕季砚,在她心里,将来的夫君需得要像六叔那样,傲岸高洁,沉敛强大,而非是那些不懂收敛锋芒的青涩少年。
    云意听着季舒宁的话,轻皱起眉,“你是在拿他们和大人做比较吗?”
    她心底没有征兆的,漫起一股连自己都陌生的独占欲,“可大人只有一个。”
    小小的声音清晰的残忍,把季舒宁的憧憬一下子给戳破,她有些恼羞成怒,“不用你说,我自然知道。”
    云意无视她的恼怒,继续慢慢地说着:“而且你这样比较不公平,你拿他们的现在和大人比,才会觉得他们幼稚不够沉稳。”
    季舒宁皱眉,“你什么意思?”
    云意圆圆的瞳仁轻转,语气天真地反问:“五姐姐想想,若是拿十年前的大人与现在的大人相比,你觉得一样吗?”
    季舒宁随着云意的话思索,她那时还小,只记得六叔是最耀眼的状元郎,绝世无二的翩然公子,远比现在更风流恣意,眉眼间矜傲锋利……
    季舒宁脸色变得不好看,难道她一直以来仰慕六叔,当真只是仰慕他如今的模样,她总觉得云意的话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云意托着腮看了她一会儿,见她听进去了,偏头微微笑开,“我去拿些点心给五姐姐吃。”
    作者有话说:
    云意的占有欲已经初露端倪了,只会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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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0章
    季舒宁那日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大好,云意以为她必然又要讨厌上自己了。
    没曾想,隔了几日她却让人给自己送来了夏宴的帖子。
    云意还未去过这样的雅宴,向往的同时心里又生出些怯意,宴上必然是有许多世家贵女会在场,她怕自己不能应对,又怕会生出事端,犹豫要不要去。
    实在拿不定主意,她只好去问季砚。
    季砚听后只让她安心去就是,他隔着书桌看着云意仍有些惴惴的小脸,笑道:“等到那日,我让何安跟着你。”
    宴办在鹿鸣谷,现在已经是夏初,外头空气中都带着微燥,谷中却依然如春时,清澈的溪水自山涧留下,水汽升腾起沁人心脾的凉爽。
    围绕着溪水摆了席面,一众贵女三三两两的坐在一处闲话说笑,能来宴上的都是名门出生,众人对云意商户女的身份多少有些看轻,可等她们得知她与季阁老的关系后,态度便截然不同。
    云意不喜欢这些假意的攀交,比起与这些人说话,她更愿意欣赏谷中的景色。
    季舒宁带着云意闲逛赏景,倒是没有再提起那日的事,云意见她心情不错,自责又不安的小声说:“我这几日一直担心,怕五姐姐生我气,会怪我。”
    季舒宁慢悠悠地摇着手里的团扇,“你说得是事实,我怪你干什么。”她抿了下唇瓣,反正她还是不喜欢那些来提亲的人,季舒宁又道:“我回去就找老祖宗了,她老人家答应了是除非我自己相中,不然不会逼我成亲。”
    云意欣喜笑道:“这可太好了。”
    季舒宁扬着眉点头。
    又走了一会儿,季舒宁便说走不动了,两人去到一座六角亭内休息,下人送了茶点上来。
    云意安静吃着糕点,眺望着远处的花海,余光瞥见一道有几分熟悉的身影,她转过头仔细看去,发现是上元灯会时见到的那位,与大人打招呼的女子。
    云意又想起她与大人站在一处的画面,心里像有猫挠一样好奇她的身份。
    她忍不住朝身旁的季舒宁轻声问道:“五姐姐可知道她是谁?”
    季舒宁掀了眼皮看去,见是徐慧茹面色一冷,冷声问献桃道:“我可没有给她递帖子,她怎么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