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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尽头很远(二)
    「什么?你姿势就是错误的啊!」顾宇澜理直气壮地回答,面对眼前气恼的女人,他憋不住笑。
    徐珮笙发现动手这招对他没用,只好嘴上继续说,「顾宇澜,你还笑?」
    然后他继续大笑,她一脸崩溃。
    「投篮的时候,你的手臂要成九十度,持球位置要在额头上方十五公分,不要挡住视线,手臂稍微往上推,可以增加命中率。」顾宇澜话一说完,便把手上的篮球拋出去。
    「唰」一声掉进球网,完美的弧度跨过球场,投进一颗球。
    徐珮笙看着他的侧脸,他专注的眼神溢着温柔,微微勾起的一抹微笑十分动人。
    直到那颗球落地,徐珮笙都还凝视着他。
    能这样被他教导,好像也不错。
    四周孩子们的尖叫声响起,顾宇澜转头看见徐珮笙,还有她闪着光的眼睛里的他。
    「你试试。」顾宇澜取回投中的篮球,递给徐珮笙。
    徐珮笙在一群孩子的目光下,深深吸一口气,将手抬起来,按照他说的动作,尝试想把球丢出去。
    顾宇澜轻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紧张。」
    她心头一颤,拿着球的手有些不稳,最后以差点滑掉的姿势将它拋出去。
    她闭上眼睛,没有跟随着球飞动的弧线看去,只是静静等着球落地。
    尖叫声再度响起,她瞇着眼不敢相信自己做的事。
    她竟然,投进了!
    这怕不是她第一次一上场就投进球。
    「很好啊!你很厉害啊!」顾宇澜还站在她旁边,给她一个无限温暖的肯定句。
    「笙笙姐姐好厉害,笙笙姐姐和顾哥哥可以陪我们一起吗?」小晞直接拉着徐珮笙走进孩子群里,她被大伙儿团团围住。
    徐珮笙皱一下眉头,心思还在顾宇澜身上,「不行,让他好好休息。」
    要她上场没关係,只要顾宇澜不在旁边继续嘲笑她就好。但顾宇澜要上场,凭他的右脚,想都别想。
    顾宇澜大概看出她的想法,自动晃到石椅上坐下,好整以暇地靠着椅背。
    「顾宇澜你要不要去我家休息?」徐珮笙在球场下逐客令,他待在这里一刻,她就要多小心一分。
    顾宇澜很是委屈,「为什么我不能坐在这里看?」
    「你在这里,我会紧张。」她直觉就把心里话说出来,接着后悔万分,「因为……你太强了……」
    「是吗?」他的声音流过周遭的空气,像海澜一样拍打她。
    身后的孩子们等不到徐珮笙的回应,自顾自地玩起来。
    「你坐吧。」顾宇澜指指身旁石椅的空位,让徐珮笙坐在她身边。
    两人看着篮球场上奔跑的孩子们,徐珮笙噘着嘴打抱不平地说:「他们的姿势也是错误的啊!你怎么不说他们?」
    顾宇澜又笑了,眼前女人的傻样,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因为,不重要。」
    他把目光放在很远的地方,一幢幢高楼大厦在视线尽头。
    徐珮笙很显然没有听出他话语里的意思,「你知道吗?他们都是孤儿院的孩子。」她语气顿了顿,「我妈也是那里长大的孩子,以前她都会带着我去那里帮忙,陪孩子们读书,教他们打球。现在我妈不在了,我只要有空,一样会去那里。我曾经觉得这是一件耗时又无效果的事情,后来,我在那里看到孩子们的笑顏,想到我跟我妈的回忆,我就很高兴。」
    「下次,你去孤儿院的时候,也找我一起去吧。」
    徐珮笙闻言一愣,方才也不知道是谁面对小朋友们,直接忽视了。
    「反正我现在待在家也是间间没事。」顾宇澜顺口补充一句,把徐珮笙拉回现实。
    徐珮笙瞄一眼球场上的孩子,「那你现在怎么不教他们打球?」
    那些孩子打球还不是跟她一样,姿势错误,随意乱扔,他怎么就只刁难她一个人?
    「不是你不准我上去吗?」顾宇澜挑着眉,不予置评。
    徐珮笙的尷尬写在脸上,心里莫名的紧张让她身体发热,耳根红了一片。
    顾宇澜的温柔倾洩而下,他的眼睛如湖水般清澈见底,闪着光的波澜深邃万分。
    她觉得四周的声音都消失,只有他轻飘飘的话语滑过耳畔,在她心里又刻上一痕。
    顾宇澜看见她稍稍躲开自己的视线,以及她因为害羞而红晕的双颊。
    最后还是他打破两人的沉静,「它叫什么名字?」
    一隻小黑狗在顾宇澜脚边打着滚,时不时嗅嗅周遭的气味,对着顾宇澜投射的目光摇摇尾巴。
    「它很可爱吧?叫做夜儿。」
    小黑狗一听见自己的名字,马上衝着徐珮笙过来,亲暱地用头顶磨磨蹭蹭,逗得她乐不可支。
    「它怎么了?」顾宇澜在他们追球时,就看见一隻小狗,拖着铁製支架,在公园里奔跑着。
    那时候他心里隐隐泛起苦涩,一隻受伤的小狗,都还能快乐地跑跑跳跳,为什么他只能这样拿着拐杖,在公园外围,缓慢地散步。
    但徐珮笙用她差劲的球技,给他上一堂课。他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还有很多人需要他的帮忙。
    大部分的人,看到夜儿的第一反应,很少有说它可爱的,都是叫它加油,说它勇敢。徐珮笙不喜欢大家这样的话语,但也只能笑着附和。
    有时候称讚或嘉许的话语,也可能成为中伤别人的一句话,而发话人往往什么也不知道。
    「我捡到它的时候,看到它在路旁被车子撞了,奄奄一息的模样,很是可怜。」徐珮笙回想起那天它倒在柏油路旁的草丛,仍然睁着小眼期盼别人搭救,就非常心疼。
    顾宇澜再仔细瞧瞧夜儿的后腿,脑海闪过一个念头,「你看到它,是不是会想到我?」
    想到他也一样受着伤,却没有夜儿的勇气,去面对随之而来的困难。
    「你们又不一样。」徐珮笙对于顾宇澜的想法马上否决,虽然她曾经这样想过,但,他们越熟悉,她就越知道属于顾宇澜的秘密。
    那是有别于夜儿的努力和失望。
    「你和它唯一的共同点是──你们都一样,给我很多的温暖。」
    徐珮笙真挚动人地笑着,和一群快乐的孩子一样,暂时拋下一切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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