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故意轻哼一声，松开礼帽的手在如轮船相似的盘舵上轻碰。
    机械鸟化身的巨型鸟舟扬起挂满铁羽的帆，慢步移动之后，舟在黑暗环绕的星河中逐渐加速，最后极速朝前方驶去。
    莱恩正准备询问系统一些事情时，他突然感受到了穆赛尔急切的呼唤。
    莱恩微侧头看向安德鲁。
    安德鲁微低头，“穆赛尔在呼唤我，他似乎遭遇了很麻烦的事情。”
    “他也在呼唤我。”
    莱恩看向卡夫卡的方向，低声对手心的天绵鸟说：“我要去处理一些事，待会给你们尝点不一样的水果。”
    “啾～”
    天绵鸟轻松领悟莱恩的意思，发出悦耳的叫声飞向卡夫卡。
    鸟舟在星河飞速行驶，看似没有保护，实则有一层透明的防护罩，空间中还开启了特殊的道具。
    天绵鸟在鸟舟上轻巧飞行，在道具的作用下眨眼便来到卡夫卡身前。
    卡夫卡假装没听见莱恩和天绵鸟的交流，微转身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
    “卡夫卡先生，麻烦您再次帮我照顾他一会。交易的商业伙伴有遇见危险，我现在需要处理一些私事。”
    莱恩微微弯腰，卡夫卡取下礼帽将天绵鸟接住，随后同样面朝莱恩礼貌的微微弯腰，还低声叮嘱一句，“穿越世界的门不久会开启，我的能力还不可以完全控制，在那时精神力和灵魂都必须回归身体，不然容易迷失乱流的空间中。”
    莱恩笑着应好：“感谢提醒。”
    真是可靠的朋友。
    *
    当分裂的意识转移到人偶身上时，冰冷的海水中充满腥臭的血腥味。
    邪恶的危险在侵入，安德鲁意识俯身的魔偶眼神冷漠，在海水中发出沉闷的龙吟怒吼。
    威严的龙吟声压迫邪恶暂时停止入侵，莱恩控制魔偶睁开眼睛，在他身前，穆塞尔的外形已经从人类完全人鱼化，蓝发蓝眸，头戴金色皇冠，耳畔是有毒的彩色鱼鳍。侧脸、脖颈和腰侧有细密的银色鳞片，容貌俊美，气质神秘，形体优美，还有一条银蓝色的鱼尾。
    穆塞尔手持水流凝聚而成的法杖，肩、腹和鱼尾有多处伤口，在他身旁有一只如泡沫凝聚的‘水元素精灵’。
    水元素精灵同样是小巧的人鱼外形，和穆塞尔一样蓝发蓝眸，此刻正在焦急的吐出泡泡，想用魔法治愈穆塞尔身上的伤口。
    莱恩控制魔偶的视线从穆塞尔身上移开，发现在穆塞尔的周围至少有数千条黑尾的‘人鱼’，手持漆黑的三叉戟，因安德鲁的龙吟声和威压被逼退少许，目光依旧紧盯水元素精灵。
    此外在下方的海水中，还有数不清的尸体和白骨堆成海底。
    腐烂的尸体碎肉向上漂浮，于是海中便有了发光的魔虫，但依旧无法照亮深海的恐惧和危险。
    “穆塞尔。”
    快速巡视完周围环境，被莱恩精神力附着的魔偶转过身，不熟练的翘起鱼尾看向大口喘息的交易伙伴，略显迟疑的询问：“你不是在海神的宝库中吗，这里又是哪里？”
    明明先前系统才告诉他还挺顺利，怎么一转眼穆塞尔就让自己伤痕累累，鱼尾上长达一米多的伤口皮肉翻卷，血如雾将周围的海水都染成红色，莱恩光是看了一眼都觉得有点疼。
    在莱恩开口时，没有因龙吟声有所反应的‘水元素精灵’，像是突然被莱恩的声音吓到，发出一种很特殊的叫声。周围的‘黑尾人鱼’像是对这种声音很敏感，他们脸上的鳞片越发坚硬，猩红的眼眸中充满了怨恨和诅咒的魔纹。
    因‘水元素精灵’的声音，他们开始硬抗安德鲁的龙吟和威压，尝试着想要更靠近穆塞尔。
    穆塞尔朝‘水元素精灵’摇头，手指向魔偶说：“他们不是坏人。”
    ‘水元素精灵’停止尖叫，但这样并没有制止‘黑尾人鱼’的异样，他们开始在海中发出愤怒的嘶吼。
    “米歇尔先生，这里还是在海神的宝库中，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穆塞尔侧头吐出一口血液，声音满是无奈又虚弱的回道：“我忍受神格的诱惑进入海神的宝库，去到了一片黑暗的世界中。之后我有听见一道虚幻的声音，他问我为何而来到这里，让我确定答案。
    我告诉了对方自己到来的原因，和我进入宝库中相同的回答，之后我就来到了这里。”
    “这样吗。”
    莱恩回应后与系统沟通，取出两大瓶密封的树叶罐，用魔法递到穆塞尔身前，“里边是生命之水和月之泉水，你先治疗自己的伤口恢复魔力。凯撒还能暂时压住它们，我来用魔法帮你治愈伤口，之后再详细告诉我发生过什么。”
    “非常感谢。”
    穆塞尔将树叶罐接住，忍痛用魔法创造一颗充满氧气的泡泡，在气泡中将树叶罐揭开，先饮下生命之水。
    精灵族的生命之水作用极好，饮用后立即止血，细小的伤口恢复。
    安德鲁在商店道具的作用下，将本体的部分力量暂时复制在魔偶中，只是他和莱恩都有受到限制，安德鲁不能控制魔偶变大体型。
    龙人魔偶的安德鲁挡在莱恩身前，随意握住一根海水卷起的鱼骨做剑，以威压分割范围，眼眸冷静注视一切靠近的黑尾人鱼。
    黑尾的人鱼想要靠近，可是它们迫于安德鲁的威压。即使失去了理智，它们此时依旧是‘活’的生命，会害怕死亡。
    黑尾的人鱼能清楚的感知到，在安德鲁的威压周围有一条界线，靠近就会被他手中鱼骨斩杀。
    可是……
    黑尾的人鱼们嘴中嘶吼的声音越来越愤怒，它们怨恨的目光转移到穆塞尔的身上，最后压制恐惧，缓慢的手持三叉戟朝穆塞尔靠近。
    莱恩用圣光魔法为穆塞尔治疗鱼尾伤势，侧头看一眼靠近的黑暗人鱼，眉梢略微皱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这群人鱼中还藏有别的东西。
    穆塞尔将生命之水、月之泉水饮下，在莱恩的圣光魔法照耀之中，身上的伤口和刚才施法耗损的魔力快速恢复。
    等鱼尾的伤口恢复，重新生长鱼鳞时莱恩停止魔法的释放，看向躲在穆塞尔后背的‘水元素精灵’问：“他是谁，赛罗塔的灵魂从你脑中脱离了吗？”
    明明莱恩此刻使用魔偶的身体，还是相同的人鱼，‘水元素精灵’依旧表现的非常惧怕莱恩，也不敢发出声音，紧张的躲在穆塞尔身后。
    “我得先找回水之城的名字，才能完成对赛罗塔的封印。”
    穆塞尔眼眸微闭后再张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了眼周围缓慢靠近的黑尾人鱼，最后语气快速的继续说：“找到水之城的名字、封印寄居于我脑中的赛罗塔的灵魂，这是我来到海神宝库的原因。
    在我说完自己的目的之后，我从黑暗中被传送到这里……最开始我并未遭遇危险，也没有直接找到水之城的名字，但我刚才有发现一些秘密。”
    莱恩：“什么秘密？”
    “千年前的人鱼之王，他的名字并非是赛罗塔。”穆塞尔压低声音，“他的真名和当时的水之城有关，最重要的是水之城的名字并非只有一个。”
    穆塞尔：“塞奇拉背叛伟大的海神，灵魂和身体被分开封印，包括他的真名同样是禁忌，被封印于杀戮之海。
    水之城当时的主人同样也背叛了海神，他受到更为可怕的惩罚，水之城同样被谴责神怒……
    更多的信息不能判断，但想要找到水之城的名字，就得先找到赛罗塔的真名，这样才能知道当时的水之城在人鱼、娜迦，海妖和水之城居民中使用的所有名字。”
    “所以……”莱恩嘴唇微抿，“找齐这些名字之后，你还要从中挑选一个，替换暂时的奥多雷成为水之城的名字吗？”
    这样也太麻烦了。
    “不，那样只会让仇恨永不消失。”
    穆塞尔摇头否认，抬头看向上空的深海，像是在迎接谁的注视，声音坚定，“等找到水之城原本的名字，我会将它带回水之城。未来我会成为大海的王者，成为水之城的统治者。我会将水之城罪恶的旧名摧毁，在海神的见证中献上信仰，赋予水之城新的名字。”
    立定的誓言与规则形成契约，穆塞尔的话语获得了神明的认可。
    莱恩微抿的嘴唇松开，明白穆塞尔肯定和海神已达成某种交易。穆塞尔献上了自己的忠诚，获得被背叛、陨落的海神再一次的忠诚。
    这样对于穆塞尔、水之城都是好事，有神明庇佑的主城，才是真正的本源之城。
    莱恩：“统，海神复活了对吗？”
    “本源的主神对应世界的规则。”系统：“之前我不能说，但现在可以。海神经历死亡和新生的轮回，随时能回归神位。”
    莱恩：“海神可不是月亮的好朋友。”
    “但重生的海神会遗忘一切，这是不能更改的规则。”
    系统：“穆塞尔的誓言唤醒海之神格，于是大海重新活了过来。只有当穆塞尔将这里……之后，海神才会真正的复苏。”
    莱恩：“你难道在暗示我和现在的海神交好？”
    “新生海神的性格……他会观察很多，就像此刻正在观察你和安德鲁，比上一任的海神更理智。”
    系统：“何况与教皇战斗时，因神格和神职，谎言之神的本体也能借机降临大陆。”
    “请求神明的庇佑，与另一位神明为敌，这件事更合适穆塞尔他们去做，我会考虑。”
    莱恩心中思索，目光再次注视穆塞尔身后的‘水元素精灵’，“穆塞尔，他是谁？”
    被注视的‘水元素精灵’微微张开口，刚发出声音就令忍耐到极致的黑尾人鱼暴动。
    黑尾的人鱼发出嘶啸的怒号，露出獠牙，鱼尾卷起潮漩，三叉戟全力刺向穆塞尔的心脏。
    那是它们的罪恶，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就永远无法逃离。
    第433章
    靠近巨龙威压的范围之内, 这对巨龙而言是一种极为严重的挑衅。在黑尾人鱼靠近的一瞬间，冷漠注视的安德鲁已经有所动作。
    安德鲁手腕微动，硬而易折的扁平鱼骨被附着上龙之力，一瞬坚固如锋, 前后皆为利刃。
    安德鲁控制魔偶的身体在水中行动依旧灵活。
    当黑尾的人鱼因‘水元素精灵’的声音, 按捺不住狂躁和诅咒靠近时。即使黑尾人鱼进攻的目标不是莱恩, 被入侵依旧让安德鲁感到生气，于是冰冷的海水被鱼骨斩断横流, 灰白色的鱼骨将最近的那只黑尾人鱼一分为二。
    乌黑色的血液如丝, 随后喷涌，将周围海水晕染。被安德鲁斩杀的黑尾人鱼, 身上的鳞片和骨斩断时触感皆如烂泥，像是毫无任何的防御力，就连被分割的身体中都没有任何器官，全是诅咒。
    当第一只黑尾人鱼被安德鲁击杀，血液混合诅咒弥漫之时。察觉到诅咒蔓延的莱恩手指在海水中轻点，以纯净的月之泉水配合魔法，加上特殊的月亮石在海中凝聚一轮皎洁之月。
    银月冰灼如雪花般的碎末腐肉，明亮的净化之光辉照亮海底。
    被割裂的黑尾人鱼在月光中极速融化，最后剩下一具苍白骸骨环绕怨恨坠落。
    洁净的月光对黑尾人鱼压制力很强, 同样有刺激到藏在穆塞尔身后的‘水元素精灵’。
    当黑尾的人鱼被斩杀时, ‘水元素精灵’像是有受到同样的伤害, 他捂住胸口躲在穆塞尔的身后小幅抽搐，发出极为难受且刺耳的哭声。
    受哭声影响, 被安德鲁的龙威、被月亮泉水、月亮石凝聚的净化之月压制的黑尾人鱼，他们双目颜色逐渐变为更浓郁的黑暗。即使在净化之月照耀下，浑身散发出将要消散的黑雾, 依旧无谓的手持叉戟冲向穆塞尔。
    黑尾人鱼的目标只有穆塞尔，杀死穆塞尔，抢回那只‘水元素精灵’。
    诅咒凝聚的怪物，它们在‘水元素精灵’痛苦的声音中无惧危险，逐渐愈发邪恶。
    穆塞尔高举法杖，低声吟唱咒语后在周围凝聚一颗巨型水泡，将自身、‘水元素精灵’，莱恩和安德鲁同时包围，同时挥杖引导海浪卷起净化之月光，在海下凝聚浪潮，将靠近的黑尾人鱼尽数拍开。
    每一只黑尾的人鱼被海浪卷走，‘水元素精灵’虽然没刚才痛苦，依旧在发出哀伤的呼声。
    莱恩目光同时看向‘水元素精灵’，以及靠近后立即被浪潮推开的人鱼，魔法指引皎洁之月光旋转，确定的低声对穆塞尔说：“它的身体和这些怨恨凝聚的人鱼共感，自身承受诅咒，会同步感受黑尾人鱼受到的所有伤害。”
    黑尾的人鱼是死物，又是‘活着’的生命，它们与‘水元素精灵’共享一些秘密，包括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