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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帝尊他疯了 第66节
    这不,他最后也没送成。
    周嵩把这个过程省了,拣着好听的对萧安辰讲,“陛下,其实娘娘说了她挺喜欢的,真的就是没胃口。”
    萧安辰眸底笑意一点点敛去,五官棱角变得越发凝重了些,侧颜线条锐利,像是染了冬日的寒,稍许靠近一点便叫人打颤。
    除了周嵩外谁都不敢靠近,怕被帝王的肃杀之气拢到。
    这日,萧安辰赌气似的早膳午膳都没用,周嵩急得啊,额头都冒出了汗,只得命药膳房送来补给的汤药。
    萧安辰心情不爽利,看到什么都是一副不耐的神情,汤药刚端来便让他抬手掀翻了。
    彼时庆和殿里还有正在议事的大臣,王卯离得书案最近,暗红官服上被浸湿了一大片,手也被烫了。
    不过他不敢言语,就那么直挺挺站着。
    萧安辰也像是没看见,依旧说着朝事,盗匪是解决了,但浙州一带又有了瘟疫,几个大臣各抒己见,纷纷出良策,随后,眼巴巴等着帝王抉择。
    萧安辰手背也被烫了下,那里火辣辣的疼,他眉梢轻蹙,听着他们吵。
    国公说瘟疫是大事,朝廷需赶快派人去。
    崔云忠举荐了高瞻,说高太医医术精湛,是最佳人选。
    王卯举荐的刘铮,然后又提了嘴,刘铮之子刘召林。
    国公嗓门大,当即给否了,嗤笑说:“右相之前不还说举贤避亲,谁不知道你和刘铮乃是嫡亲。”
    王卯屈膝跪地明鉴,说自己只是对事不对人,刘铮父子医术本来就是极好的。
    萧安辰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只觉得头越发得疼,心口那里也传来痛感,他脸色变得很差,眉梢拧到一起,“好了。”
    纷扰声停止。
    萧安辰端坐在光影里,脸上落下浓重的影,像是染了暗黑的雾,神色看着也不甚清晰。
    那双星眸却是格外的锋利有神,他指尖慢慢叩击两下桌案,淡声道:“传朕旨意,高瞻即刻动身前往浙州。”
    周嵩领了口谕,转身走出殿内去传旨。
    王卯一脸沉色,“陛下,高瞻他——”
    “右相不认同朕的安排?”萧安辰看似在笑,实则眼底没有一丝笑容,说话的声音听着如常,其实不然。
    他下颌紧绷,神情冷峻,大有你再多说一句,朕必要你人头落地的气势,生生把王卯后面的话截住。
    “臣不敢。”王卯躬身道。
    “行了,时辰不早了,几位爱卿先回吧。”萧安辰懒得再多看他们一眼,挥挥手,让他们都离开。
    高瞻离宫前,秘密进了一次宫,为何是秘密呢,因为萧安辰又派人传了旨,传旨的内侍拿着腰牌,高瞻见后跪地道:“臣马上进宫。”
    高瞻官服都是在轿子里整理的,直到妥帖后,才从轿子里下来,随着内侍朝朝庆和殿而去。
    帝王想知道什么,高瞻心知肚明,把这段时日关于苏铭的大小事宜悉数告知,最后说道:“他身子时好时坏,还是要仔细照看着。”
    萧安辰淡声道:“你觉得谁能照看?”
    郑煊不在帝京,高瞻马上要走,太医院里刘铮父子虽可,但不行,高瞻说:“杜春。”
    萧安辰轻点头:“好,就让杜春去照看。”
    只是杜春还未去,苏铭便出了状况,今日午膳侍卫送去盘桂花糕,苏铭不知怎地看到后先是热泪盈眶,随后大口吃起来。
    他能吃东西,侍卫当然高兴,只是笑意还未达到眼底便发现,桂花糕有问题。
    苏铭口吐鲜血,小侍卫吓得当场腿软,爬滚着跑出来,告知外面守着的人,苏铭出事了。
    杜春赶到时,苏铭身上的灰色长袍被血浸湿了前襟,衣摆处也都是血滴,脸色白如纸。
    杜春急忙过去给苏铭施针,堪堪救了两个时辰才把人救醒,随后命侍卫端来剩下的桂花糕,他用银针试毒,发现银针颜色未变,桂花糕无毒。
    桂花糕既无毒,那苏铭为何口吐鲜血,后来杜春查出,原来是苏铭不能吃食桂花糕。
    后来又经侍卫口中得知,桂花糕是苏铭点名要的,也就是说,苏铭继前两次服毒失败后,又想出了新的自杀方法。
    这人啊,还真是能折腾。
    杜春为了救活他,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了,袖口滴着汗。
    萧安辰是在晚膳后来的,周嵩和王放陪着,看到苏铭那刹,他怒从心中来,径直给了他一脚,冷声道:“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那个她指的是谁,萧安辰知,苏铭也知。
    苏铭张嘴吐掉口中的血,又抬手抹掉唇角的血渍,抬头睨着萧安辰,“你不配提她。”
    “朕配不配朕说了算。”萧安辰眼底含着杀气,“你一次次胡闹,真以为朕不敢拿你怎么样?”
    他一把拎住苏铭的衣领,面露寒光,“若不是因为她,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苏铭,你在朕心里什么都不是,你的死活朕从不关心,但因为她要你活,所以你必须给朕活,即便生不如死,你也要活。”
    “来人,把他绑了给朕扔马车上去。”萧安辰呵斥道。
    当真是扔上去的,侍卫动作很粗鲁,苏铭受不住又吐了几口血。
    杜春哎呀一声,人是他好不容易救活的,可别再把小命折腾没了。
    萧安辰上了前面的马车,杜春和苏铭上了后面的马车,马车进城后,行至东街时,被前方嬉闹的人群拦住。
    今日是帝京一年一度的舞狮日,每年七月这天,城中百姓都会用舞狮驱赶疾病,这日也称为去疾日。
    街上到处是舞狮的队伍。
    苏暮雪也在观看人群中,明玉硬拉着她来的,说小姐一直忙着看账本,人都快看傻了,正巧今日是去疾日,不如一起去看看。
    阿五也想看了,红着脸附和:“看看也好。”
    苏暮雪便带着他们一起来到了街上,马车停在街尾,他们跟着人群慢慢行走,除了舞狮的还有杂耍,周围都是欢呼声。
    明玉扯了下苏暮雪的袖子,“小姐你看。”
    苏暮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前面有捏糖人的,捏好的糖人栩栩如生,她问道:“想要?”
    明玉忽闪着长睫轻点头,“想。”
    苏暮雪笑着说道:“好。”
    她示意让阿五陪明玉去买,她一个人站在街边看狮子舞动,远处笼灯灯光折射到她脸上,映出氤氲的影,朦朦胧胧的,像是覆了一层薄纱。
    她轻抬长睫,光影缀进她眸底深处,水漾的眸子似是涌着碧波,眼尾泛着抹淡淡的红,她今夜没穿男装,一身水蓝色裙衫,头上一侧梳着发髻,白玉簪斜插进发髻中,越发显得盈动娇艳。
    她站在那,缥缈的光在她身侧漾开,潋滟丛生,像极了展开的美丽画卷。
    她便是那画中人,四周皆是虚幻,唯有她窈窈之姿,最是诱人。
    帷帘被风掀起,萧安辰抬眸望过来,一眼便瞧见了站立在人群中的身影,只肖一眼,他呼吸一滞,那抹身影在他眸中放大。
    阿雪?!
    萧安辰惊喜之余想到了后方马车上的苏铭,神色一凛,沉声道:“绕路行走。”
    王放回:“是。”
    路上人太多,不是你想折返便能折返的,王放试了几次,都不能转动,“陛下,人太多了,只能顺着人群走。”
    “朕要你绕路,”萧安辰指尖陷进掌心里,声音冰冷至极,“快。”
    马车同苏暮雪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她只要一转头便能发现,萧安辰从未这样慌张过,他额头溢出汗,“王放,走另一条路。”
    王放勒住缰绳,从马车上跳下来,用力拉扯着朝另一条路走去,人太多,马儿不利于行,困难地转过身。
    萧安辰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前方的身影,看有人朝她走过去,还把手里的笼灯递给了她,他眸色当即暗下来,像是拢了暗沉的夜色,眸底浮现浓重杀意。
    苏暮雪摇头拒绝男子的赠灯之举,转身朝明玉走去,刚走两步,突然顿住,她缓缓转过身,透过人群去看什么,斑驳影迹中,她似是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好像是……
    王放。
    她也不太确定,轻抬下颌,又看了眼,隐约听到马鞭甩动声,还有那道不太清晰的驱马声。
    明玉兴匆匆走过来,站定在苏暮雪身侧,仔细朝前看着,边看边问:“小姐在找什么?”
    苏暮雪淡声道:“那辆马车。”
    “马车怎么了?”明玉只看到了车尾,“马车有问题吗?”
    “那倒没有。”苏暮雪见马车走远,收回眸光,垂眸间扫到明玉手上的糖人,抬手捏了下她的脸,“这回高兴了吧。”
    明玉嘿笑出声:“高兴。”
    明玉一向不喜形与色,看来这次是真的喜欢,苏暮雪努努嘴,“走,去前面看看。”
    方才是东西街,这会儿他们跟在人群里朝南边街道走去,这条路没有多长,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已走到了街尾。
    远远的,苏暮雪听到有小孩子的哭泣声,她顺着声音走过去,见是一个幼童,许是和家人走散了,正在抹眼泪。
    苏暮雪把手里的糖葫芦给了他,又摸摸他头,“你家人呢?”
    幼童抬手指了指,苏暮雪见有妇人急匆匆走来,便上前问了声:“这是你的孩子?”
    妇人也是急的一脸红,见到幼童后一把抱起,并躬身对苏暮雪道谢,“谢谢小姐。”
    苏暮雪淡笑道:“孩子小,记得看牢。”
    妇人在三道谢后,转身离开。
    苏暮雪折返时,蓦地顿住,隔着人群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一身紫色祥云纹锦袍,金冠束发,手执折扇,黑眸潋滟,像是翻滚着什么。
    猝不及防的对视,让他也微微愣住,异样稍纵即逝,那道暗沉的涟漪被耀眼的光泽取代。
    萧安辰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便不躲闪了,他给了周嵩一个眼色,示意他看好后方的马车,接着,折扇触上帷帘,轻轻撩起,他弯腰从马车上走下。
    他手指冷白修长在月色里更是显晃眼,像是极致的玉,泛着灼灼之光。当然他人也很灼眼,缓缓走来时,步履稳健。
    苏暮雪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萧安辰,笑意收敛,疏离感加重了几分,她是不喜见到他。
    可以的话,最好永远都不要见。
    显然,萧安辰同她的想法不一样,从最初惊讶过后,他心里便欢喜起来,这样的月色能见她一面,是上天给他最好的礼物。
    他有多久不曾与她一起花前月下了。
    忆起那年他们花前月下时,他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上她的唇,他告知她,这一生只独宠她一人。
    然,他还是失言了,他的宠爱四分五裂,见者有份。
    他对所有人都礼待有加,唯独对她,多了抹苛责,总觉得她应该做的更好。
    萧安辰不敢回忆曾经的事,因每回忆一次,心便痛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