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cleaning。
“那成澈予呢?”时眉觉得奇怪,“就算许昌良自杀是教授的催眠,可成澈予人在看守所,教授的手没可能伸进警局里,他为什么会突然自杀?”
这时,门外传来“叩叩”敲门声。
“梁队,查到了。”小警员走进来,递交上一份资料文件,汇报说,
“排除同仓犯人,成澈予自杀当天,曾有人专门前来探视他。”
“什么身份?”梁铭接过资料问。
小警员语惊四座:
“一名心理学博士,名下开设一间私人心理诊所,同时任职于港岛大学心理学系教授,叫向阳。”
“你说,谁?”岑浪稍滞,随即倏然从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去梁铭面前,抢过他手里的资料,脸色郁沉森冷。
岑祚舟漠然抬眼,没出声,仅仅是波澜不惊地看着他。
时眉整个人当即惊愣住。
向阳教授?!
怎么会……
“岑浪,你冷静点!”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刑侦警察,梁铭镇定自持,语气渗染些许厉色,对他提出诘问,“你认识他?”
岑浪垂下眼睫,凝着手中的文件反复审量许久,过了好半天,他敛起方才略微失控的情绪,声音渐然平息,说了句:
“我恩师。”
话一出,气氛旋即僵滞凝结。
时眉忽然想起上次在向阳的心理诊所,分别前,向阳曾提到岑浪的心理学博士学位申请通过了,当时她还想不通,为什么岑浪会从法学转去心理学。
恩师的话,
所以,是因为向阳吗。
等等。
她猛地蹙紧眉尖,恍然间捕捉到什么一般,嘴唇轻动,开口说:
“你们要不要听听这个。”
另外三人纷纷看向她。
时眉从包里掏出录音笔,轻按几下,起身将笔放在梁铭的办公桌上。
里面很快传来男人的温和声音。
“所谓‘精神控制’,心理学上……”
是向阳。
是上一次,她去咨询向阳的那场谈话,所幸,出于职业病,一些重要场合她总习惯性先录下来。
录音播放结束。
当时眉正欲伸手收回录音笔,倏然,岑浪扣住她的手腕,说:
“我进去之前的那句,再放一遍。”
时眉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听话照做,将录音往前倒了几秒。
向阳的声音轻缓流泻:
“家里进了两只蟑螂,麻烦家政公司派一名清洁工来处理一下。”
梁铭首先抓住重点:“家政公司。”
“这两只蟑螂,说得应该就是许昌良跟成澈予。”岑祚舟平淡补充。
很快,梁铭也以极高的敏锐度回想起什么,低头迅速从桌上的大摞档案中翻找出其中一份,与岑浪手中向阳的资料进行比照,瞬间,一目了然:
“你们看,我们在肖思涵的死亡现场抓拍到的那个背影,跟向阳来探视成澈予的监控中拍下的身影,是不是很像?”
他将两张图片贴上背板,
的确,轮廓相似。
那么,如果是向阳的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
一切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假设教授是心理学博士,那么理所当然地擅长催眠杀人与精神控制。
假设‘教授’是港岛大学的教授,那么“教授房”里自杀的港岛女大学生有就了出处;方灵溪也同样是港岛大的学生。
假设肖思涵与许昌良都曾为教授卖命,因为成澈予交代的家政公司,所以除掉肖思涵灭口;因为得知“教授房”被许昌良泄露,所以除掉许昌良灭口。
为的,是防止警方通过这两条线,查到向阳头上。
而由此可以继续得出假设。
假设许昌良只是个傀儡,港厦商会背后的实际掌权人是向阳,那么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徐嘉合在加入商会之后突然不用暴力控制夏婕,而采用精神控制。
以及,秦婵曾经提到过,撞见自己老公在手机上看女大学生,而她老公,也正是港厦商会的会员。
假设,向阳是「社团聊天案」的主谋,港厦商会实际由他操纵。那么等量代换是不是可以考虑,在「聊天室」内高价观看甚至点名让女学生线下会面的所谓“会员”,就是港厦商会的“会员”。
时眉第一时间凝向岑浪。
无声望向那道孤独伫立的高瘦身影,如此挺拔,坚毅,顽劣不屈。
在一刻她想到的是,
成澈予是前后两次刺杀岑浪的人,
成澈予是为教授卖命的杀手。
那是不是代表,倘若不是岑浪足够敏锐而机警,倘若不是他父亲将他保护得好,倘若不是他懂得自保。
他极有可能,死在“恩师”手里。
还有,在游轮晚宴上她曾听到岑家父子的对话,“教授”是一直以来针对岑家,甚至害得岑老爷子双腿瘫痪。
恩师,是劣迹斑斑的杀人犯。
时眉呼吸轻窒,很难形容那一刹的感受,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像是狠戾撕烂手上的倒刺,血渗出来,刺心的疼。
为岑浪心疼。
“但一切都只是假设。”半晌,岑浪徒然开口,他转头看向梁铭,视线晦暗不明,嗓音渗入一点涩意,说,
“我们还缺少直接证据。”
“是。”梁铭夹烟按着太阳穴,泄出一口气,“而且,肖思涵、许昌良和成澈予一死,现在案件相关人物线索都断了。”
他紧紧皱眉,沉吟道:“除非……”
“方灵溪。”
“找到方灵溪。”
时眉与岑浪异口同声。
两人默契相视,时眉朝他轻轻弯唇,岑浪挑了下眉梢,表示赞赏。
“没错,我们之所以能考虑到向阳身上,是因为他前来探视成澈予,毕竟他走后没多久,成澈予就自杀身亡了。”
梁铭应和,“能让他不惜暴露自身的代价也要来这一趟,说明成澈予身上一定有他的把柄或者指向他的线索。”
时眉紧接着盘出逻辑,“而事实上,通过成澈予与浪浪的几次会面所交代的内容,只有家政公司和港厦商会,而与这两条线索相关的人,肖思涵与许昌良都已经被他除掉,不足以威胁。”
“也许,他猜得到方灵溪没死,人被成澈予藏了起来。他来探视,是想从成澈予口中,套出方灵溪的下落。”
岑浪放下手中的资料,食指敲扣两下,侧头定眼,口吻掷地有声,
“但从探视监控的对话来看,成澈予并没有告诉他,方灵溪的下落。”
他将结论下在最后,
“所以,找到方灵溪,就能揪出‘教授’。”
……
从警局出来,岑浪始终沉默不语地开车,一路上都不曾与时眉有过交流。
时眉完全理解,
选择同样沉默的陪伴,
没有逼问他任何。
车内空前凝寂的氛围,在即将拐入「莱茵湾」的最后一个路口之前,由一通骤然惊起的来电铃声刺破。
是岑浪的手机。
手机来
电连通车载蓝牙,
两人同时扫向中央屏幕,看清来电人的一瞬,都略觉诧异。
“喂岑浪,是我,杭露侬。”
电话被接通。
岑浪拨开公放,声线偏冷,“说。”
“岑祚舟…”始料未及地,在说出这三个字的下一秒,杭露侬旋即哽咽出声。
时眉看了眼岑浪,不自觉攥紧指尖,仿佛一脚迈上高空架起钢丝,下面是万丈峭壁,心腔泵搏的速率快到无以复加。
紧随而来的预感非常不好。
岑浪一脚刹住车,冷冷咬牙:“我爸怎么了?说清楚。”
杭露侬仍然难掩哭腔,又激切,又极力稳住情绪,告诉他:
“你父亲他危在旦夕。所以岑浪,你务必听好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关于你的亲生父母……”
白日私人心理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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