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仁智宫面积比皇宫小得多,当唐高祖李渊表示要带世民与元吉去避暑,就嘱咐他们尽量少带家眷。于是,元吉只带了洛湄一人。本来洛湄以为,世民会带吉儿,堂姐妹俩可以好好聚聚,结果没想到,世民带来的是他姬妾之中最新娶的,也是最年轻的燕盈如。
算起来,盈如还是吉儿与洛湄的表妹。盈如的母亲出自于隋杨宗室,乃是前隋观王杨雄的第三女。盈如的父亲燕宝寿则以才智闻名,遗传给她极佳的记忆力。她在虚岁十三那年,兄长只拿《上林赋》给她看了一遍,她即过目成诵。母亲为此遗憾她不是男儿身,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不过,她才名远播,引起了皇室注意,皇帝李渊就为了次子世民的浩大军功,而把这名小才女聘为秦王姬妾,当作奖励。
盈如天资过人,长相也显得聪明伶俐,圆脸上一双桂圆形大眼睛神釆机灵。况且在大唐武德七年(西元624年)夏天,盈如虚岁十六,足岁未满十五,正是蓓蕾初开的年华,特别显得娇俏讨喜。
不过,元吉见过盈如之后,却在背后悄悄对洛湄耳语道:“看来,不只是本王的姬妾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秦王的姬妾也是一样!这个燕氏虽然年纪比较轻,但是你也还有少女的模样,并不像比她大多少,她还是不如你美啊!”
的确,洛湄当时虽然虚岁已经二十一,脸颊却依然保有十七八岁少女的水嫩。
洛湄听丈夫如此肯定她的美貌,自然心花怒放,嘴上却故意啐道:“王爷这么说,只是情人眼中出西施罢了!”
“你别谦虚了!”元吉得意笑道:“大家都公认,你出嫁之前是洛阳第一美女,嫁到长安,就是长安第一美女!秦王这几年可酸了!他一向自以为是兄弟之中最优秀的一个,看扁了本王,偏偏本王娶到了京洛第一美女,这一点赢了他!”
洛湄摇了摇头,略带无奈说道:“你们兄弟就是爱比来比去!对了,最近听你提到二哥,总叫他秦王,不称二哥了。别是他又跟大哥过不去,让你不想把他当哥哥了吧!”
“你真聪明,完全猜对了!”元吉点了点头,答道:“他那傢伙越来越过份,现在并没有要准备打仗,竟然还在招兵买马,是何居心?还有,他带燕氏来仁智宫,却不带她到处走走,把她冷落一旁,整天盯着父皇,八成就是想趁机讨好父皇,说动父皇改立他为太子!”
“也许王爷想太多了!既然是来避暑,我们还是别管那么多,只管游山玩水吧!”洛湄劝道。在杨文干事件之前,她一直不把夫家兄弟的纷争当一回事,只想置身事外。
“也好!”元吉表示同意:“难得有机会到这一带来,是该带你到处游览一下!”
于是,接下来一连数日,每当世民跟着父皇去打猎,元吉都带着洛湄去郊游。到了杨文干事件发生之前一天下午,小俩口已经把附近的林野都走遍了。
“嗯,如果我们要去远一点的地方,走路走不到,得骑马才行。”元吉心血来潮,提议道:“不如本王来教你骑马吧!”
“可是,我从来没骑过马,有点害怕呢!”洛湄迟疑说道。
“别怕!先试试看再说!一开始,我会帮你拉着韁绳。”元吉鼓励道。
洛湄禁不住元吉怂恿,点头答应了。然后,洛湄就换上一套她原本预备要跳胡舞才穿的胡服裤装与马靴,跟着元吉去马厩。
元吉把洛湄擧高,放上马鞍跨坐。这匹马显得很温驯,站着不动。洛湄松了一口气,放心让元吉拉着韁绳,领着马跨步走。
这样在马厩旁走了两圈之后,元吉认为这匹马可以信靠,就松开了手,让洛湄自己握着韁绳。
元吉刚松手时,马还照着原来的速度踱步。过了片刻,忽然间,一隻老鹰从天而降,目的是去抓旁边草丛内的野鸡,但途中经过马的头顶,翅膀震动的响声传入马耳,搧落的羽毛扫过马眼,吓了马一大跳!马出于直觉反应,开始逃跑。
“啊———!”洛湄吓得尖叫出声,惊惶万分。她的叫声却使座骑更加害怕,更加拼命往前狂奔!
元吉赶紧去马厩拉出另一匹马来,跨上去急起直追。偏偏他落后太远,而且到了叉路口,不确定载着洛湄的马是往哪边跑,下马来查看哪条路有马蹄印子,又担误了时间。
洛湄眼看座骑越跑越快,完全失控,惊恐得浑身虚软。正当她头发晕,身子往旁边歪,差点滑下马背时,另一匹快马突然从旁边冒出来,与这匹马并驾齐驱!
骑着那匹快马的人是李世民。他大胆把上身转向洛湄,双手放开了韁绳,去捉住洛湄窄小的腰身,转瞬之间,他就把洛湄搬到了他正前方跨坐,与他同鞍共骑他的马。紧接着,他重握韁绳,开始令他的马减速。
洛湄惊魂甫定,喘了好几口气,才带着尚未完全平定的微喘,细声道谢:“多谢二哥相救!”
“别客气!”世民爽朗笑道:“幸亏今天父皇没去打猎,不用本王陪,本王刚好在附近骑马兜风,不然你可惨了!你受惊了吧!让本王带你好好逛一逛,享受一下骑马的乐趣,压压惊!”
“还是别逛了!请二哥调头回去吧!”洛湄请求道:“元吉一定很着急!他应当已经追过来了,只是还没追到这边。现在调回头,相信可以在路上碰到他。”
“不!难得有机会与你共乘一骑,本王想带你上山顶去看夕阳。”世民以俏皮的语气说道。
“什么?”洛湄吃了一惊,连忙婉拒道:“不要吧!跑到山上去,怕元吉找不到,会担心呢!再说,山路岐嶇,骑马上去恐怕危险!”
“你放心好了,绝无危险!本王骑术一流!”世民志得意满笑道:“不信,你看!”他豪迈的话声方落,就双腿一夹,使他的马又快速奔跑起来。
洛湄再度惧怕得浑身紧绷,但她学乖了,明白叫声只会刺激马跑得更快,不敢再尖叫。她小声恳求道:“二哥,不要骑这么快!好可怕啊!”
“哈哈!”世民朗声大笑,带着恶作剧的快意答道:“你越怕,本王越要骑快一点,你才晓得本王的骑术有多高明!你坐好啊!我们要上山了!”他说着,就一拉韁绳,把座骑的方向调往左前方的上坡路。
当这匹马奔跑着爬山,洛湄紧张得闭上双眼,不敢再看这条像是随时可引起人仰马翻的狭窄山路。快马往上跑的倾斜角度使洛湄往后滑,整个背面除了后腰的凹处之外,都只隔着衣服,贴住了世民坚实的胸腹。她从未与元吉以外的任何男人如此接近,不由得紧张。尤其当她的后腰感受到了世民胯间勃起的坚硬,她更不免心慌意乱...
爬坡之前,洛湄的发髻就已被马背上一阵阵颠簸震得完全松开了。爬坡途中,山风更把她散开的浓黑长发往后吹拂,频频掠到世民脸上。
在匆促的马啼声中,洛湄听到了世民对她的一句耳语:“你好香!”
终于,马背往后倾斜的角度渐渐变小,然后成为水平,马蹄的步调也慢了下来。
“我们到了!”世民欢呼道:“你看,这山顶上景色多美!”他说着,就勒住了骏马。
洛湄睁开了双眼,只见上空满天绚丽彩霞簇拥着一轮巨大的落日,真是她这辈子所见过最大最美的夕阳!她再往下张望,发现自己与世民身在此山最高处,视野极为广阔,远近丘陵、原野、森林、溪流都尽收眼底。
“真的好美!太美了!”洛湄连连发出了惊艷的讚叹。
“这下才晓得本王为何要带你来了吧!方才你还不肯来呢!”世民取笑道。
“洛湄只是胆子小,还有怕元吉担心。”洛湄垂下了眼睫,轻声解释道。
世民没有接腔。他松手放开了韁绳,竟以双手从洛湄背后搂住了她纤窄浑圆的小蛮腰,并且偏过头,把右脸颊贴住洛湄额头的左侧。
洛湄暗暗吃了一惊,不知该如何反应?倘若换了任何另一个元吉以外的男人,她会立刻挣脱,并且叫对方放尊重一点。然而,世民不但是元吉的二哥,还可以算是救命恩人———若非他出手搭救得快,再让那匹失控的马载着跑下去,后果真不堪设想!怎么能给二哥兼救命恩人难堪呢?
于是,洛湄假装什么也没有察觉,一动也不动。
世民把洛湄的不予反应当作是默许,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紧到让洛湄虽然隔着两人的衣裳,也清晰感觉得到,世民贴住她后腰的硕大阳根越发坚挺了...
怎么办?洛湄心中焦急而矛盾。一方面,她认为自己应当挣脱,只苦于不知该如何啟口才不至于弄僵;另一方面,当世民开始动手,隔着衣衫轻抚她的娇躯时,她偏偏管不住女性本能油然而生的陶醉...
世民得寸进尺,意欲伸手到洛湄衣襟里面去揉捏丰挺的酥胸,但正要试探时,忽然间,后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响。世民神速把双手撤开了,去拉韁绳。
此刻骑马上山之人自然是元吉。他一来就怒吼:“李世民!你在搞什么鬼?把本王的正妃带到山顶来干嘛?”
“弟妹方才差点坠马,本王救了她,顺便带她上山顶来看看风景。”世民泰然自若答道:“你不谢谢本王,还大吼大叫,本王也不与你计较。天快黑了,本王先带弟妹下山,等到了山下,再把她还给你吧!”他说着就调转马头,往山下驰去。
元吉来不及阻挡,只好又追下山去。当两匹马都到了与仁智宫同样海拔的高原,世民一跃下马,再伸双手上去把洛湄抱下马。元吉亲眼看到世民双手托着洛湄的腰侧,气得七窍生烟,一跳下马就跑过去。世民才把洛湄放下地,就冷不防被元吉从旁一拳,狠狠打中了他的脸颊。
世民全身往旁边一歪,差点跌倒。他一挺起身来就叫道:“元吉,你疯了!”
元吉不理世民,继续进攻。洛湄拼命叫元吉住手,他也不听。世民一开始只是闪躲,后来也怒气爆发,予以还击。力大无穷的兄弟俩扭打成一团。直到洛湄奋不顾身,跑过去努力拉开元吉,他们兄弟俩才终于因为怕误伤到洛湄,而停止了打斗。
当天夜晚,洛湄给元吉的皮肉之伤上药。元吉怒气未消,对着洛湄痛骂世民,并发誓要盯紧洛湄,再也不会给秦王任何机会靠近洛湄一步!洛湄安静听着,柔顺点头,内心却暗自想道:柳下惠天下少有,在山顶黄昏那种情境之下,倒也不能深责秦王!好在元吉及时赶到,并没有真出事,过去了就算了!
当然,从小接受儒家教育的洛湄不会愿意承认,那时候自己其实也动了情。不过,秦王这个常胜将军一向在她眼中的英雄形象,并未因为他失礼的擧动而减分,反倒因为他英勇的搭救而加分。
然而,杨文干事件一旦发生,洛湄对世民就完全改观了。她不齿世民不择手段的心机,再忆起世民那个黄昏对她的拥抱,就不再觉得浪漫,而认为那是侵犯了!到了玄武门兵变之后,她更加恨透了世民,甚至会为自己曾把世民当英雄,而也恨自己!
当洛湄在感业寺带发修行时,她又一次回顾那个黄昏,依然心潮起伏,久久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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