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他们就可以在最好的年纪遇见彼此,一起肆意挥洒青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身处光明,一个身处黑暗之中。
一个是人,一个是恶鬼…
一个处于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另一个却早就在泥土里面腐烂成泥。
眼前少年的一生还有很长,若是以后见了许多人,可能厌倦了,想要离开了,随时都可以轻易的离开。
思及此处,恶鬼先生那双凉薄阴戾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倒映在窗户玻璃窗上的人,像是野兽的泛起竖瞳,牢牢的锁住怀中的猎物,即使同归于尽,也不能让对方有着一丝一毫逃脱的可能性。
被抱住的慕以完全没有察觉到面前这人有着如此危险的想法,听着对方的回答,慕以呆呆的愣在原地,出乎意料的僵在那里,没有丝毫动作。
轻微的力道传来,将于修推离开来。
那双嗜血的眸子渐渐变得漆黑,陷入自我意识当中的野兽危险的盯着怀里的猎物,以为对方想要乘机逃脱,尖锐的利爪悄然探出,戾气弥漫在整个舱里面,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直至嘴唇上传来一抹温热的触感,于修直接愣在了那里。
浅浅的吻一略而过,快的像一阵风拂过,却带着强烈的心悸感。
头顶的鸭舌帽被微微拉下,在帽檐的遮掩下,透明的窗户倒映着两位少年亲昵的身影。
两张唇瓣仅是最简单的相碰,温热的触感一次又一次的落在唇角处,微微分开,又再次落下,最后准确无误的落在恶鬼先生的嘴唇上面,让苍白的颜色染上绯红。
强烈的攻势让恶鬼先生无暇再去想其他的事情,他想往后退,却被抵在身后的玻璃窗上动弹不得。
于修头一次被慕以吻的眼尾发红。
一个浅浅的吻落在恶鬼先生的唇上,慕以红着颈脖,软软的啄着于修的唇角。
空气中弥漫着甜香,很熟悉,于修知道,那是棉花糖的味道。
恍惚间,他只听见眼前的少年浅浅道了一句什么,便再次陷入无暇分神的境界,脑海中的思绪都融在了剩下的亲昵中。
“一直..都在的..”
一直…
摩天轮的下方不知是谁大张声势的求婚,岸边烟花不断,一朵朵的在半空中绽开,绚烂至极。
在摩天轮升入最高处的时候,慕以听见了系统机械的电子声音。
“嘀,黑化值下降—16,当前反派黑化值为—0!!”
“嘀,当前反派黑化值清零,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
于修陨落在最美好的年纪,在最不堪的时候遇见了自己最喜欢的人。
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封闭了所有的门,悯善的留下了一扇窗。
他身处地狱,他向往光明!
他伸手捧住了缝隙中透过的光,却从未想过,那抹光会撕碎黑暗,拥抱身处于地狱之中的恶鬼…
第25章 神明与黑暗同罪
【若是能变成一片雪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借着呼啸的寒风,无所顾忌的落在先生的身上了..
…】
…
益州大陆,是一个架空的领域,在这里,鬼怪,式神,还有人类共同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相互抵抗制衡,维持着这块大陆的平衡。
式神天生就是鬼怪的克星,因为是集齐万物灵气而凝聚成的灵体,其数量稀少,所以极其珍贵,被国家所掌控着,维持着边疆和国家内部的稳定,防止不受邪物的侵扰。
王室贵族尚且可以受其庇佑,平民老百姓就没有这么好了,每到半夜,总会在半夜听见不知是哪个地方传来尖叫声,久久的荡在黑暗中不能散去!
那是夜间出来觅食的恶鬼…
等到晚间巡逻的皇家护卫赶到的时候,留下的,只有满地的鲜血,还有一些碎骨头,竟是连尸体都不曾留下。
邪物鬼怪,是由恶念和死尸转化而来的东西,他们会吞噬一切鲜活的生命,最喜欢的便是新鲜的血液和皮肉。
邪物,对于元国的老百姓来说,是只要在睡梦之中听见这两个字就会惊醒的东西,是一个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存在。
…
初春
原本经历过寒冬的枝丫都开始发起了嫩芽,颤颤巍巍的从枝尖冒出,冰雪散尽,带走了冬日凛冽的寒风,送来了春日万物复苏的绿意。
斐氏府邸今日格外的热闹,平日里紧关着的朱红色大门今日大大的敞开,迎接着来往的宾客,人们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姿态,脸上带着笑意。
今日是斐家小少爷的满月酒席,凡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架着马车带着贺礼上门贺喜,可谓是门庭若市,红色的绸带架在“斐府”的匾额上,来往的百姓们一脸呆呆的看着布满斐府四周的红绸带上面,眼中闪过热烈的渴求。
那可是中低级的防御灵器,可以抵挡中级邪物的灵器啊,此时却挂满了斐府的院墙四周。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一件中低级的灵器,倾尽半辈子的积蓄才有可能买得到一寸,此时挂在斐府院墙外的却将近有百寸。
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送来的礼物也是重中之重。
驱邪世家斐氏,果然是当今权贵之中的香饽饽,谁都想结交相好一番。
斐氏内院,来往的丫鬟们小心翼翼的端着手中的佳肴,前往宴厅的的地方,途径一片宅院道旁时,前方某一个人却陡然停了下来,顿在了原地。
身后的小丫鬟被打乱了步伐,差点将手中的东西摔在地面上,她面色不虞的朝着前方的人白了一眼,顾及着前方的大姑姑,她小声的抱怨了一句。
“干什么啊!”
可是即使声音压低,前方的大姑姑却还是听见了,她停下脚步,走到小丫鬟面前,看了看两个人,压着声音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全都停了下来?”
那个差点摔掉盘子的丫鬟被姑姑询问,这才理直气壮的告起状来,声音特地放大。
“姑姑,就是小香她不知发什么神经突然停了下来,我们身后的人都走不了,还差点摔了盘子。”
前面名叫小香的丫鬟目不转睛的看着院落的一角,像是失了神,就连身后略微尖锐的声音都没能吵到她,像是撞了邪,一动不动的呆在原地。
小丫鬟的声音尖锐刺耳,大姑姑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压低声音厉声训斥:“府邸内院不允许大声吵闹,记不住了吗,记不住那就再去管教姑姑那里好好学习一番!”
被训斥的小丫鬟白着一张脸,低头闷声什么话都没有说了。
那位大姑姑看着面前愣神的人,伸出手在小香的面前晃了晃。
发着呆的人这才回神,她转身看着面前的人,近似呢喃道:“姑姑,里面…有人,有一个很好看的人!!”
小丫鬟都是平民百姓出生,没学过多少字,知道的最好的形容词,便也只有好看二字。
园中长着一些青苔,想来是这处地方很少有人经过,才会长这些东西,紧闭的院门挂着匾牌,上面写着梨园二字。
不知想起了府中什么的传闻,那名大姑姑的脸色变了变,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扶正了小丫鬟手中的盘子,正声提醒道:“不要走神。”
梨园又再次恢复了安静,下一波路过的下人只是低着头,安安静静的从这里经过,除却才进府的丫鬟或者是小厮,好奇的往这大门紧闭的院落里张望两眼,便在没有了其他动静。
春日的阳光带着暖意,驱散浅浅的雾气,今日是大好的太阳天,拂面而来的清风似乎都带着柔意,变得不再那么刺骨冰冷。
清脆的银铃声从院内传来,透过院墙向内看去,只见一身着白衣的男子坐在石桌前,慢慢往茶杯里面倒了满杯清茶,递到身旁晒着太阳的玄衣少年面前。
元衡眯着眼睛端着茶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末了吐了吐舌头,一脸嫌弃的皱着眉头:“好苦。”
“我还是喜欢表哥上次泡的茶水,是甜的。”
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一身贵气倾斜而出,显然是皇家之人。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端着茶杯浅浅饮了一口,修长苍白的手指指着院内的一颗掉光了叶子的大树上面,声音清雅温和,淡淡的,似一阵清风吹过,轻得连水波都掀不起半分涟漪。
“你上次喝的,是用那树上的白梨泡的茶水,加了些冰糖,我那还有一些,若是喜欢,等下便拿些回去吧。”
元衡坐在石凳上,撑着脑袋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他皱着眉说道:“表哥总是这般好说话,若是任人欺负去了该怎么办。”
还未及冠的少年皱着眉头叹着气,像个老婆子一般的唠叨,话语之间透着关切之意。
他坐在那里,皱着张包子脸,看着院内萧条的景象,浑身散发着不满:“若是等下见到了姑姑,我肯定要同她说,让她给表哥换一个院子,这里面太安静了,一点人气都没有,只有一些光秃秃的树。”
金黄的阳光并不刺眼,洒在白衣男子的身上,添上一层暖意,漂亮的浅色眸子看着孩子气的元衡,斐攸抿着浅薄柔软的唇,浅笑着摇头。
茶水的雾气在半空中弥漫,随即消失在空中,挂在那截苍白手腕上的苍色的银铃在微风中铃铃作响,声音清脆,格外的好听。
“不必跟她说,本是我要求住在这个院子里面的,清净些。”
听着斐攸这般说,元衡垂下眼眸,看着毫无人烟气息的院落,嘀咕道:“哪里是清净,连个鸟都没有。”
他瘪了瘪唇,莫名的替眼前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哥哥委屈。
院落外锣鼓震天,热闹至极,而在府邸的角落一方,在斐攸所居住的地方,所有热闹都被隔绝开来。
身处于深宫的元衡自小便知道,他有一个长的很漂亮的表哥,小时候的元衡总是喜欢流着口水跟在小斐攸的后面,叫着美人哥哥。
可是表哥的身体不好,从及冠之后,便一直以轮椅代行,也自从那时候,一向温和的母亲总是格外严厉的杜绝他去找表哥玩。
小时候的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长大后才慢慢了解到,表哥身体病弱,独自一个人居住在偏僻院落的原因,全都是因为小时候被恶鬼缠身过。
虽然险些捡回一条命,可是身体状况极其不好,而沾染上鬼气的斐攸,慢慢的开始被周围的朋友和亲人疏远。
银铃声响,将正在发呆的元衡拉回神来,院外的锣鼓声愈来愈响,还有放着鞭炮的声音。
是要开宴了…
“该走了。”
作为皇子的元衡若是不在场,那是相当失礼的行为,斐攸推了推面前早已冷掉的茶,浅声提醒道。
元衡的背影消失在院门,空空荡荡的梨园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明明是大太阳天,坐在轮椅上的人却还是穿着冬日袄衫,一阵风吹过,苍白的指尖抵着浅薄的唇,院内响起了细细的咳嗽声。
待到这股劲缓过来,斐攸缓缓抬起头看着梨树的枝丫,他抬起手隔空触碰着枝尖上的嫩芽,小臂处的衣衫滑下,露出纤弱的手腕,苍色的银铃随着他的动作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斑驳的阳光从手指倾泻而下,堕入浅色的眸底。
坐在轮椅上的人身影单薄脆弱,安静的就像是脆弱的琉璃,一碰就碎。
院落里面静极了,除了掉光枝叶的树干上还有一丝绿意,便什么都没有了…
…
今日是斐氏小少爷的满月之日,斐府里面热闹极了,门外的鞭炮声一直到太阳落山了才堪堪停下。
晚间的筵席是重头戏,斐氏的家主会在今晚为才满月的幼子契约一位还未开智的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