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整个下午都没看见路野回到公司,打电话给他也都转入了语音信箱。
「别担心他了。」霖仁哥开车载我回到路野住处的路上说:「我知道他在哪里,等等我去把他带回来。」
「他难道生气时都会固定去同一个地方吗?」
霖仁哥轻声嗯了下说:「他生气时都会去看琳荷。」我低着头,微微苦笑了下。
果然路野满脑子无时无刻都在想着琳荷呢。
晚上我独自坐在沙发上,缩着身子一个人发着呆,等待着路野回来。
国中时我记得也是有一次,我放学回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迎接我回家的只有暖红色的夕阳照入家的光线,当时我因为还小没有手机,通常老爸、老妈晚回来都会在冰箱上贴张纸条告诉我,但那天却没看见任何一张纸条,过了放学时间好久,也都没见着姐姐回家的身影。
我当时也是独自一人缩着身子坐在沙发上,等待着他们回来,但等着等着,已经隔天早上了,我等到睡着了,早上看见桌上摆了一袋白吐司外,还留了一张纸条,那是姐姐的字跡。
「爸妈他们昨天下南部去参加婚礼,这三天三餐自行解决。」
我走到厨房要倒杯水喝时,却无意间瞥见了垃圾桶里被揉烂的纸条,我捡起来一看,是老爸、老妈的字跡,上面留着的日期是昨天晚上,被揉成这样丢进垃圾桶,应该是姐姐做的。
我看着桌上那剩半条的白吐司,心里知道自己不能多奢求什么,所以那三天的每餐我几乎都是吃白吐司和喝白开水来填饱肚子。
老爸、老妈回到家的那天,看见了抱着肚子躺在沙发的我正冒着汗,怎么叫也叫不醒,赶紧将我送进急诊,后来知道是急性肠胃炎引起的不适,加上本身就营养不良,所以他们得知我这几天都是吃白吐司或只喝水来填饱肚子,生气地骂了我一顿。
不知何时睡着的我,听见了门外按着密码的声响,缓缓张开了眼,在没开灯,整个客厅全黑的情况下,打开门后从外透进了一道光,我看着走进门来的路野,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有些鼻酸。
在他打开客厅的灯时,我快速抹掉了眼角微微泛出的眼泪,吸了吸自己的鼻子。
打开灯后,路野他看见了在客厅的我,但他也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后,就准备走进自己的房间里。
是我大声叫住了他,他才停下了脚步。
「路野!」我视线看着他,语气弱弱地说:「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对。」
路野他盯着我,眼里丝毫没有温度,看到他这样我慌了,上齿咬着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他消气,眼眶也渐渐泛红。
他站在原地叹了声气后,朝我走了过来,而后与我一同坐在沙发上。
没有人任何的言语,就将我揽进了他的怀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菸草香和薄荷香,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味道能令我感到安心,而我在他怀里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嘴里反覆对他说着对不起,他则一直抚摸着我的背,像无声地安慰我,同时也是对自己今天过度的情绪感到抱歉。
等哭声渐渐弱下来时,他语气轻声地问:「不哭了?」
一股羞耻涌上,我离开了他的怀里,他却又用力将我给拉了回去。
「别动。」他紧紧抱住我,语气像在撒娇似的说:「让我再这样待一下。」
这次我没有推开他,反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
「今天吓到你了?」他开口问,感觉到我点了点头,他又接着和我说了对不起。
哭完后鼻音很重的我说:「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该在你面前提到她。」
「其实我很想找个时间告诉你一切,但我却迟迟无法让自己跨出那一步。」路野向我吐露心声说:「我很害怕,对琳荷的愧疚感始终无法从我心中消失,害怕这件事会伤害到你,同时也害怕让霖仁再想起伤痛的回忆,所以一直以来我不敢开口提起和琳荷,只敢自己一个人看着她生前最喜欢的薄荷,默默地独自想念她。」
「想念一个人干嘛自己偷偷想念啊。」我微微笑着对他说:「虽然她比我们早先走一步,但我相信在天上她对你的爱和想念,也绝对不会比你少,当然霖仁哥也是。」我坐正身子,眼角弯弯地轻声对他说:「有些回忆虽然会让你感到悲伤,但这些回忆代表着她曾经存在过你的青春里,而也因为这些悲喜交杂的回忆,所以才会令你迟迟无法忘怀啊,我想这些回忆对你们彼此来说,就是永不消失的爱的证明了。」
这一晚路野像是回到了学生时期,与我分享了他和琳荷相处的点点滴滴,也有对我坦承说,会这么执着要跟我已结婚为前提交往,有一部分也是因为他在我身上看到了些琳荷的身影,虽然我早就有猜到了,但没想到听到本人说出来的事实,心里却还是会隐隐作痛,不过他和我保证过了,在接下来相处的日子里,他会好好重新认识郭晓静这个人的,而不是把琳荷的身影套在我身上,至于结婚的部分,他是跟我说,到时候再看情况啦。
因为这一个夜晚,让我认识到了琳荷是个怎样的女孩,我知道自己永远比不过她在路野心中的地位,但我觉得这样也没关係,因为她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值得让路野一辈子掛在心上。
「你们两个眼睛怎么回事?」霖仁哥一早出现在路野屋子里,看着我们两个问。
在我还没搬来和路野同居时,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有聚在一起吃早餐的习惯,通常都会是霖仁哥一早起床,洗漱整理好后,熟悉地按着路野家的密码,自然而然地进到厨房,打开冰箱,便开始准备了每日的早餐。
坐在餐桌的我眼睛肿的有些睁不开眼,昨天除了哭了好几遍,加上晚睡,所以一早起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路野的情况也是一样,不过比我还肿了一点,毕竟她昨晚可是一提到琳荷就眼角就开始流泪了,像是把一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悲伤,一口气在昨天全部洩了出来。
在餐桌我和路也面对面坐着,看见对方那肿得像被蜜蜂螫的双眼,不留情地嘲笑着对方,而霖仁哥看见我们两人五十步笑百步,觉得荒唐地笑着出来。
那天早上还因为只顾着冰敷红肿的眼睛,我们三人差点都迟到了,身为总经理的路野,虽然没有固定什么时候要进公司,但却因为听我说,身为刚进公司的新人,第二天就迟到一定会被别人当作饭后茶馀的八卦对象,即使我的两个上司都在这,但为了避免间言间语,我们三个还是在公司规定的上班时间进了公司。
不过其实一早起来我就有个想说出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的秘密,一直纠结在我心里,那就是我昨晚在梦里梦见了琳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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