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场地设在一座庞大的玻璃温室前,圣洁的白地毯上面洒满粉与白的玫瑰花瓣,从玻璃门前一路铺展到草坪尽头的花拱门下。
而座位分布在地毯两侧,左侧的椅子背后系的是粉色的丝带,白色气球,右侧的则反过来。
这里的一切设计,都与苏意桥的婚纱同色。
来得有些晚,拿喜糖的签到处已经排起了队,草坪内的甜品台也被衣香鬓影环绕着。
“一直捂着脖子,手不累吗?”
排在前面的薛灵回头剜罪魁祸首一眼:“当初我是征求过你意见才动手的!”
不像他,说咬就咬。
“而且种草莓是亲的,不是咬的!”
看邵应廷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薛灵气得倒回去扯他的项链。
手掌放下来时,白皙的颈侧打眼的红了一块,暧昧的颜色下齿痕清晰可见。
薛灵背过身不理他,还要继续遮,结果邵应廷打趣:“别人都看着呢,还不捂回去?”
刚要抬起的手拐了个方向把另一份喜糖抢过来,薛灵鼓起一边腮帮子挤兑他:“免了,等下邵先生说我不够入戏,又要加码怎么办。”
婚礼在五点二十进行,薛灵原本打算坐着等几分钟,可看到甜品台旁边的相片架,自动倒退两步。
都是新娘新郎的照片,合照看着很新,比较少,大多是婚纱照,单人更多,九成是苏意桥的。
贴在复合板中央的,是一张集体大合照,上面的男生穿着篮球服,女生则穿着啦啦队服。
孙浩潮站在第二排边缘,苏意桥则蹲在第一排中央。
薛灵凑上去看了很久,也没发现一定要放在正中的价值点,鼻尖还差点碰到照片上模糊的邵应廷。
她把刚才的新仇旧恨抛到脑后,回头对比了一下:“我怎么觉得你高中比大学好看。”
邵应廷从未真正明白薛灵说的话有没有言外之意,只能抬抬镜片回道:“也许是大学没有我在意的人吧。”
薛灵动作轻缓地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觑他:“饿死师父的人是你才对吧?”
这时,一个伴娘挎着竹篮过来给他们分烟花:“一人一根,等会儿大合照时麻烦大家点燃举起来。邵哥有打火机吧?”
竹篮里装满打火机和仙女棒,邵应廷拿过篮子里一个打火机,摇头:“戒烟了。”
薛灵瞄了他一眼,咬咬下唇控制着上扬的嘴角等伴娘走远后,才用仙女棒敲敲他的。
“难怪兜里只摸到薄荷糖。”
邵应廷听着,又在西装内袋里摸出一颗给她。
“喂我。”
他听话撕开包装,拈起喂到薛灵嘴边。
她低头,用牙齿叼起圆滚滚的薄荷糖,只有呼吸碰到邵应廷指尖的触觉。
欢呼声突起,混杂着几声愉悦的吉他声。
“Well you done done me in you bet I felt it
I tried to be chill but you're so hot that I melted
I fell right through the cracks
……”
薛灵刚踮起脚张望,旁边的人轻笑一声:“又来。”
“嗯?”
她脚跟站回草坪上,回头疑惑地看着发出不屑嗤笑的邵应廷。
“他每次才艺表演都弹这个,我们全班都说他只会这么一首,他嘴硬不承认。”
薛灵能从邵应廷脸上罕见的嫌弃中想象出孙浩潮自我陶醉的模样,乐不可支。
“侧面反应他还挺专一的,不是么?”
背着吉他的孙浩潮颇具台风,在白地毯上走三步,退两步,时不时转身对着走在后面的苏意桥Wink,有种容易挨揍的油腻感。
薛灵牵起邵应廷的手往前凑,还不忘调侃:“你就是输给这种攻势的?”
她给自己绑了一根细麻花辫,邵应廷用她的辫子扫她耳朵:“再污蔑我试试。”
薛灵也去够他的小揪揪,没够着,改扯他脖子上的戒指吊坠,旁若无人。
新娘新郎终于走到舞台前,司仪也已就位。
应该也是他们的好朋友,司仪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局促,开口第一句就是对孙浩潮的调侃:“高潮,你闷不闷啊,表白唱《I'm yours》,求婚也唱,今天婚礼还唱?!”
台下都是彼此熟悉的亲朋戚友,纷纷大声取笑。
孙浩潮顶着张大红脸反驳:“你懂个球,这是我对我老婆忠贞不渝的承诺!”
苏意桥拿捧花敲敲他脑袋:“别以为我没听过你唱其他歌时五音不全的声音。”
薛灵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些事,也被氛围感染,跟着笑起来。
双方父母都坐在台下,司仪也不敢玩得太过,感慨几句新娘的美丽,新郎的不易,还有时光匆匆流逝的伤感后,终于宣布交换戒指。
《Lover》的前奏在空阔的天地间响起,孙浩潮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擦了擦手心渗出的汗,才小心翼翼地捧起苏意桥的手,替她戴上镶满碎钻的铂金对戒。
他抬头的那一瞬间,薛灵看到了他眼中晶莹的泪光,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着新娘,下一秒眼泪就要坠落。
苏意桥的反应比孙浩潮冷静不少,她婚纱背后是镂空设计,腰后硕大的粉色蝴蝶结仿佛是两片单薄蝴蝶骨的影子。
替丈夫戴上对戒后,抬眸目光温柔地等待他掀开朦胧的头纱。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孙浩潮用手挡住捂嘴忍笑的妻子,蛮横喊:“不准看!苏苏会害羞的,你们全部闭上眼睛!”
这算是薛灵第一次以自己独立的身份参加他人的婚礼,不是薛总的女儿,也不是谢家那个便宜继女,更不是与谢家继承人暧昧不清的女伴。
也是她第一次有感觉到有触动的婚礼。
她用手肘碰了碰一直没动的邵应廷:“看完会冒出想立刻结婚的念头吗?”
邵应廷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薛灵一眼后,继续远眺沉入海平面的橙金色夕阳。
“这个问题在此时此刻此景里回答,都会太轻佻。”
薛灵不满同样轻佻的回答,干脆整个人的重量都往邵应廷身上压,从他怀里看他平整流畅的下颌。
“看来我要教教你,什么场景下用四两拨千斤才正确。”
虽然自己定然不会后退,邵应廷还是双臂环着她,将她拥护在自己的力度上。
“我不是在搪塞你。”他无奈地看着躺得笔直,嘴噘得高高的薛灵,“如果你是认真问我郑重的问题,我不想用有或者没有来回答你。我想在你真心真意问我的时候,再用实际行动回答你……”
薛灵的眸色暗涌灰寂,看得他暗自深呼吸一口气:“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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