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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第152节
    郑太后每每听荣烺这满嘴闲扯都忍不住想笑,“那真是挺遗憾的。”
    “当然了。”荣烺感叹,“当年是满地枭雄,与枭雄争,输赢皆轰轰烈烈。哪似如今,都改绵里藏针了。”
    荣晟帝低头呷口茶。
    郑皇后道,“阿烺文史学的不错。”
    荣烺得意的扬起下巴,“我这跟祖母比还差的远。”
    “你可别这么谦虚,你这眼瞅就青出于蓝了。”郑太后笑着打趣荣烺。
    荣烺一向自信爆棚,“这都是祖母你教的好啊。”
    引得大家都笑起来。
    中午摆开家宴。
    因郑家还在孝中,便只上了素酒。
    荣烺与祖母郑太后一席,捏着自己雪色薄胎的小酒盏问,“大舅舅,阿锦他们出孝,你家中摆酒么?”
    郑国公道,“他们小孩子愿意热闹便热闹一日,我们做长辈的便不参与了。”
    荣烺道,“那到时我带朋友过去同阿锦她们热闹一日。”她凡事爱叫着兄长,“皇兄,咱们一起去。阿徽哥出孝就能继续在你身边当差了。”
    “这很是。”荣绵颌首。
    荣晟帝问,“阿弢阿弘年纪尚小,阿衡的差使,你们可心里有数?”
    郑国公道,“皆由陛下做主。”
    荣晟帝笑,“表兄先前就没想一想?”
    “朝中差使,陛下看他哪里合适便哪里合适,臣断不能以私心害朝纲。”
    “这话过了。大家都凡夫俗子,阿衡这里朕一定给他个好差使。”荣晟帝同母亲商议,“我记得阿衡守孝前是正五品,不如先到羽林卫做个千户。”
    羽林卫是十二禁卫中的一卫,隶属禁军。
    郑太后颌首,“皇帝看着好,一定是好的。”
    “那就这么定了。”
    郑家本就是正经亲戚,说句心里话,皇室与郑家的血亲,较之郢王府半点儿不远。
    荣晟帝亲自在万寿宫设宴款待两位表兄,又给即将出孝的郑衡一个禁军实权五品武职,连郑锦的及笄礼都交待给郑皇后好生操持,最后家宴结束,更是厚赐郑氏兄弟。
    这下,满朝人都能知道陛下看重郑家。
    更令满朝震惊的是,郑衡出孝之日,荣晟帝非但赐下官职,连同世子之爵,一并赐予郑衡。
    郑家感激涕零。
    连郢王都带着郢世子亲去贺了一回。
    就在郑家与郢王府重归于好的祥和气氛中,自嘉平关千里归来的嘉平大长公主一行,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帝都城。
    第204章 灯灭之七
    殿下
    正文第二零四章
    得知嘉平大长公主回帝都的时间后,荣烺特意把功课停了一日,带着小伙伴们到城外迎接大长公主。
    荣绵原想同去,跟史太傅请假没请下来。史太傅为此还求见荣晟帝,言说皇子公主功课要紧,不能随意耽搁。
    荣绵善纳谏,只能听史太傅的。
    荣烺属于刁钻的,她直接拿眼斜视史太傅,不耐烦的说,“我是公主,我说怎么着就怎么着,休要啰嗦。”
    史太傅气的眼前一黑,当场就跟郑太后告了荣烺一状。
    “公主平日功课虽好,可业精于勤荒于嬉,老臣一片忠心,全是为公主着想。”
    郑太后还没说话,荣烺就伸手招呼宫人,“赶紧上茶上点心,把咱们史师傅的嘴堵上。”
    就她这副无赖样,史太傅无端想起一句圣人之语: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史太傅只盯着郑太后,请太后娘娘拿主意。
    郑太后不急不徐,慢呷口茶,方与史太傅道,“学习也要宽严适当,少个一两天有甚要紧。大长公主与国有功,让阿锦阿烺一起去迎迎自家长辈,无妨的。”
    史太傅正色道,“皇子公主出行,身边焉能没有贵女命妇、朝中大臣相随,除此外,还要有相应仪仗。大长公主即便位尊,这样的仪使也过了。娘娘熟读经史,定不会让大长公主背负逾制之名。”
    “那便依史卿的,让阿烺带阿颖几人,微服出宫,只当是迎长辈,也就是了。”郑太后呷口茶。
    见郑太后没有再让皇子出宫相迎的话,史太傅也做出让步,没有再反对荣烺出宫的事。
    史太傅告辞后,姜颖有些不安,私下跟荣烺说,“我祖母素来轻车简从,不讲排场。我看史师傅特别反对,不然,殿下就别去了。我去迎一迎祖母,将殿下的心意带到,也是一样的。”
    “不用理史师傅。”荣烺道,“读书读傻了,不懂情义。大长公主这是回宫省亲,外嫁的老姑奶奶回娘家,娘家人当然应该远远的去迎接了。”
    荣烺说,“这是亲情。”
    不说姜颖如何感动,便是荣玥丁璎颜姑娘听了,都觉着心里暖乎乎的。
    荣烺还有个毛病,啥事越不让她干,她干的越起劲。
    原本她只管带着阿颖姐几人,再带上宫女侍女,去迎接大长公主就行了。因为史太傅实名反对,唧歪半天,荣烺决定,她得弄个大排场出来。
    荣烺先同嫡母说了要用车辇的事,这是她的小凤辇,内务司早做好了,不过都是有正经大事时才乘坐。与小凤辇配套的还有相应的羽扇、卤簿、凤旗等物。
    然后,荣烺又找来顺柔长公主商量,既然皇兄不过,就叫长公主姑妈一起去。
    顺柔长公主与荣烺关系极好,给荣烺出主意,“这是迎接嘉平姑妈,要郑重些才显出朝廷的重视。除了咱们一起去,不如再宣两位外诰命,两位宗室妇人一道。”
    俩人商量后,定下人选。
    外诰命两人,一位是史夫人,这是荣烺的小心眼儿,就是叫史师傅堵心的。
    另一位是罗公府的国公夫人。
    这两位夫人应召后,她们各自的孩子也都沾了光,帝都闺秀里,荣烺就叫了两人,一个是史姑娘,一个是罗湘罗姑娘。
    宗妇二人,荣烺请郢世子妃郑氏与另一位宗室的国公夫人相随。
    另有女官内侍宫人数人,自不消提。
    总之,她这一张罗,简简单单就弄了上百人的排场。
    荣烺对这种出行啊迎接啊之类的事向来热情,她一大早起床,匆匆用过早膳,换上正式礼服,就带着姜颖等人与长公主一道登辇,率领大队随从,车马仪仗,浩浩荡荡出了宫。
    当下有上朝的官员见了,自凤辇知是两位公主殿下出行,打听一二,方知是一大早出城迎接大长公主。
    大家难免议论一回。
    不过,此事在规矩礼法上全挑不出毛病,大家便也只是望着暗蒙蒙的天说一句,“这大早上的,公主殿下倒不怕辛苦。”
    天气尚早,深蓝夜幕尚有星辰闪烁,街上除了骑驴坐轿往宫里上朝的大臣,并无多少人。故而,行路十分顺畅。
    一路经朱雀大街出朱雀门,到了外城再行十里,至十里亭处,车队便停了下来。
    此时,星辰隐没于天光之中,极遥的东方天幕上,层云被染出深深浅浅的玫瑰红,不久后,太阳星就会从云层后跃出来,照耀大地。
    树上有许多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唱歌,亭边柳树枝条已抽出嫩芽,几丛迎春染着朝露,不远处歇脚卖茶的店家边收拾热气腾腾的蒸笼锅灶,时不时好奇又惶恐的往这边儿望上几眼。
    还有些提篮挑担的农人或小贩,额间一层细汗,远远或蹲或坐在路边休息的。
    宫人放好坐垫,请两位殿下坐下休息。荣烺瞅着路边休息的人说,“往日他们定是在这亭子里休息的。”
    顺柔长公主道,“这亭子原就是朝廷建来给给歇脚的,今日既相遇,便是缘分。将咱们带来的点心分他们一些,也就是了。”
    荣烺赞同,“这主意好。”
    林司仪摆好茶桌,另有大宫人将随带的点心小食拿出来,去分给了路边百姓。那些百姓接了东西,翻身朝着亭子叩拜。
    荣烺经常被人行礼,这会儿却很有些不好意思,忙说,“不用这样的。“
    顺柔长公主就很淡然,与荣烺道,“我们看来平常的东西,可能是这些百姓一辈子都难得享用的。对百姓来说,些微善行就能改善他们的生活。”
    百姓们休息片刻就提篮挑担的走了,他们或是将点心珍而重之的放在篮子挑担里,或是小心翼翼包小揣怀里,走前向亭子再行一礼,方各自离去。
    荣烺说不上什么感觉,她望着那些粗布大衣离去的百姓,说了句,“要是每个百姓都能吃的好,就好了。”
    顺柔长公主道,“平时能吃饱,过年有肉,就是盛世了。”
    荣烺经常跟着齐师傅丁师傅到宫外逛,知道一些民情,故而也知顺柔姑妈所言非虚,不禁叹了口气。
    顺柔长公主好笑,问她,“叹什么气?”
    “外头人过日子太不容易了。”
    在亭中又等了片刻,便有前去哨探的侍卫快马回来禀报,“回两位殿下的话,再有一刻钟,大长公主车驾就到了。”
    荣烺站起来到亭口眺望,现在还啥都看不到。
    姜颖也脖子伸的老长一起看,可惜宽阔官道只有早上来往的车辆人马,并不见她祖母的车驾。她劝荣烺,“殿下先去坐,我来帮殿下瞧着,一见祖母车驾我就告诉你。”
    荣烺想阿颖姐肯定是很想大长公主了,她点点头,“嗯,好。”
    大长公主昨儿就得了信儿,知道荣烺与顺柔长公主要来迎接她。大长公主心里是很高兴的,帝都是她娘家,她回娘家,自然愿意亲亲热热、热热闹闹的。
    不过,大长公主也没料到排场这般盛大,还有外诰命宗室妇女随驾相迎。
    大长公主下了辇,荣烺与长公主姑侄二人向大长公主、姜驸马行礼,另有姜家其他男丁女眷见过两位公主殿下。
    大长公主一手一个,挽住顺柔长公主与荣烺,笑的眼睛弯起来,“不必这样多礼。我说我时常回来,很不必惊动你们一大早上出宫迎我。”
    顺柔长公主笑,“姑妈知道,我往日就是一闲人,阿烺特意跟先生请了假,说姑妈你千里迢迢归省,必得出城相迎,才是咱们皇家的气派。”
    荣烺笑眯眯地,“本来就该这样啊。姑祖母,阿颖可想你了。”
    把阿颖姐推到姑祖母身边。
    大长公主摸摸孙女的头,又与罗史二位夫人、两位宗室夫人道过辛苦,彼此各自上辇,荣烺让姜颖陪大长公主一起,她带着荣玥三人登辇,然后,车驾以大长公主为先、长公主次之、荣烺车驾排第三位,大家浩浩荡荡直往皇城而去。
    郑太后郑皇后都在万寿宫说话,见顺柔长公主与荣烺接了大长公主回来,都是万分欢喜。一时,荣晟帝得信儿过来,中午大摆宫宴,迎接大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