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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第88节
    兄妹二人都有守时的好习惯,望着远远数驾车马迤逦而来,颜相同丁相道,“老相爷,殿下们到了,咱们去迎迎。”
    丁相道,“这是应当。”
    与颜相二人推却一番,大家皆以郢王爵高为先,颜相次之,丁相便在第三位,一起过去迎接兄妹二人。
    又有一番寒暄,好在荣绵年少,不惯这些,故只是简单几句。荣烺更直接,“天要热了,咱们先进去。”
    然后,由新任博义馆代馆主为向导,大家一起参观官学。从读书的教室走起,官学考试后,那些个请假在外的官学生都回来读书了,如今换了新先生,课堂严肃许多。
    不过,学生们纨绔久了,即使在课堂,也不甚老实。
    底下依旧有交头接耳说话的,递纸条传话的,上面老师倒讲的认真,只是对课堂纪律太放任了。
    史太傅的脸当下就黑了一半。
    看过教学,沿着教室外的青砖道,先到学生住宿的屋舍,豪华的依旧豪华,简朴的依旧简朴,在最次等的屋子看看,虽桌椅床榻皆半旧,也整理的干净舒适。
    另还有官学里的书馆,里面藏书极多,都是可免费给官学生借阅学习的。
    老师的屋子也不差,一应用度皆由翰林院拨放。
    这次官学的贪墨查到最后,一直查到翰林侍读学士头上。
    倘上面没人关照,官学也不敢这样放肆贪墨。
    不过,钟学士极为清廉,与此事无关。
    看过官学学舍,官学也准备了午膳招待两位殿下与诸位大人,不过,荣烺道,“昨儿便知会了你们,知道你们必然尽心。今儿就不在这儿用膳了,我们还有事要忙。”
    荣烺与兄长对视一眼,与诸人道,“这些天官学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令人悲痛。眼下秦寺卿已经查明原委,接下来就是重整官学学风。说到官学,我也不由想到宗学,今儿难得有空,咱们再去宗学瞧瞧。”
    郢王脸色一僵,先道,“未听闻殿下要去宗学,这学里也没提前准备,只怕委屈了两位殿下。”
    荣烺笑,“这怕什么?昨儿我问父皇了,朝廷待宗学与官学是一样的,每年都是拨一样的银子,心中亦是一样看待。咱们直接去就成,难道还要让宗学提前洒扫庭院,大张旗鼓的迎接咱们?”
    齐尚书立刻接了荣烺的话,“二位殿下必然不是这样的人。殿下们最平易近人,最恤民疾苦。”
    “齐师傅知我。”荣烺与齐尚书师徒两个一唱一和,互抬轿子互吹捧,让郢王听的一阵阵气血翻涌。
    郢王依旧坚持自己观点,“殿下们身份尊贵,宗学再如何郑重都不为过。”
    荣绵道,“郢叔祖,咱们就这样过去就行,别叫宗学大操大办,那样就失了我与阿烺的本意。”
    郢王道,“殿下自是体贴好意,可不说旁的,提前布好侍卫,以保证殿下安全,这便是重中之重!”
    荣绵很知道郢王的一片丹心,荣烺随口胡扯,“您就放心吧,我早叫人布置好了。”
    郢王问,“我怎么不知道?”
    “皇家侍卫,能叫您老知道?这要万一有人泄密,算您的?”荣烺直接问的郢王哑口无言。
    “再说,提前跟他们说,提前都预备好,那看到的能是真的?”荣烺头微微抬起,从郢王看到宗人府理事官,“特意不叫你们知道,就是为了不给宗学准备的机会,我得看看真实宗学是啥样的。”
    宗人府理事官反应极快,马上说,“殿下英明。那咱们这就去吧。”
    荣烺唇角噙着笑,扶着林司仪的手上了车,荣绵也一起登车,事情已然如此,郢王也只能心下期盼宗学争点气,莫让人看出不是。
    不然,官学刚出过丑。
    此时,朝中官员怕是乐得见宗学也出一回丑。
    第123章
    殿下
    正文第一二三章
    炖羊软烂,葱烧兔香气丰盈,紫苏虾泛着鲜美,莼菜笋、拌生菜带着菜蔬的鲜甜……荣烺吃了几只虾,满意的说,“这虾不错。”
    她还要了一小碗面条,拌上炖汁腴美的羊肉,就着两样清淡菜蔬,香喷喷吃了一碗。待用过午饭,荣烺还说,“刚看郢叔祖似不想我们来,我还以为宗学有什么问题。既然这么好,怎么还不想待客,莫不怕我们过来用膳。”
    郢王哈哈直笑,“我心里是极想你们来,可又担心宗学简陋,倒委屈了你们。”
    “哪儿会,看这饭食就知道不差。”荣烺看向颜相等人,“同样是学馆,宗学就比官学强这么多,值得多思啊。”
    颜相道,“待官学馆长定下来,让馆长多来宗学取经,也学一学宗学经验。”
    郢王笑,“这也客气了。都是书院学馆,多交流罢了。”
    下人端来香茶,宗学馆长接了,亲自奉予荣绵荣烺兄妹,郢王介绍,“这是六安茶,消暑去热、消散通风,夏天喝最好。太、祖皇帝当年最爱此茶。”
    荣烺看汤色清亮,茶香清逸,再尝尝,鲜醇回甘,点头,“这茶不错。”
    荣绵也说好。
    喝过茶,郢王请大家到学馆看一看,郢王说,“宗学不必科举,我们这儿教的学问也浅些。”
    荣烺奇怪,“为什么宗学不科举?不科举,那无爵的宗室子弟平时都做什么?”
    郢王说,“或帮忙料理宗务,或管理自家产业。”
    “人人都有产业么?”
    “总有口饭吃,不过多寡罢了。”
    颜相同两位殿下解释,“藩地事务也是极多的。譬如藩王贤明,与地方官一起治理藩地,百姓们富足安康,这是藩王的责任。其他有爵宗室,依爵位也都有自己事务。无爵宗室也可入藩王府或者宗人府,帮忙一起管理宗务。”
    颜相先对郢王道声歉,“有件事我得纠正郢王爷,宗室子弟皆可科举,没哪条律法禁宗室科举。先前也有宗室参加科举的记录。”
    荣烺好奇的问,“是哪个?”
    “是楚王家的孩子,只是折戟于秀才试。”颜相文雅的回答。
    郢王略为不满,“宗室岂可与你们这些惯常科举的人比。”
    颜相道,“为何不能?既是科举,自当一视同仁。”
    齐尚书也道,“说来,宗室较寒门子弟更有优势。宗室读书不花钱,寒门子弟光束脩就是一笔不少支出。”
    郢王或与齐尚书不睦,闻言就是一句,“说来,齐尚书你也算不得寒门子弟。”
    “不及郢王爷您,我们都得十年寒窗,真才实学,哪儿像您,投个好胎什么都有了。”这话刻薄的险令郢王当场翻脸。
    荣绵先不乐听这话,不过,他性格温和,只是皱了皱眉。荣烺瞪圆眼睛看热闹,心说,我齐师傅这话,真似刀子一般。
    丁相打个圆场,“难得两位殿下驾临宗学,你们二位就别打嘴仗了,咱们陪殿下出去看看,也了解了解宗学。”
    荣绵道,“丁师傅说的是。”
    荣烺问郢王,“郢叔祖,咱们吃的与外面学生是一样的么?”
    郢王道,“学里规定是这样,每午膳每人三荤两素,早膳两样面点两样小菜一样清粥,晚膳是两荤两素,下午一顿点心。”
    “这伙食比六部不差。”荣烺是在礼部用过膳的人。
    郢王解释,“这也是太、祖皇帝的私心,太、祖皇帝当年说,子孙以后不一定人人都有爵位,倘有家计艰难的,来宗学读书,也使子孙能衣食周全,待及成人,也便能谋个差使生计。”
    荣烺点头,“这宗学只收男子读书,那宗室女孩子呢?”
    郢王随口说,“女子不必读书,识几个字,知道贤德便可。”
    荣烺瞥他一眼,心道,齐师傅那话,真是半点儿不差,郢叔祖也就是胎投的好,看说的这话,半点见识都无。
    荣烺与兄长一道往外走,到宗学食堂,隐隐见宗学子弟在用餐,就见门口管事重重咳了一声,便迎了出来。
    荣绵摆摆手,“不必多礼。”
    “你嗓子不舒服么?”荣烺问管事。
    管事一愣,荣烺道,“问你话呢。”
    管事忙答,“小人嗓子没事儿。”
    “那你咳嗽什么?”荣烺抬脚进了食堂,见里面学子皆已放下筷子要起身,荣绵忙说一声,“都不必动,继续用膳吧。我们随便看看。”
    荣烺不满瞥那管事一眼,与郢王道,“今儿就换了这人。”
    管事当即傻眼,郢王也颇是意外,问,“不知这人哪儿得罪了公主。”
    荣烺道,“宗学里就读的都是宗室子弟,咱家的亲戚,一个老祖宗的子孙。我与皇兄过来看看,我们还没说话,他倒弄个动静,只怕显不出他来!”
    管事当即想嚎一嗓子认错求饶,已经两个侍卫上前,将人堵嘴拖了出去。荣绵想,这倒不什么大事,只是他也讨厌这管事自作聪明瞎咳嗽,遂默许荣烺所为。
    荣烺说,“大家接着吃吧。官学出了事,我和皇兄担心宗学,担心大家伙儿也受委屈,就过来瞧瞧。你们只管继续用膳,别冷了,我们瞧瞧后厨去。”
    郢王平日最为讲究,闻言立马进谏,与荣绵道,“大殿下,君子远庖厨,我们替殿下看看还罢,哪儿能让殿下去那等地处。”
    荣烺道,“君子远庖厨,难道君子不用膳?郢叔祖放心吧,祭天时的牺牲所我都去过。”
    郢王道,“公主是女子,去去无妨,大殿下是皇子,不能去那种地方。”
    荣烺在心下记郢王一笔,看她哥,“那皇兄你别去了,我替你去瞧瞧。”
    荣绵一笑,“哪儿那么多讲究。”
    厨下倒也整洁,见荣绵等人进来,以厨子为主的厨房十数人跪倒在地,参见皇子公主亲王诸位大人。
    荣绵荣烺转了一圈,虽气味儿略不雅,也还成。待走前,荣烺指了指其中三五个厨娘,与郢王道,“从没见服侍主子用膳的人手上涂凤仙汁的,这几人不妥,逐出厨房,换干净老实的来。”
    郢王感叹,“这些细事,还是女子更懂。”
    荣烺瞥郢王,“那是自然。似郢叔祖这样的盖世男子,注定是要建功立业,彪炳史册的。”
    郢王竟完全没听出荣烺的讽刺,笑道,“我已经老了,有幸生于太平盛世,得见陛下垂御天下,已是千幸万幸。”
    这话当真无味的紧。
    出宗学食堂时,大家基本都用完膳,中午阳光洒进食堂,落在食桌上。荣烺忽然停住脚步,向阳光下的食桌看去。
    荣绵说,“皇妹在看什么?”
    荣烺道,“哥,皇兄,你看这是什么木料打的桌子?我瞧着像红木。”
    郢王笑,“公主真是好眼力。宗学原是前朝王府改建,这些红木都是原王府木料,都是一等一的好木材。”女孩子家,平时就是衣裳首饰、家俱摆设上留心。
    荣绵摇头,“跟宫里的红木家俱不大一样。”
    荣烺说,“是不是上过蜂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