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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燕燕 第83节
    杨玉燕:“……你是不是报复我?”
    杨玉蝉把手帕扔回到她手里:“那你也活该。”
    牵着她转身要走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男孩在笑,她眼睛一瞪,那个男孩就吓跑了,等人跑了才觉得有点眼熟。
    杨玉燕在旁边看到本想打招呼,见人跑了就算了。
    姐妹俩漫步在荒芜的校园中往小红楼去,这条路上遇不到几个学生。
    杨玉蝉送到小红楼门前就放杨玉燕自己进去,这段路这段时间都走熟了,她也不必每回都送到屋里去。
    “你进去吧,等我中午来接你。”杨玉蝉说。
    杨玉燕站着挥手,目送牢头远走才进屋。
    施无为正在扫地,两人遇上,各自发笑。笑完,杨玉燕问:“你怎么跑了?我还想跟你打招呼呢。”
    施无为笑道:“我还能不跑啊?你姐都瞪人了。你们姐妹真有意思。”他自己也有姐妹,不过在他的印象里,他的姐妹从来没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都已经离开家好几年了。
    杨玉燕把书包放下,叹气:“她最近太凶了,管我管得特别严。”
    杨玉蝉现在天天跟张妈在一起做事,自然而然就升了职,能管住杨玉燕了。以前张妈任由她睡到自然醒,晚上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作业想不写就不写,可现在有杨玉蝉看着,她再也不能早上赖床,睡上不睡觉了,她甚至还检查她的作业!每天命令她必须抄两页单词,还要练五十遍珠算口诀。
    杨玉燕深深的叹气:“我太难了。”
    施无为哈哈大笑。其他同学听到笑声就问为什么,他就一五一十的学给他们听。等代教授也知道了,人人都知道了杨玉燕有一个铁面无私的姐姐。
    都夸杨玉蝉有责任心!
    杨玉蝉在学校里也算是有些风云的人物。
    前有杨虚鹤这个亲爹,后有读书会替她扬名,现在又多了一桩“负心薄幸”的故事,她还请假不来上学了,种种传说加诸在一起,许多同学都对她充满了好奇心。
    杨玉燕本来一早就想替杨玉蝉正名辩白,但苏纯钧让她绝对不要自己主动提起杨玉蝉的事,一定要等到有人问她的时候才能说,还不能多说,每次只能说几句就必须打住。
    所以她就一直憋着不提。
    结果代教授这里的同学们也都不提。
    杨玉燕这才发现这些同学们的品德都太好了。可能是有代教授的影响吧,他们虽然都知道杨玉蝉身上的污名,心里也肯定都是好奇的,但他们都不会问她,假如有人不慎提起,其他人也会赶紧把话岔开。
    好像怕她难过、伤心似的。
    这让杨玉燕对这些同学的感情也在这么短的时间迅速上升。她本来不是热情开朗的性格,平时与人交往也很难敞开心扉,结果在代教授这里,却仿佛变得容易了许多。
    现在这样被同学围观打趣她已经不会紧张了。
    于是就有人说:“我观杨同学的姐姐,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啊。”
    代教授当即道:“流言中有真有假,不可全都听信。我对大杨同学不太熟悉,不过她捐书给图书馆的事,我却是亲眼所见。”
    那些书现在就摆在图书馆里,还在祝颜舒的努力下,特意在书柜上钉了一个小名牌,以示是“热诚校友杨玉蝉”所捐。足足两百本的书,三百多本刊物与报纸,占了两层书架呢。
    祝颜舒还把杨玉蝉千方百计购进这些书的一些信件也交给了图书馆以做凭证,全都是作者与出版社给杨玉蝉的回信。这些资料也由图书馆留存,任人借阅。假如有人也想联系出版社或作者,也可以借去做一个参考。
    现在关于杨玉蝉是否嫌贫爱富的论调在学校中并没有太多土壤,毕竟校图书馆的书就摆在那里,人人都看得到。
    而那个钱同学也因为品德问题被批评了一次,似乎他时常与人争执,以此取名。有一个教授就在课堂上说他“邀名取利”,现在名声也变得不好了。
    读书会的影响力现在也有些衰弱。杨玉蝉出事以后,读书会中的一些女会员就退出了。杨玉蝉本来就是女会员中最积极的一个,其他女会员大部分都聚集在她的周围。杨玉蝉突然出事,这也打击了她们的积极性。她们固然无法分辨杨玉蝉与马天保之间的纠纷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但她们都感觉到了这次事件对杨玉蝉的伤害。
    而杨玉蝉与马天保的突然消失也让会中骨干流失太快,没有及时安排好接任者,这让读书会现在变成了一盘散沙。
    但学校中还是有很多同学将读书会每一期的交流会当做精神食粮的,在失去它之后便更加想念当时操办读书会的人。
    正是杨玉蝉。
    趁着此时气氛正好,就有人主动问起杨玉蝉:“大杨同学什么时候回来?”
    杨玉燕趁机表白家中诸事繁杂,杨玉蝉乃是顶梁之柱,为了家人她牺牲了自己的学业。
    跟着有人笑着说:“反正你姐姐在家里总管着你,你劝她回学校来嘛,这样不就没人管你了?”
    此言有理。
    杨玉燕附和:“我倒是想呢,可惜不可能呀。”
    施无为问:“为什么?是担心马同学的事吗?不用担心,现在早就没人这么想了。大杨同学对同学对读书会一直全力以赴,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不会有人再误会她了。”
    其他人连忙说:“是的是的。”
    “对啊对啊。”
    杨玉燕“仿佛不经意”的说:“马同学?是叫马天保吗?怪不得呢,我妈特意减了房租,他们现在就住在我家的房子里呢。原来他是姐姐的同学啊。”
    众人听到八卦,立刻都来了精神!
    施无为问:“他怎么跑你家住了?”
    “我听说马天保是某个富豪家的下人?”
    “是他父母是,他不是。”
    杨玉燕仿佛头一次听说,也扎进八卦堆里:“是吗是吗?我不知道呀。他爸爸妈妈都生病了呢,我妈妈还替他们介绍了大夫。”
    代教授靠在壁炉前,慢悠悠的喝茶吃包子,看着人堆里的杨玉燕发笑。
    真是个小机灵鬼。
    第83章 当事者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祝颜舒是个开明的人,但同时她也是个□□的母亲。所以订婚这件事,她告诉了张妈,告诉了杨玉蝉,却不打算告诉杨玉燕。
    杨玉蝉送完妹妹回来就听到了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她瞠目结舌,并且立刻反对。
    “我们根本不了解他啊!他家乡在哪里?父母是做什么的?我们一概不知啊!”杨玉蝉从沙发上站起来尖声道。
    祝颜舒把她拉坐回来:“你小点声啊,要叫到人人都听到吗?”她捣了下杨玉蝉,“你怎么现在还反对啊?他们都谈了几个月了。”
    杨玉蝉嘀咕道:“燕燕还小啊,我以为只是随便谈谈而已。”
    祝颜舒:“随便谈谈?我会让你们随便谈谈?你上了大学是比我开明多了啊。”她扬起手作势要打,杨玉蝉偏头避开,结果祝颜舒高高举起,轻轻在她背上拍了一下:“你敢给我随便谈谈看我怎么收拾你!对待感情要慎重!知不知道?”
    杨玉蝉当然知道。虽然现在四处都倡导感情自由,但她有杨虚鹤做例子,当然不可能在男女感情上放纵自己。
    只是对自己是一回事,对妹妹又是另一回事。
    “她太小了。”杨玉蝉仍是这么说,“燕燕肯定对感情还是很懵懂的。”
    祝颜舒翘着二郎腿说:“我看燕燕在感情上比你清醒得多。”
    杨玉蝉的嘴也很利索,马上反驳亲妈:“那都是嘴上功夫。燕燕天生就灵巧聪明,脑子转得比别人快,嘴巴也快,可她懂什么是男人吗?她跟男人拥抱过吗?她见识过男人私底下什么样吗?”
    祝颜舒一听就背上汗毛直竖,当即坐直身抓住杨玉蝉:“怎么回事?姓马的欺负过你?”
    杨玉蝉翻白眼,挥开她的手:“妈!我这说的不是我!”她顿了一下,小声解释:“再说我跟马天保谈的时候,都是光明正大的!我从来没跟他去过暗处,也没单独出去过。”不到结婚,她是绝不会让男人越雷池一步的。
    不过,她身处在思想最开放的大学,周围全是思想火热的男男女女,他们受着西方思潮的冲击,不辨贤愚,一概全都接受。
    杨玉蝉平静的说:“我认识的同学中有不少都偷尝过禁果,我看过太多了。”
    西方的诗歌、文学、绘画、音乐,各种名人伟人的故事,等等。这些东西包围着他们的思想,指导着他们的行为。哪怕是错误的,他们也想要去品尝一番。
    而离经判道的行为是他们青春的呐喊与证明。
    杨玉蝉叹气:“有时我都觉得,幸好有一个杨虚鹤,我才没有跟他们一样。”有杨虚鹤这个例子,让她始终对“自由恋爱”保持着清醒。她不会看别人做什么就跟着做,不会看别人说什么就跟着相信,不会听信“只要尝试过就不算浪费生命”这种话。
    她选择马天保时也是为了选择一个人生的伴侣,一个志同道合的对象。而不是想要去尝试自由恋爱。
    她或许在爱情上也有天真的一面,但她绝对比杨玉燕更了解男人在爱情中期待着什么。
    “燕燕对苏老师,绝对没有身体上的欲望。”杨玉蝉肯定的说,“她眼中的爱情就是两人坐在客厅里说说话,一起读书,一起写字,一起在阳台下的林荫道上散步,这就是她心目中的完美爱情。”
    这倒是真的。
    祝颜舒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
    杨玉蝉逼问她:“你觉得燕燕现在已经做好准备去做一个妻子或母亲了吗?她知道她要面对什么吗?”
    祝颜舒把她推开:“你不要逼我嘛,好像我要害燕燕一样。我这还不是为了她好?苏老师比她大好几岁,已经做上了财政局的小官,他现在可是抢手的很,你信不信?过不了半年,他的上司、同事肯定要给他介绍对象。你不要觉得这样的对象很好找!更要紧的是他对燕燕的心意!你能找到另一个对燕燕这么好的人了吗?”
    杨玉蝉也被说得没话讲了,她自己就知道感情的事很难讲,但再好的对象,不动心就白搭。杨玉燕和苏纯钧是相爱的,这简直比中彩票还难得!
    错过苏老师,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替杨玉燕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对象。
    祝颜舒趁胜追击,握着她的手劝道:“又不是立刻就要她嫁?只是先订婚,把这个人订下来,咱们不就不怕他跑了吗?”
    杨玉蝉节节败退,只能嘴硬:“成亲要慢几年。”
    祝颜舒答应的很爽快:“那是自然的。我也舍不得嫁燕燕啊,她那么不省心。”
    唉。
    杨玉蝉深深的叹一口气,只能答应了。这一算时间,不得了,只有一个月了。
    祝颜舒让杨玉蝉来拟来宾名单,还要亲笔写请柬,还要订酒店、订花篮,还要在报纸上买版面周知亲友。
    这些琐事一并都扔给了杨玉蝉。
    杨玉蝉连伤心的功夫都没有,立刻就抱着笔记本算盘坐在卧室里算订婚需要的花费去了。
    张妈买菜回来,见祝颜舒颇有闲情的坐在窗台下涂指甲油,杨玉蝉的卧室里算盘打得噼啪响。
    她放下菜,轻手轻脚的去看一眼杨玉蝉,再去找祝颜舒。
    张妈:“说清楚了?大姐怎么说?”
    祝颜舒吹一吹腥红的指甲,小声抱怨:“费了我不少口水!果然不出所料,这孩子不答应呢。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她。你没见她那个样子,倒像她才是亲妈,我是后妈。”
    张妈:“不奇怪。大姐心思重,责任心更重。你这个当妈的想得不多,她就都替你想了。”
    祝颜舒瞪大眼:“您这是说我平时不操心了?”
    张妈:“您天天除了回家吃饭就是出去打牌,操什么心了?”
    祝颜舒气堵。
    张妈安慰她:“我就是这么一说,您可别认真生气。家里两个孩子,脾气刚好相反。大姐性格认真,燕燕就马虎些;大姐脾气稳重,燕燕就急躁些;大姐爱钻牛角尖,燕燕就灵活些。她们是一生一世的好姐妹,日后互相扶持着,不会有事的。太太,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祝颜舒笑着说:“日后你也是要跟着一起享她们姐妹俩的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