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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为了小裙子! 第13节
    搞定了衣服,丁厌这才想到问:“对了!你都没告诉我,今晚是在哪里开生日会呢。”
    “在小苍山。”
    “那么远!?”
    “嗯,所以要早点出发。”楚瀛道,“我得提前到那边,所以不能去接你了,你一个人能行吗?”
    丁厌:“那有什么不行的?我打个车呗。”
    “要注意安全。”
    “你好啰嗦,我一个男人能出什么事儿。”
    那可真未必啊。楚瀛心里想着,嘴上没说,接着道:“送你回家?下午两点我让人取了衣服送到你家楼下。”
    “那正好,”丁厌无精打采道,“我今天起的好早,回家再睡一觉。”
    “你给elsa准备的礼物,要不要我先帮你带过去?”楚瀛问。
    “好啊,反正都包装好了。”丁厌想:真懂事,正合我意。他晚上要穿那么漂亮的裙子,脚上又是高跟鞋,手里不适合大包小包地提东西,能一身轻便地去再好不过。
    半小时后,楚瀛的车停在了他家小区的停车场。有对比才有鉴别,那辆银灰色的高级轿跑在一众代步工具里光芒四射,彰显着不俗的身价;但丁厌还是能看出楚瀛是低调内敛的性格,不然就该开电视剧里那种形状颜色千奇百怪的敞篷跑车了。
    说来他对有钱人到底多有钱缺乏概念。他生活里接触过最有钱的人,一个是他堂姐夫,另一个就是李琰。
    他堂姐夫是马来西亚的著名汽车经销商,资产的具体数额他不了解,只知道他堂姐在马来的家中过的是被佣人称呼“太太”的贵妇生活;车库里十多辆超跑随她开,生的一对双胞胎自幼读私立学校,一年学费xx万。
    丁厌对他堂姐夫没好感,觉得那男的又老又丑还花心,从不去巴结;而他堂姐对他好归好,却也不跟他聊自家的事。他在家中排行最末,是受宠的老幺,地位和小孩差不多,直到去年除夕他都还收到了堂姐表哥、大伯大姨发来的红包和压岁钱。
    领着楚瀛走进电梯,丁厌虽蠢蠢欲动地想搭话,可是问“李总当初和你二哥结婚算高攀还是下嫁啊?”也太讨打了。
    算了算了。别人有钱跟他有毛线关系?他的命运就是当一头碌碌无闻的社畜,薪水够吃够喝还能买得起喜欢的衣服,这已经很好了!
    “你一个人住?”
    “嗯,我家比较小,你别介意啊。”
    丁厌按指纹解锁开门进屋,摘了口罩放到玄关鞋柜上,想起周一又该大扫除了,便对楚瀛说:“进去随便坐,不用换鞋。”
    他总体来说是个爱干净擅长收纳的人,这习惯也是被他老妈逼出来的。他妈常常教训他:丁厌,你挣不到钱就算了,还又懒又馋不爱做饭,哪家姑娘能看上你啊?为了将来你能娶到媳妇儿,我和你爸能抱上孙子,你的个人卫生必须过关。
    于是乎,在他老妈的严格监督和手把手教导下,他掌握了有朝一日失业还能结婚在家相妻教子的娴熟做家务技能。唯有一点,做饭他是永远学不会了,讨厌洗菜切菜,油烟和洗洁精都对皮肤不好。
    所以他至今没能成功娶到老婆,让爹妈抱上孙子。
    他招呼楚瀛在客厅落座,钻去厨房烧水泡了杯茶,那是曲荷在时买的红茶包,再从零食柜拿了三包不同口味的乐事薯片;楚瀛瞧着不像会吃薯片的人,但他想吃,哈哈。
    倘若曲荷看见这一幕,定会感叹:丁厌啊,才见过几次面的男人就能堂而皇之地进你家门了,你可长点心吧。
    然而丁厌本人没有这项意识,他沉浸在“要吃薯片”的快乐中,直至踏入客厅,瞄到楚瀛正拿着一瓶药,端详瓶身的字样。
    我靠靠靠靠靠——怎么把这茬儿忘了!
    丁厌飞奔到茶几边,放下茶杯和薯片,一把夺回药瓶,藏在身后,面红耳赤道:“你有没有搞错啊!怎么能未经允许乱动别人的东西!?”
    楚瀛迎着他的眼光,说:“它就放在桌上。”
    “那你也不准动!亏我觉得你是个有教养懂礼貌的人才带你来我家的……”丁厌又情难自禁地委屈上了。
    呜呜呜,他坚守的秘密、难以启齿的糟糕经历,就这么被楚瀛握在手里把玩,曝晒在灯光下,他颜面无存了!
    坏蛋果然还是坏蛋!啊啊啊!这下他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呐……
    楚瀛一脸沉然,只问:“你为什么要吃这个药?”
    “因为我上次去夜店跟不认识的男人睡了!”丁厌直白道。他懒得支支吾吾编谎话,他在楚瀛跟前早就没有形象可言了,索性畅所欲言:“你放一个万个心吧!我是直的,对你没想法,就算得了病也传染不了给你!”
    “你是直的,但还跟男人……?”
    他还问,他还问!丁厌牙关打颤,说:“我喝醉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所以你一点也想不起来那个男人是谁?”
    “谁要记得那种恶心的事啊!”丁厌发泄完,眼泪奇异地收了回去。没哭就是进步,没哭就是胜利。他自我安慰着,又道:“好了,我的隐私和秘密你全都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吧?”
    他把今晚要送给李芃芃的雪白小翅膀、软绵绵大羊崽,泄愤般地砸到楚瀛怀中,将人赶出了门。
    丁厌席地而坐,撕开薯片袋子封口,抓起脆脆的薄片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吃完三包,被齁得直咳嗽。他端起那杯没动过的红茶,一饮而尽,看了看自己油腻腻的手指、糊着碎屑的脸,以及满地的狼藉,爬起身去浴室洗漱清理。
    跪着擦完地板,他丢了抹布向后瘫倒,忧伤地想:我的苦难何时才到头啊!
    第15章 连衣裙15
    小苍山位于城南,海拔七百米,可鸟瞰全市,远处望去有如拔地而起的天然屏障,绿树苍郁,层峦叠嶂;山顶建着别墅群和庄园,是富人的私宅聚集地。
    凡是开设在那上面的消费场所价位都偏高,所以年轻白领和大学生不常去;但后山有处观景台一到节假日就人满为患,因为那里是看日出日落是不二之选,还免费,小情侣们爱开车上去露营夜聊,他和曲荷也去过。
    李芃芃举办生日会的地方丁厌未曾听说过,他下了车按导航和门牌号摸索找去,才发现那是座豪宅,大门敞开着,宾客盈门。他这趟打车费就花了200块,真希望宴会上的食物值得他远道而来。
    楚瀛不是这场生日会的负责人,他提前三个月就知道了李琰打算让李芃芃过一场终生难忘的5岁生日。
    这件事细究起来,要怪他父母和二哥作为长辈与生父不够称职。但他的家庭故事若要从头追溯,那就太长了;简而言之,李琰是与他二哥结婚后,才逐步察觉这个家庭的怪异和冷漠。
    楚瀛的记忆中,不光是李芃芃,他和兄长也没有过过什么像样的生日,连来自父母的祝福也没有;也许子女后代的降生对他们家而言并非福祉喜兆,仅仅是诅咒的延续。任何正常人靠近那团漩涡,都会被卷入吞噬、发疯癫狂。
    所以李琰是顶级聪明的人,她懂得远离危害,及时止损。
    如今她拥有了成功的事业,又是正值风华绝代之年的独立女性,完全有能力为女儿举办一场隆重盛大的生日宴会。
    李琰绝非沉迷浪漫的感性之人,否则当年不会选择他二哥作为结婚对象。据他所知,操持这场生日会的人是李琰的某位追求者,穷尽心血和时间精力只为讨她欢心。
    楚瀛站在人群之外,感受这份无处不在的诚意之作,但时间依旧如同静止了一般,令他坐立难安。
    从这方面讲,他不是一位合格的继承人,他抗拒逢场作戏和送往迎来,做不到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可从没有角落能容许他将自己隔绝起来。
    然后丁厌来了。
    留在大厅是明智的决定,楚瀛想,这让他第一眼就捕捉到了那只浑身白色绒毛,探头探脑的纤细小鸟。
    丁厌走进人最多的大厅,在富丽堂皇、觥筹交错的场合里,他难得感到了害羞和拘束。他的裙子太短了……太短了!
    如果楚瀛是故意的,那这个人就是个变态;如果楚瀛是无意的,那也是个无意中变态的变态。
    个子高的好处是能被仇家一眼揪住。丁厌迈步走去,靠近时和人抱怨道:“都怪你,我还没穿过这么短的裙子呢!”
    楚瀛换了身衣服,没有西装革履那么庄重,但也十分考究,往那儿一站就能收获一箩筐的芳心。
    丁厌嫉妒得眼睛喷火,再加上内心积蓄的不满,两只眸子晶亮灼人。
    不过在旁人眼里,他们更像一对磨合期的伴侣,女方目光炯炯地责怪男方没等她,男方用甜言蜜语平息她花样百出的小性子。
    但丁厌知道,哪有甜言蜜语?楚瀛只是笑着说:“但这么短的更适合你。”
    变态变态!丁厌不好意思拿手捂着裙摆,只得勒令道:“不准你看我!”
    楚瀛:“那你为什么不戴上我送你的面具呢?”
    下午两点半改好的裙子准时送到他家楼下,盒子里还多了一副遮半脸的面具,边缘镶嵌着绒白的鹅毛。
    “又不是假面舞会,我干嘛要戴面具?”丁厌不服气地扫量着周围人,“他们都没戴,就我一个人戴,那多糗啊?”
    他算是明白了,楚瀛就是想戏弄他,看他出丑。
    “你不怕李琰认出你了吗?”
    “我在门外偷偷观察过,她不在我才敢进来的。”丁厌又道,“先说好,我给李芃芃送完礼物就走,这期间你要负责我的安全,快带我去人少的地方!”
    楚瀛:“挽住我。”
    丁厌瞠目结舌道:“我为什么要挽你……”
    “如果你是我的女伴,那别人来骚扰你的概率就会大幅度降低。”楚瀛认真地替他分析。
    也是,像他这样倾倒众生的大美女,太容易被搭讪了。丁厌生疏地挽住楚瀛的胳膊,假装亲密地倚靠上去。
    ——好高啊这个混球!我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还比他矮了两公分!
    楚瀛言而有信,带他绕开了宾客聚集的喷泉花园,从一条开满小雏菊的羊肠小径穿过后厨,避开来来往往的服务生,溜入一间亮着壁灯的玻璃花房。
    丁厌打算送给李芃芃的羊崽和小翅膀都堆在沙发上,矮桌摆了两杯起泡酒和餐前小点心。
    中午只吃了三包薯片的丁厌扛不住饿向美食低头,但为了维持平坦的小腹,他吃得很节制;那杯酒,度数不高,甜甜的,像玫瑰味果汁,于是他三两口就喝完了。
    “我们俩就在这儿躲着吗?”丁厌仰头枕着沙发靠垫,花房里蝴蝶兰、月季、芍药等花粉绿植的气味飘过鼻尖,静谧幽香。
    楚瀛说:“不是你要求的?人少的地方。”
    “我是想问,你不出去帮着你嫂嫂招待客人吗?”
    “我不认识那些人。”
    “也对哦……你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这么大个生日派对,得花不少钱吧?看来公司的效益比我想象中好得多啊……”丁厌嘟囔。应该说李琰比他想象的更有钱,原来富家千金都是这样过生日的。
    楚瀛:“生意人需要这类场合互相走动,交际应酬,其实很无聊。”
    丁厌玩着自己的发梢,“那你觉得什么才有聊啊?”
    “我也不知道,我的人生充斥着无聊。”
    “你这就凡尔赛了。”
    “凡尔赛?”
    “没事啦,”丁厌幻想道,“我要是像你们这么有钱,我绝不会让我的人生无聊。”
    “你想要做什么?”
    “我要收集全世界的漂亮裙子!开一个服装博物馆,然后躺着数钱,挣的钱继续买更多漂亮裙子。”
    “那实现这些愿望以后呢?当你已经收集到了全世界的漂亮裙子,成为了博物馆馆长,能够躺着数钱以后,你还要干什么?”
    丁厌坐正身体,说:“这是个很远大的目标好吧!我准备花一辈子的时间来完成!”
    楚瀛:“钱这个东西呢,就是能让你的一切愿望变得简单、唾手可得,你现在认为要花一辈子去追求的目标,在你获得巨额财富后,就不具备挑战性了;它们将变成迟早会实现的计划,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或许收集到一半,你就会对漂亮裙子彻底失去兴趣。”
    “那我就接着去追求更有兴趣的东西。”
    “假如不存在那么多让你有兴趣的东西呢?”
    丁厌反驳:“那怎么可能啊?我要好多梦想的,我不仅要买裙子建博物馆,还要去南极探险,去非洲大草原看动物迁徙,给世界上所有鲸鱼和海龟清理藤壶,救治残疾伤病的流浪猫狗,我还要和虎鲸亲亲……就算这些都做到了,我还能砸钱进电竞圈打造自己的战队,如果游戏公司倒闭了,那我就给喜欢的导演无限投资,让他拍随心所欲地拍电影。”
    楚瀛笑道:“那你喜欢看什么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