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又压抑的气氛在四周流窜。
    宋温听如坐针毡，终于沈禾卿示意她先走。
    乔绫闲闲的戳着碗里的鱼肉，没和她打招呼。宋温听滞着步子，想说什么，但也什么都没说，直接走出了包间。
    却在她刚走出去的那刻，里面乔绫说了声：“我最讨厌鱼肉。”
    “沈禾卿，快六年了，你还忘不了她吗？”
    而在他们隔壁，有人透过缝隙，把刚才那场争论记录进屏幕里。
    --
    宋温听在五点半从古琴研究所出发。
    她想打车，但夏喃这小姑娘非要送她。
    拗不过，宋温听最终让她送了。
    小姑娘嘴爱说，八卦心甚重，一路上扒着宋温听要把她和季晏舟的这场婚姻了解个透。
    在季家老宅面前，看着气派的大门，更是一顿乱夸：“温听姐，祝你找到幸福！”
    幸福？
    宋温听失笑，朝小姑娘摆摆手，才提步走进宅子。
    前院被打理的井井有条，错落有致的欧式庭院布置，现在正值月季花季，一路是鼻腔和眼睛的享受。
    进门换鞋，率先和出来的许芝雅打了照面。
    后再是沙发上坐着的季奶奶。
    她正在沙发上看手机，带着一副褐色边框垂着金边细链的复古眼镜，再听到响动时，立马站起身来，朝着宋温听快速走来。
    “听听啊，你来了。”
    宋温听迎上去，季奶奶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拉着宋温坐上皮质沙发。
    上面搭着柔软的羊皮垫，温软的触觉还没来得及达心底，季奶奶一直握着的手机直接杵到了宋温听眼下。
    然后便与一双点漆似的黑眸对上，满屏的那张熟悉的俊脸就在眼下，像是他凑的离她很近。
    心急速跳动，季奶奶还笑眯眯示意她接过手机：“听听，来，跟你老公说几句。”
    那声“老公”让宋温听心尖倏而滑过一阵战栗，她莫名而来的紧张。
    捏着的手机烫如山芋，宋温听索性把镜头对到沙发上，只留一半脸在镜头里。
    那边镜头虚晃了几下，随即那张脸往后拉了几步，宋温听看清了季晏舟身后的布局。
    像是在酒店。
    他清淡的嗓音跟着落下：“饿了没？”
    不管是神色还是语气都看起来自然极了，倒显得自己在他面前多见不得人似的。
    宋温听忍着不适感，轻轻摇头，另一只手突然触到一个袋子，她突然说了句：“吃了糖。”
    “...”
    说完，她耳尖瞬间烧起热度来，懊恼的拧了拧眉，莫名其妙提什么糖啊。
    那边好像是笑了声，但再看过去时，他表情依旧不冷不热，他“嗯”了声：“那玩意不抵饿。”
    “哦。”宋温听，“没事，马上要吃饭了。”
    “嗯。”他语气听起来好似没什么兴致。
    接着便没人在说话。
    突然而来的沉默，令宋温听尴尬不已，不过只几秒，季奶奶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你这什么态度，出门在外，也不知道给老婆说点甜言蜜语，摆着那张臭脸给谁看？”
    奶奶说完，像是真的有点生气，起身直接往房间里走去。
    宋温听咬着唇瓣，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安慰。
    “想听什么甜言蜜语啊，老婆。”
    他声线混在宽阔的客厅里，像是传出了回声，惊的宋温听差点拿不住手机。
    但那句话，其实没什么情绪，像是他搪塞奶奶刚才的那句数落，随口一说，对她不多见的冷漠。
    一颗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宋温听颤着睫根摇头，转移话题：“你...你吃过饭了吗？”
    “嗯。”
    他依旧是一声作为回应，宋温听双眸这下才直直看过去，想看他怎么了，不高兴的样子。
    但眼神一落，镜头里的男人正抬手解着衬衣扣子。
    指节分明修长，熟稔又淡然的从衣领开始往下，一颗颗，冷白的脖颈顺着往下，是漂亮的锁骨，更深处是...
    但他手到这里突然停了，宋温听正咽着喉咙的动作也莫名一顿。
    “那挂了。”他像是在等她说什么，但没等到，他耐心也告罄。
    直接撩起手机，半点不带留恋的想挂。
    “等等。”宋温听情急一喊，然后轻轻问了句，“你不脱了吗？”
    “....”
    话不过脑引起全身像冒着热气，烫的宋温听脸颊绯红，她连忙移开屏幕，只露出一只杏眼，就这样眨啊眨的盯着他。
    “想让我继续？”他端起镜头，故意凑近，不让她看到脖子以下的部位，他轻启薄唇，散漫道，“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
    “不过，算我给你打个优惠价。”他嗓音冷淡，“明晚到我房间里，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给摸都行。”
    “但你得陪我睡。觉。”
    宋温听算是听明白了，这人还对她昨晚的分床睡，心有怨言。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宋温听便直接掐断了通话。
    第37章 秘密
    许芝雅从花园侧门走进, 她招呼她坐到饭桌准备开饭。
    宋温听正要回话，手机铃声在包里响起，视线跟着落下, 是她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云锦来电, 宋温听眉目压下点烦躁, 指腹轻触, 按下了挂断。
    却在刚挂没几秒，那边又打了过来。
    莫名有种，只要她不接, 她就会持续不断的打来电话。
    宋温听起身走近花园，沉了口气才接起：“什么事？”
    “听你顾老师说你结婚了？”她语气很淡，像是随口一问。
    “嗯。”宋温听听到她那边麻将桌上的响动，清脆的撞击顺着传进耳膜, 宋温听也没了一如既往的耐心，“我这里还有事...”
    “我不是给你说过，有男朋友了要先带来妈妈看看。”她一边摸牌一边分出心来应付她。
    “他不是男朋友。”
    是丈夫。
    宋温听视线落到花园一角, 那里竟然有一个偌大的玻璃房，黯淡的天幕下, 玻璃房里开始亮起微弱却好看的暖光。
    她还未一探究竟，耳边云锦的话刺耳响起：“听说他是季家那个小儿子，你说你怎么不早说呢, 早说了我还费尽心思给你牵张劲的线干嘛。”她笑声混着点故意显摆的味道，“听张劲说, 你那房子也是他买的？”
    宋温听垂下眼帘, 嘴角绷着冷漠的弧度：“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跟你没多大关系。”
    那边云锦显然被她的语气弄得下不来台面了, 牌桌上的声响也停了, 云锦叫她：“宋温听，你别跟你爸一个德行，给脸不要...”
    “啪”手机直接被她撂掉。
    眼帘处是那处闪着微光的玻璃房，看起来华丽又温暖。她借由那点光压下眼底的情绪，直到阿姨叫她准备好了就吃饭。
    一桌子的菜品摆的满满当当，她和许芝雅坐面对面，季奶奶姗姗来迟。
    她面上已经恢复成平日的优雅：“听听，多吃点啊，你看你瘦的。”
    “嗯。”菜品多，味道也极佳。
    只是偌大的桌子前只有她们三个人，许芝雅解释，季显荣和季晏舟大伯们一起在外应酬，而许欣柠正在外地拍广告。
    “这孩子，自从签约到晏舟公司底下后，一直忙的脚不着地的，让她回来吃个饭，都要求着她。”许芝雅轻慢数落，但言语中都是宠溺。
    季奶奶一边端过阿姨替她盛好的海鲜粥，闻言跟着应和：“不说柠柠了，这个家哪个男人回家，不得求。”
    说着季奶奶顺口问道：“听听，晏舟要是下班还不回家，你得给他闹点小脾气，工作一日不做公司又不会垮，而老婆一日不陪，那转眼就会没了。”
    她话里带话，许芝雅不说话了。
    宋温听还乖乖的点了点头。
    每个人胃口都很小，饭后，桌子上还剩了不少菜，许芝雅招呼着阿姨，把饭菜放到恒温箱里，等着季显荣回来再垫垫胃。
    季奶奶牵着宋温听到花园里消食散步，两人从侧面花园一路转到别墅后花园，宋温听这才发现，这里的花是真的多，而且打理的都很好。
    她忍不住惊叹：“雅姨打理的太好了。”
    季奶奶视线也落到角落的玻璃房上，不由点头，但语气却蛮带深意：“她是投其所好。”
    在宋温听疑惑的眼神下，季奶奶继续：“前后花园都是前女主人打造的，但空有一腔热情，不懂经营，也不懂维护，最终只落得一副残败之气。要完全舍去吧，我那大儿子又舍不得，于是芝雅就把它重新打理了出来。”
    “前女主人，是晏舟的母亲吗？”
    两人身影正好从玻璃房外经过，里面是一个小花园，在夜晚灯下愈发显得静谧。
    季奶奶却明显不想多说的表情，她拉着她进入客厅，笑着转移话题：“走，带你去看点好东西。”
    宋温听只得跟着老人上楼，脚踩着旋转楼梯一路踏到了一扇房门前。
    这是靠走廊里面的一间屋子，她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借着光线打开这扇实木门，“吱呀”一声，门被奶奶推开，她眼尾眯出褶皱来，对着她笑眯眯道：“晏舟从小到大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