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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霜雪 第19节
    喻三爷一听,着急问:“十二娘伤到了?不会又撞到脑袋了吧。”
    喻老太太瞥一眼他:“你现在急了,当初十二娘出事你怎么不回来看她,人心都是肉长的,怪不得她不和你们亲近。”
    喻三爷神色讪讪:“我的确是忙于政务,是疏忽了对十二娘的关心。”
    喻老太太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
    看在喻沅的身份上,孟西平不至于对喻三爷如此不客气,刚才那番疾言厉色,多半是知道喻三爷自从知道喻沅出事后,对这个女儿便有些不管不顾的,不像以前那般殷勤。
    她心里升起忧虑,喻十二娘和府里关系闹得很僵,怕是会影响宁王府的态度。
    她对身边伺候的人道:“等会胡大夫出来,你直接去问他,十二娘伤得重不重,再去库房里取些人参和阿胶来,送给十二娘。”
    喻三爷立刻接上:“还是母亲想得周到。”
    喻老太太沉吸了一口气,指着喻三爷:“你现在就启程赶回渠县,十二娘的事有我看着,我来处理。”
    喻三爷点点头:“那儿子马上就走,府里的事情就托付给母亲了。”
    紧接着,喻老太太看着站在后头的大儿媳:“除了喻沅身边留下几个丫头照顾,马上去将府里所有人都聚集起来,好好盘问,不能委屈了我的孙女。”
    她这几年不怎么管事了,可也不能容许有人在眼皮子底下闹事,这府里是该好好整顿一下子。
    走前,喻五娘盯着喻沅的院子,她一眼看到丫头们端出来好几盆水,水中隐约可见血红色。
    她若有所感,目光轻轻落在正好看向那边的喻九娘脸上。
    喻九娘注意到五娘的目光,正视她,唇角勾出抹隐隐约约的笑,眼皮轻轻一撩,跟在大夫人身后走了。
    喻五娘猜测,喻沅受的伤不会危及生命,不然孟西平刚才不会放人离开。
    喻五娘眼眸森森,脑子里转的是从徐苓那里一点一点探听得来的消息,孟西平看似八面玲珑,可他结交的人都不简单,这样的人最是危险。
    她低头思考,踩着石子慢悠悠走回屋内:“你去暗中打听打听,喻九娘从饭桌上离开后,都干了些什么。”
    十二娘受伤,要真是喻九娘下的手,那可就,太好了。
    喻老太太终于带着儿孙们离开。
    灰衣男子依旧兢兢业业守在门口,对她们这番话无知无觉。
    躲在门后面,观察情况的周妈妈放心转进屋内。
    胡大夫诊完脉,看了看喻沅腿上的伤口,留下几张药方和几瓶药。
    莹玉搂着药瓶子,轻言细语地问:“这伤好大一条,会留疤吗?”
    十二娘最爱美了。
    胡大夫专给世家女眷看病,是江陵府里有名的妇科圣手,他指了莹玉怀中一瓶药:“这药等伤口愈合了抹,可以消痕祛疤。”
    莹玉高兴了些:“多谢胡大夫。”
    胡大夫收拾好药箱,看向坐在门口等候的孟西平:“世子爷,那老朽就先走了,您肩上的伤,也要主要勤换药,小心化脓。”
    孟西平点了点头,走到喻沅床前,弯腰仔细看她的脸。
    喻沅被丫头们换了身素白的里衣,脸上恢复了点血色,整个身子卧在被子里面,露出半条受伤的腿,小腿上盖着毯子。
    莹玉手里拿着药瓶子,苦着一张替人委屈的脸,正在给伤口上药,见到孟西平过来,莹玉默默将被子往下拉了拉。
    孟西平盯莹玉一眼,莹玉立刻怂了,将药递给他。
    同时莹玉心里唾弃自己,以后在世子爷面前,可万万不能如此没骨气,要保护好十二娘。
    落水时,十二娘的大腿被池里尖锐的石头撞击划过,腿上留下拳头大的青紫色,伤口从大腿中部穿过膝盖,一直划到小腿肚。
    尤其是和旁边细腻的皮肤一对比,不觉骇目惊心。
    莹玉不忍心仔细看,在旁呜呜落泪。
    孟西平垂头,认真给喻沅的伤口涂上药粉,又细又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眉头紧绷,唯恐手重了,让她疼痛。
    那药粉涂上去又痛又痒,喻沅睡梦中哼哼唧唧,伸手要去抓伤口,被孟西平抓住那只乱动的手,十指紧紧交叉握住。
    莹玉转身时瞥见,她睁大了双眼,张口欲言,有怒不敢发。
    将近一个时辰过去,喻沅未曾醒来,孟西平一直守在旁边。
    莹玉和周妈妈进来两次,两人嘀嘀咕咕,看这架势,决定以后不能轻易放世子爷进院子。
    中途,喻老太太那边派了人来轮番问话,疑似看到推人下水的莹玉也被叫去指认。
    莹玉只看到一片衣角,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更别提认凶手,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临走前她突然想起,后院见到的丫头很可疑。
    在后院叫莹心去喻三爷院子的丫头很快被拎了出来,她哭得凄惨,一口咬死,只说自己是听命于喻三夫人,对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并不知情。
    喻三夫人也亲口承认,她的确有让那个小丫头去给十二娘送礼物。
    看起来真是巧合,喻老太太只能接着继续往下查。
    受了几番问话的莹心,带着喻三爷夫妇准备的礼物回来。
    她丢下成箱成箱的礼物,脸红筋暴,双手捏成拳头,笔直走向孟西平:“这绝对不是巧合。一切都像是三年前发生的事情,有人故技重施,想再害一次十二娘。”
    有人叫走莹心,故意去撞莹玉,推十二娘下水。只不过这次娘子运气好,没伤到头。
    莹玉没拉住她,胸中有一把火无数可发,干脆跪在莹心旁边:“世子爷,我们娘子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她有多委屈啊。”
    宁王府的渠道,传回去的消息有限,孟西平也正好有许多问题想问她们。
    只是他还没开口,喻沅突然睁开眼,平静地说:“莹心莹玉,你们两出去,我要单独和世子爷说两句话。”
    她垂下眼,看到孟西平的手,扯了扯唇。
    孟西平温柔地看她:“你想和我说什么?”
    喻沅悠悠道:“借口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说着她举起手,晃了晃贴着的他的手。
    孟西平慢慢抽出自己的手,坐在她床边:“你知道是谁对你下的手吗?”
    喻沅捂住被子,滚得离他远些,唇色淡淡眼底灰暗,话音带着嘶哑“世子爷难道看不见,她不是冲着我来,是冲着宁王世子妃位置而来。”
    今天这一出,分明是蓄谋已久。
    只要喻沅和孟西平的婚约不解除,就会有层出不穷的麻烦找上她,从喻家到宁王府,从江陵到帝京,永远不会结束。
    孟西平不愿意深想她话里的意思,平静道:“我会查出府里的事情,交由你处置。”
    喻沅认真看他,眸中似是不解:“那又如何?”
    孟西平今日既已失约,何必再来?
    查出真相又如何,喻沅已经不在乎。
    既然孟西平从头到尾未曾付出真心,又何必假装弥补。
    余烬成灰,尘埃落定。
    喻沅用被子盖住脸,不想再见他:“我累了要睡觉,世子今天也受寒了,请自便。”
    片刻后,喻沅听见远去的脚步声和大门推拉声。
    她拉开被子,孟西平已经走了,空气里有淡淡的熏香的味道,清远宁静,催得喻沅渐渐睡着。
    作者有话说:
    昨天跑了一天,在路上受了一肚子气,好委屈的。
    祝大家国庆第四天假快乐,要快乐鸭
    第25章
    “老夫人, 喻家所有下人都在这里了。”
    按十二娘出事的时间算,当时喻家几房人刚刚从饭桌上离开。
    喻家所有的杂役下人数量很是庞大,可疑的人范围一下子扩大许多, 喻老太太一怒之下, 将所有人都叫来大堂,接受问询。
    当时后院无人经过,喻沅落水时只有莹玉和孟西平与灰衣男子在现场,十二娘自己什么也不记得。
    孟西平和灰衣男子也是如此, 在池边未曾见过喻沅和莹玉以外的人。
    莹玉十分懊恼, 自己急着去拉十二娘, 忘记回头看清楚凶手的样子。
    单凭后院岸边留下的痕迹,缺少有效线索, 查起来实在是有些棘手。
    从中午一直审问到晚上, 无人承认, 所有人的口供似乎都没有差错。
    喻老太太撑着脑袋听下头的小厮丫头们细数自己干过洒扫洗衣服的杂事。她毕竟年纪大了,强撑体力听了两个时辰, 很快就疲倦了,让喻家另外一位族叔帮忙盯着现场。
    几位喻家儿媳儿孙顺势离开。
    等回到喻大夫人的院子,大夫人拉住喻九娘, 让人重新准备了些吃的,母女两人填了填肚子。
    喻九娘从今日见到喻沅起, 心情一直保持着愉悦,她吃完和大夫人告辞, 语调自然上扬:“娘,我先回去了, 明日我再来问候您。”
    大夫人立刻拉住喻九娘, 屏退所有下人, 有些严肃地问她:“你站住,老实和我说,十二娘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喻九娘立刻否决,撒娇道:“当然不是我做的。”
    喻大夫人怀疑地看着女儿,三年前十二娘出事,喻九娘起初死活不承认。结果没过多久,喻九娘慌张来找,说有人不小心撞见了她的人,大夫人这才出手,替女儿料理干净露出来的马脚。
    喻九娘见大夫人心里似乎还有怀疑,为自己辩解:“娘还不相信我吗,我一直在娘身边,哪有时间干这些。说不定就是十二娘不知道得罪了谁,才遭此报应。”
    大夫人皱了皱眉:“十二娘出去的时候,你身边的那个丫头也跟着出去了,你让她去干什么。”
    “我让她盯着点十二娘。”喻九娘眼珠转了转,可惜地说,“我是想做些什么,不过是想看看十二娘的笑话,还没赶得及出手,她自己就出了事。”
    既然此事和喻九娘无关,大夫人如释重负,有心思琢磨起这件事来:“那就好,只是不知道这府里还有谁心肠如此狠绝。”
    喻九娘哼笑一声:“看不惯她的人多了去了,只说五姐姐,面上义正辞严的维护十二娘,可心里还不是有自己的计较。”
    喻大夫人摇摇头:“喻五娘不会亲手做这些,她从小就会权衡利弊,不会干这么损人不利已的事情。”
    喻五娘向来看不惯喻五娘,满不在乎地说:“聪明人今天还上赶着和喻沅说话,我看她是被猪油蒙了心眼。徐苓同她交好不过是为了互惠互利,哪有真心。何况咱们喻府的人,哪个不是有八百个心眼。”
    大夫人看她一眼,想起今早收到的那封来自帝京喻大爷的信:“孟西平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今后我们也要努力同十二娘交好。”
    喻九娘撇了撇嘴,对母亲的话很抗拒:“我劝您不要白费功夫,十二娘冷心冷肺的,单说喻五娘倒贴过多少次,十二娘可曾给过她一个好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