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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献寿
    那些文人士子听了之后,都觉得有些羞愧,白云绮更是一揖到底,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了。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楚无垢微微一笑:“无名小卒而已,不敢劳烦垂询。在下还有事在身,就此别过。”
    他来京都不过半年时间,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所以许多人并不认识他。
    夜无尽却是看着楚无垢微笑,笑容十分古怪:“公子还真是自谦,若你都算无名小卒,那这天底下就没有大人物了。”
    在不清楚这人的底细和目的之前,楚无垢不想和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于是淡淡说道:“夜公子说笑了,后会有期吧。”说完,不再理他,拉着曦月离开。
    出了暖房,曦月问道:“阿楚,莫非那个夜无尽认识你?我总觉得他对你的态度有些奇怪。”
    楚无垢沉思:“白云绮不认识我倒也不足为奇,毕竟他只是远远见过我一面。这个夜无尽到需要找人好好查查他的底细。”
    曦月点头:“嗯,阿楚做事总是对的。”
    楚无垢笑着睨她:“调皮。”
    两人沿着湖畔慢慢往前走,秋高气爽,花开锦绣,一行人迎着清风,只觉得心旷神怡。
    一只通身艳蓝的蝴蝶翩跹飞过,曦月孩子心性发作,提起裙摆就去追。蝴蝶若有所觉,朝着花荫深处飞去。曦月紧追不舍,楚无垢放心不下,寸步不离,侍卫们怕主子有个什么闪失,全部紧紧跟随。
    就见一只蝴蝶之后浩浩荡荡竟尾随了二十余人,场面也算壮观。
    蝴蝶飞进一片菊花丛里停驻不动,吸食花蜜。曦月嫌裙子太长束缚了手脚,索性撩起裙摆掖在腰间,轻手轻脚走过去,纵身一跃,整个身子扑倒在地,总算将蝴蝶搂进了手里。
    昨夜下了场细雨,菊花丛中土地泥泞。曦月这一扑扑的十分结实,被楚无垢扶起来时,脸上,衣服上沾满了泥巴,她却兴高采烈,拢着双手捧到楚无垢面前:“阿楚你看,我抓到了!”
    楚无垢又是好笑又是叹气,拿帕子给她擦拭泥土:“陛下还有一点君王的样子吗?风度呢?仪态呢?幸亏这是和微臣在一起,若是被别的臣子看见,非得进谏说你有失体统不可。”
    曦月扑到他身上,使劲的蹭啊蹭,也蹭他满身泥巴,然后大笑着说道:“这下阿楚也没风度了,看你还敢嫌弃我。”
    楚无垢看着少女在花丛里轻盈跳跃的身影,眸光温柔似水,唇角笑意盎然。
    晚间回到云品轩,王英已将夜无尽的详细资料呈了上来。楚无垢看后深深蹙眉:“他果然是夜族的人。你派人盯牢了他,这个人,我总感觉他来京都是别有居心。”
    别人都出招了,他怎么能不接?
    九月初八,曦月生辰,举国同庆,放三天假期。
    七珠伺候曦月洗漱更衣完毕,就带着奉贤宫所有的宫女太监给她拜寿,各自送上寿礼,曦月笑嘻嘻的都收了。
    辰时,大臣们也陆续进宫祝寿,虽然祝词千篇一律,但是贺礼却五花八门,曦月收礼收到手软。
    巳时中,礼部尚书袁焕宇请曦月登德安门。
    江南士子共计三百九十九人,要在德安门下为曦月献寿。
    “摄政王呢?爱卿可见他了?”今天是自己生辰,阿楚居然没来,曦月收再多礼也不觉得开心。
    “回陛下,臣不曾见过。”
    曦月顿时停下脚步:“昨晚呢?”
    实际上从江南士子入京开始,楚无垢就不大能见到人影了,问他总说忙。便是昨日休沐,也不过陪她吃了顿午膳。
    “昨晚摄政王同臣等商议千秋节一应事宜,近寅时才离去。”
    曦月咬唇想了一会,突然说道:“朕先找摄政王,袁爱卿替朕观礼。”
    袁焕宇大惊:“陛下,这如何使得!臣派人去找摄政王,德安门下四百人等着陛下呢!”
    “朕自己去,有劳爱卿了。”一边说,一边提起裙摆朝外跑去。袁焕宇急忙追上去叫道:“陛下,陛下……”
    一大群宫女太监举着仪仗跟在袁焕宇身后,也追着叫:“陛下,陛下……”
    曦月回头看一眼,跑的更快了。她实在不喜欢走到哪里都被人跟着的感觉。三绕两绕,便甩掉了这群人。
    楚无垢居住的云品轩前,种满了木芙蓉。此时正值花期,浅白,粉红,鹅黄,淡紫,各种颜色开的绚丽烂漫,多姿多彩。
    青年一身素衣站在花丛中,广袖飞舞,乌黑的发丝被风卷的扬起又落下。明明周身艳色纷呈,偏偏那一抹素白却是其中最瞩目的存在。
    曦月停了脚步,愣愣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从这挺拔修长的背影中,感觉到了淡淡的忧伤寂寥。
    青年回头,静静凝视着她,眼中仿佛聚了一潭深水,浓的暗沉,黑的噬心。片刻后,突然微微一笑:“陛下,可是在寻微臣?”
    曦月却恍惚觉得,这一笑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走吧。”青年过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微臣陪着陛下。”
    曦月心里的欢喜从眉梢眼角流泻而出,压都压不住。果然还是自己多心了。
    阿楚永远还是阿楚。
    到了德安门时,时间刚好赶得及。
    德安门下,三百九十九名士子排列整齐,全部身穿天青色锦衣,竹簪束发,锦带围腰,动作划一的三叩九拜,声音响彻云霄:“恭祝陛下寿与天齐,万寿无疆!”
    一个二十余岁的男子先起身,站上最前面的石台,取出一枚令旗轻轻一挥,底下所有士子跟着起身,散开,再迅速聚拢。从德安门朝下望去,竟是排列出了一个极大的寿字。然后,士子们双手展开,每个手里都握着一张写了笔划的宣纸,这一下,天青色的寿字,立刻变成镶了青边的白底黑色寿字。
    观礼的文武官员,命妇贵女们纷纷站起,惊呼出声。
    是谁安排的这次献寿?心思之精巧,只怕举国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