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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新居
    “你竟敢拿本座威胁鸣儿!”金世遗气急败坏:“本座绝轻饶不了你!”
    “威胁实在谈不上,本王只不过是同令妹分析了一下厂督如今的处境罢了。令妹她,想要厂督的一件信物才肯出手。”
    素衣广袖的青年笑的无比温和,窗外浮光掠影,画舫不知何时远离人群,暗夜里,能听见鱼儿在水中嘻戏时的“噼啪”声。青年的身影愈显朦胧,侧颜如玉,风流蕴藉。
    金世遗看着眼前风华无双的青年,却只觉得彻骨寒凉:“我凭什么信你!又凭什么帮你!”
    “就凭事成之后,本王能助厂督摆脱庙堂,退隐江湖。”
    金世遗眼角肌肉微微抽动,不知道能不能相信这个人。毕竟,这是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去见她曾经的恋人,鬼知道会不会旧情复燃!他可是花费了十年时间,才让鸣儿倾心自己。
    楚无垢笑眯眯的保证:“放心,本王会派人跟着令妹的,绝不给姜堰一点可趁之机。”
    想和挚爱双宿双飞的念头终究占了上风,金世遗从脖颈里取下一块玉坠放到桌上,冷哼一声:”如果鸣儿……本座一定弄死你!
    楚无垢接过玉坠,笑的简直春暖花开:“本王理解厂督的心情,放心,定不叫厂督失望。”
    金世遗愤愤拂袖而去。
    王英过来说道:“主上,七珠方才打发人来说,陛下忙了一下午,给主上在宫里布置了个住处,巴巴等着您去瞧瞧呢。”
    楚无垢竟愣住了,过了很久才说道:“好,回宫。”
    奉贤宫门口,七珠早已候在那里,见了他便迎上去说道:“陛下原本非要亲自在门口等着,让奴婢好歹劝回去了。今天一下午费了好大功夫给王爷安置住处,兴奋的不得了呢。”
    楚无垢朝里看去,少女身影纤秀,正在廊庑下来回走动,不住张望。见他站在门口,便提着裙摆奔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急急就往外走:“阿楚,咱们看看你的新家去。”
    楚无垢反握住少女的手,任由她拉着自己穿花拂柳。树稍上挂着一盏又一盏琉璃宫灯,碎晶闪闪,流光溢彩,将这路映照的清晰明亮,可是全比不上少女脸上的欣喜笑意,眼中的璀璨光华。他垂下眼帘看着和她相扣的手指,心里欢喜又难过。
    阿月,我多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一辈子不放开。
    云品轩里灯火通明,曦月洋洋得意的一样一样东西指给楚无垢看:“这个屏风好看吧?锦鲤戏荷图,是皇祖母在我六岁时送我的生辰礼,鲤鱼眼睛是红宝石做的,鱼鳞可是五彩贝壳镶嵌出来的呢。那把琴你喜欢不喜欢?以后阿楚读书累了,就弹弹琴。还有,你猜这个竹筒是做什么用的?嘻嘻,猜不出来吧?是个茶叶罐,别看它外表不起眼,其实里面是玉胎,特别养茶。我就这一个还送给你了,我对你好吧?……”
    尘封的记忆仿佛一扇厚重的门,缓缓打开时,也扬起了铺天盖地的尘土,呛的人眼角发红,想要流泪。
    那一年的曦月,仿佛也才十二三岁。
    昭平帝驾崩后,他带着楚家军用血腥手段斩杀沐玄倾,推曦月上位。但那时的他一心一意想要自己坐上帝位,怎么可能真心待这个女孩子。
    在随后的一年里,他大肆排除异己,把控朝政,架空皇权,成了大齐国说一不二的权臣,曦月成了一只被豢养在深深宫苑里的金丝雀,如果不是为了堵天下悠悠众口,怕早让他折断翅膀不知道扔哪里去了。
    偏这个女孩子从不疑心,又爱黏着他。每次进宫,总喜欢用各种名义找他,让他烦不胜烦。
    后来,他实在懒得浪费时间在这个他觉得傻乎乎的女孩子身上,就借口说宫里离住处太远,他没那么多空闲总陪她。第二天,曦月便花了整整一天,布置了云品轩,也向今天这般,拉着他的手,兴致勃勃让他观看。
    他那时是什么表现呢?
    他只觉得好烦,对她的品味嗤之以鼻。对这扇她珍藏了很久的屏风不屑一顾。他已经有了奢华的亲王府,怎么看得上简陋的云品轩。
    但是小姑娘跳崖身亡后,他却在这里住了十年!日日任痛苦焚心噬骨,每回忆一次,就如被利刃在心上鲜血淋漓割上一次。
    曦月终于发现了楚无垢的沉默,小心翼翼问道:“阿楚,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楚无垢狠狠咽回喉间的苦涩,叹息般的说道:“只要是阿月给的,我都喜欢。只是……”他伸手把小姑娘拉到身旁,她年纪尚小,连他的肩膀都没长到,水嫩嫩的脸颊白里透红,因着还没除服,穿一件淡青色衣衫,越发显得娇小柔弱,叫人怜惜:“臣子们会非议的。外臣居住宫里,阿月又是女帝,怕会污了陛下清誉。”
    “阿楚在乎你的清誉?”
    楚无垢笑了:“我是男子,难道还在乎什么清誉吗?”
    “阿楚不在乎,我也不在乎。大臣们谁敢非议,我就罚他们天天上朝,反正我离的近,他们个个离的远,累死他们!看他们还有没有那么多心思多管闲事。”
    曦月笑的无比狡黠,活像偷了腥的猫儿,满足又慵懒。
    楚无垢给她整理被风吹乱的鬓发,顺手摘了朵茉莉簪上去,说道:“好,都听阿月的。”
    “人家忙了好久,阿楚都没有一点表示吗?”
    “陛下想要什么?”
    “我还没吃晚膳呢,阿楚陪我。”少女眉眼弯弯:“吃完饭再看月亮。还有还有,上次阿楚那首歌唱的真好听,我还要听阿楚唱。”
    楚无垢眸光深深,唇角盈起一抹笑意,说道:“好。”
    好,阿月,这一生,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给你。
    转眼过去七八天,因为曦月再不曾在朝会上提起立摄政王的事情,张唤以为这是怕了自己,一次和同僚饮酒闲谈时还不屑的说道:“呵,一个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一个是只知道打杀的武将莽夫,做了首辅还不满足,竟还妄想摄政,真当老夫这十五年的大理寺卿是白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