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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晕倒
    沈慎远默默饮尽手里的酒,转动杯盏,半晌才淡淡说道:“姑且信你。”
    这个青年,让他生出了惺惺相惜之心。
    沈慎远招手,让侍从再上一坛酒,两人比拼似的,很快又喝的干干净净,然后又上第三坛。
    楚无垢仰视夜空,仿佛自言自语:“我从前其实权欲心很重。”眼前突然浮现少女纵身跳下悬崖的那一幕,心里大恸,几乎无法抑制,停顿很久才又说道:“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远比权利更重要的东西,可是……失去就再也没有了……”
    沈慎远安静的听着,只一杯杯饮酒,耳畔却恍惚响起一个娇柔的声音:“远哥哥,你总欺负人家,再也再也不理你了……”
    月色迷离,树影斑驳。两个为情所伤的男人,以酒为媒,勾出了内心深处最厚重的回忆。
    一直到喝完第十坛酒,沈大都督终于过足了酒瘾,放楚无垢离开。
    回去的路上,楚无垢看着天上明月,微微皱眉,模模糊糊想着,今晚的月亮到是又大又圆。突然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从心口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全身每一处骨血都像有利刃在刺剜,疼的他冷汗涔涔,即使拼尽全力,也无法控制自己,眼前一黑,从马背跌落下去。
    楚无垢苏醒时,天色已经大亮。
    即使一夜过去,此时依旧觉得浑身酸软,只是坐起身来这样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也有些艰难。
    “公子?”一把柔软的嗓音问道:“您醒了么”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无论楚无垢身份低贱还是尊贵,永远始终如一这样称呼他。
    “嗯。“楚无垢低低应了一声。
    床帐撩开,露出一张极妩媚艳丽的脸庞,明明微微一笑就能颠倒众生,女子偏偏垂眉敛目,神情端肃,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公子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奴婢给您捏捏。”
    楚无垢摇头:“没有。”
    女子给他腰后塞了个靠枕,端过茶杯递到嘴边。楚无垢就着手喝了半盏茶,略有些疲惫的说道:“莲蕊,你去叫阿棠备马。”
    莲蕊放杯子的手轻轻一顿,说道:“是。”
    阿棠和阿澄就守在偏厅,听了莲蕊的话,阿澄立刻跳起来:“主上这是不要命了!”
    “四妹,你劝劝主上,让他别这么不爱惜自己。”阿棠也皱了眉。
    莲蕊淡淡说道:“我只是个伺候公子衣食的丫头,没格对公子指手画脚。有什么话,你们自己去和公子说吧。”
    阿澄立刻蔫了,主上那性子,反正他是劝不动,只得怏怏的去备马。
    莲蕊转身要走,阿棠唤道:“四妹,我们很久没见了,你……陪我说说话可好?”
    莲蕊背对着他,静默片刻说道:“千总大人,我还要服侍公子出门,望见谅。”语毕,毫不犹豫便走了。
    阿棠苦笑,抬手缓缓覆上了眼睛,喃喃自语:“四妹,我喜欢你……”
    要保曦月登基,坐稳帝位,还有一个人的态度很重要,那就是大齐的内阁首辅姚明光。
    姚明光思想古板,重男轻女。曾几次三番劝说昭平帝废太子,改立皇长子。若非皇太后的侄儿,督察院御史石林死谏,血溅金銮殿,差点闹出人命,太子之位真的就换人了。
    姚明光党羽众多,如果曦月登基,不被这个人赞同,他有的是法子刁难曦月。上一世楚无垢执掌江山,饶是智谋无双,手腕了得,也没少被他坑,最后很是费了番功夫才让他心服口服。
    然而这一世生命太短,楚无垢没那么多时间徐缓图之。
    一条宽阔的巷子里,绿树成荫。
    身着石青色锦袍的少年郎兴冲冲走在路上。少年郎右手手指紧拢,似乎握着什么,走一会便要抬起来看一眼,嘴角上扬,眸中满是柔情。
    快到巷子尽头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突然从街上矮身窜了进来,边跑边扭头朝后看,冷不防狠狠撞上锦袍少年郎,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少年郎右手握着的东西便跌落地下,竟是块紫玉原石,在日头下光芒璀璨,却已碎成数片。
    锦衣少年勃然大怒,伸手就去揪那少年,那少年鱼般溜滑,侧身掠过,一息间已经跑出几丈开外,停下脚步回头挑衅的比了比中指。
    锦衣少年小心的捡起玉石碎片,又痛惜又恼怒,将碎片放进袖子里,脚下发力,就要找少年算账。没想到少年年纪虽小,脚程却极快,一路跑跑停停,一副撩猫逗狗的欠揍架势,牵着他跑了七八条巷子才远远站住,叉着腰说道:“爷还有事,不陪你玩了。”语毕,纵身跃起,踏着墙壁几下便翻上屋顶,不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年郎因着心中有事,懒得再追,只冷笑道:“兔崽子,莫叫爷遇见你,不然一定打断你的狗腿!”
    这时,一辆青帷马车缓缓停在不远处的巷口,从车里传出软绵绵的嗓音说道:“柳叶,你且看看白公子来了没有。”
    少年郎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鸣响,有一瞬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便是连午夜梦回,都占满了他的梦境。
    少年郎不由自主露出笑容,正要过去,忽又想起她曾经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五郎,你我关系特殊,在外面即使相见也万万不要与我说话相认。我是不怕的,却不愿误了五郎清誉,五郎,你可明白我的心?”
    想到这些,少年郎满心怜惜,止了脚步,却又好奇她因何来此,还如此神秘。
    只因眼前,是一座楚馆,实在不应是她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子该来的地方。
    柳叶回道:“小姐,白公子的马车已经来了。”
    一只玉白的手伸了出来,指尖涂了艳红的凤仙花,便是这只手,已然万种风情。柳叶忙屈膝搀扶下车里的女子。
    女子头戴篱幕,用来遮挡阳光,然那篱幕轻软透薄,和没有差不了多少,轻易就能看清她精心描绘过的妆容,黛眉弯弯,眼尾斜飞,樱唇色泽饱满鲜艳,再配上广袖长裙,腰间掌宽的彩封,端的是体态袅娜,勾人摄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