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啊……”
惊叫声打破秋水苑早晨的宁静。绿衣正在指挥粗使丫头扫雪, 听到声音忙跑进寝房。
“小姐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帐内,江清波捂着脸倒回床上。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昨晚, 昏暗的床上,男人额间汗水落下,炙热的呼吸从耳畔掠过。她望进那就幽深的眸子, 一下子陷进涌动的漩涡里, 跟着翻滚, 摇曳……
她想到后面, 连耳朵尖都要冒烟了。江清波拍拍脸颊, 打住……不能继续想下去。在床上翻滚两圈, 努力把脑海里那些面红心跳的画面压下去。
江清波趴在枕头上,看向旁边空出来的位置。昨晚她好像把陆明洲给调戏了, 还非要和对方贴贴。狠狠拍打一下被褥。懊恼地想要穿回昨晚打晕自己。什么只贴贴不毁清白, 这不是和那些渣男说蹭蹭……一样的理论。
天呐,她是怎么出说这番话的 。陆明洲听到的时候大概也很震惊吧!
“您是不是害羞了,小姐?”
绿梅的话稳稳戳中江清波的心思。但输人不输阵,怎么可能承认,这种事情自己明白就好, 若是被四个绿知晓心思还不知道被怎么取笑。
“什么害羞,我刚才是扯到脖颈痛了一下。”江清波木着脸起身,裹着被褥。“取套里衣来。”
粉色的床帐被掀开, 笑吟吟的绿梅看到江清波,眉梢立刻皱起。她的目光定格在对方裸露出的肩膀, 原本白皙娇嫩的肌肤印着斑驳的青紫, 隐约还能看到一个浅浅的牙印。
“姑爷也太粗暴了些, 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江清波闻言偏头看了眼肩膀, 果然是一片痕迹,脸颊爬上热气。连忙拉上被褥挡住。抬头就见绿梅拿着白瓷罐子走近,乳白色的膏体,她疑惑的嗅了嗅,闻道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是什么?”
“祛瘀的膏子,出嫁前大夫人特意为您准备的。一个时辰后身上的痕迹就可消了。”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膏子。”江清波眨眨眼,看向绿梅。
“您出嫁当天一心惦记着填饱肚子……”绿梅扯了扯被褥,没有扯动,偏头看像江清波。“小姐别害羞了。奴婢给您擦些膏子,一会儿就不会难受了。”
“……我才没有害羞。”江清波小声嘀咕。但热气不受控制地爬上脸颊。闭上眼,心里默默洗脑别害羞。随后不再挣扎,任由绿梅拉下被褥,膏子贴上皮肤,冰冰凉凉舒服极了。
“小姐的皮肤娇嫩,下次可得让姑爷轻些。”
“???下次?”
江清波震惊瞪大眼。好似回到昨晚,灼热的呼吸从耳畔拂过。脑子里又开始浮现昨晚的画面,懊恼地捂住脸。
“快别说了,短时间内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陆明洲的名字。”她要彻底忘记昨晚发生的事情。
“好,奴婢不说了。”绿梅轻笑。“小姐害羞,一会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
她就知道这些丫鬟不会放过取笑她的机会。江清波冷哼,等着,日后四个绿成亲,她要一人送十罐膏子,羞死她们。穿上衣服下床,接过绿松端上的茶。
“恭喜小姐。”
噗——
江清波被呛得咳嗽两声,绣帕擦了擦唇角,看向一脸傻笑的绿松。
“恭喜什么?”
“恭喜小姐和姑爷圆房啊。”
“???”
江清波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但心里存了一丝侥幸,期待地看向绿梅,昨晚是她在耳房值夜,肯定是她大嘴巴将昨晚的事情说出来。绿梅摇摇头,尴尬地看向房顶。她心里咯噔一下,又趴在窗边看向外面,只见所有丫头脸上都带着喜色。不……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你们昨晚没睡……”
“睡了呀,但您和姑爷的动静太大,把我们吵醒了。”
江清波只觉眼前一黑,‘动静太大’四个字在耳畔无限回荡。江清波呆住,现在打地洞钻进去还来得及吗?
“所以你们都知道了?”
求求了,告诉我不知道。哪怕是欺骗一下她即将崩溃的心。江清波祈求地看向绿松。
这呆瓜,向来没有什么眼力劲……
“昨晚动静那么大,大家肯定都知道啦。”绿松耿直地说道。
噗呲——
绿梅笑出了声。察觉到江清波哀怨的目光,连忙板起脸垂下头。
“……”
不要以为把脸藏起来,我就不知道你在笑。你的肩膀都快抖成残影了。她的脸丢光了。江清波捂住脸,指着懵逼的绿松。
“赶紧把这憨货拉走,几天内我都不想看到她。”
“我哪里说错了?”绿松茫然眨眨眼。“昨晚小姐和姑爷的动静的确很——”
江清波即时捂住了她的嘴,伸头看向外面忙碌的丫头们,没有反应大概是没有听到。长出了一口气。收回目光,恶狠狠瞪她一眼。
“坏丫头小声些,再让我听到这句话,取消你这个月所有零嘴。”
“奴婢也没说错嘛。”绿松委屈的小声嘀咕。
绿梅捂嘴偷笑。江清波瞪她一眼又看向绿松。
“你说得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绿松:……
小姐不讲理,实话都不让人说了!
“绿梅。”江清波出声叫住走到门口的人,“一会让左大夫来一趟。”
“奴婢这就去请。”
江清波点点头。昨晚身体的异常骗不了人。她和陆明洲同床共枕这么久,怎么就昨天感觉男人特别的好看?
左大夫来的很快。诊完脉,绷着脸,眉梢皱成了川字。“怎么回事,谁给你吃了助兴药?是嫌你身体太好?”
“助兴药?”江清波在脑海里捋了捋昨日发生的事情,愣是没想起来什么时候碰过。于是将事情如实地说了。
“我真的就碰了点心。别人也吃,我才吃的。”
左大夫垂眸沉思,片刻又开口。“更衣房是否燃了香?很淡,有点清甜,闻着特别舒服。”
“的确是燃了香。”
更衣房燃香很正常,侯府来客人也会在更衣房点上香料。所以她没在意,当时身体也没什么反应,否则早就塞下几颗清心丹,保证从头发丝到脚趾甲盖都很清醒。
“是那香的问题?”
“点心和香缺一不可,是从西域传进来的烈性春、药。”左大夫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你这丫头如此粗心大意,要不是你的身体经过多年药物洗礼,昨天在别府你就着了道。这药和其他春、药不同,极为阴毒,会残留在身体里一两个月,期间让人不断失控。”
“那我好像没什么感觉?”江清波对上左大夫凶巴巴的目光,挠挠头说。
“那是因为你吃的药能化解这种烈性春、药的药性。”左大夫恼怒拍桌。“昨晚你和陆大人圆房了。”
“……”
为什么又要提这事。感受到左大夫认真的目光。江清波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那人下手也狠,给你下的药量大。被化解一部分,还残留了一部分。日后离这人远着些。”
“知道了。”
江清波被教训,乖巧地点点头。心里把宣王那狗东西又骂了一遍。陆明洲说得对,之前便宜那货了。等着,早晚打断他的第三条腿。她握住拳,心里暗暗发誓。
“一会我给你配两服药。”左大夫瞥她一眼。“最近静静心,养养身体。”
江清波:……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她纵欲过渡需要休养。对陆明洲说还差不多。毕竟只有累坏的‘牛’,哪里有被耕坏的地。
送走左大夫。江清波毫无形象地躺在软榻上,揉了揉酸疼的腰。一晚上没消停,陆明洲也该静静心,养养身体。
“你们先去耳房烤烤火,这儿有我就行了。”
绿梅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江清波愣了一下,起身看向走进房内的人。
“当铺那边查清楚了?”
“的确是姑爷母亲的嫁妆,典当人是二房夫人的亲兄长。”
“她是真不怕被发现?”
江清波红唇微张,心里也为单慧君的大胆惊叹。仗着管理中馈,居然挪用陆明洲母亲的嫁妆,啧啧,胆子真大。就不怕被陆明洲发现,一刀把她砍了?
“要不是小姐发现,谁能注意到。”绿梅面带怒容,冷哼一声。“到时候若是被问起说一句丫鬟不小心打碎,也不能怪到她头上。”
江清波认同点点头。对方怕也是这样打算的。她展露微笑,既然发现了,就不可能让对方随便一句话糊弄过去。
“小姐,我们拿着当铺单子让二房把东西还回来。”
“不急。”江清波沉思着,指尖轻缓敲击着软塌。眼底兴奋的光疯狂涌动。她要给二房来个大的。向绿梅招招手,小声开口。
“你去核对嫁妆单子所有东西,不管物件大小、值不值钱都记下来。我要他们加倍吐出来。”
“诶。”绿梅满脸激动。“奴婢现在就去。”
“不要特意去,隐着些。找个理由去库房拿东西的时候悄悄核实。让绿竹帮你。”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尽快核查完。”绿梅行了一礼,转身离开突然又顿住脚步。“小姐要不是把这事告诉姑爷?”
陆明洲要是一刀把对方砍了,岂不是便宜了对方。到时候反而被动,卖卖惨怕是连侯爷都要动容。她才不干这种蠢事。
“暂时不用,你也别说漏嘴。”
“奴婢明白。”
江清波听着绿梅远去的脚步声,慢悠悠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凝望着窗外沉思。二房的贪,二房的做法,真的是撞上了她的底线。陆明洲母亲的东西,居然让亲兄弟拿去当了。这是有多缺钱?
她的脸爬上冷意,唇角勾起个漂亮的弧度。这么喜欢伸手动别人东西,就要当心半途被人把手打折。
午饭后,秦章一家来了秋水苑。刚见面,扑通跪在地上磕头。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别这样,我受不起这等大礼。”江清波忙站起身,拉起跪在地上的秦章妻子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