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离开后,江清波让马叔驾着马车从后门进房府。
天空突然打了个响雷,天色更暗了。江清波走下马车,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回到秋水苑,喝了一碗姜汤才觉得身体暖和起来。
放下空碗,江清波抱住暖手炉。这天说变就变,一点提示都没有。在晚些回来不是成为落汤鸡,就是成为一根冰棍。
半刻钟后,天空落下小雨点,雨点越来越密,噼里啪啦一股脑砸下来。没多会,地面积起小水滩。
江清波站在窗边,目光眺望大门的方向。眉头皱起。这场雨来的太快,绿衣那边不知道弄好了没!她朝端茶进门的绿梅招招手。
“你带些人去大门口看看。”
绿梅去了一炷香的时辰就回来了。
“小姐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那些女眷跪了大半天,早就饥肠辘辘。这会闻到绿衣姐煮的汤各个流口水。有个小孩子都饿哭了。奴婢看她们坚持不了多久。”
“是这样最好。”
傍晚,天空放晴。
江清波披上大氅准备去大门口看看,刚走出秋水苑遇到回来的绿衣。
“如何了?”
“小姐的办法真好。她们闻着汤眼睛都绿了,肚子咕噜噜地叫。有个小孩一直哭。那家妇人没办法,雨刚停就带着孩子回去了。其他人坚持了一会,也走了。”
“走了就好。”
江清波长出一口气。本不想这样对待这些老幼女眷,但又不能动用武力,只能软刀子慢慢磨。逼着对方主动离开。
希望这些人不要再来了!
她看到绿衣双唇冻得发紫,忙把手中的暖手炉递过去。“快进去喝碗姜汤,烤烤火。千万别受凉。”
“谢谢小姐。”
“大家辛苦了。”拉着绿衣走回秋水苑,又对绿松道。“今天吃锅子。让大家暖和暖和。”
“要准备姑爷那份吗?”
江清波算了算时间,这几天陆明洲该回来打卡了。“准备一份吧,不回来我当夜宵吃。”
当晚,锅子端上桌。陆明洲就出现在秋水苑。
江清波放下半成品护膝,盯着男人递过来的食盒,眨了眨眼。茫然指了指自己。“送给我的?”
“这次账本的事情谢谢你。四季楼的点心还不错,你尝尝。”
四季楼……这不是她名下的点心铺子?
花钱到她的铺子买点心,感谢她。左口袋进右口袋,她似乎也没赚啊。抬头看男人冷凝的神情。张张嘴,又闭上。笑着接过食盒。
“我吃过,的确很不错。”陆明洲难得知道买东西谢她,就不打击积极性了。
“你喜欢就好。”
江清波听到一息很重的呼吸,似乎有人放松下来后长出一口气。抬眼打量陆明洲,却见他神色如常。
应该是幻听!
“侯府门口的事情我听陆九说了,你做得很好。”这样有能力的女人,可惜不能变成下属!
“我们夫妻一体,你不好过,我也不会好过!”
江清波面上笑嘻嘻,心里叉腰叹气。陆明洲若是出事,别说接手遗产,怕是小命都要赔进去。美好的日子啥时候才能到来?
挺急的!
饭后,陆明洲拿起小几上的长刀,又准备出门。
“我先回拱卫司,你早点睡。”他走到门口忽然顿住脚步,回神看向江清波。“前几天跑了几个漏网之鱼,京都不安生。你别出门。”
“放心,我打算从明天开始冬眠,不管什么鱼都烦不到我。”
“……”陆明洲揉了揉眉心,目光瞥向小几上的篮子。“蓝色太艳,我喜——。”
“我给你岳父做的!”
江清波起先茫然,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向小几上的篮子。敏锐察觉到男人要出口的话,立刻打断。
只要我说的够清楚,误会就不会发生!江清波双眼笑成弯月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她的纤纤十指拒绝继续上工。
“嗯,我喜欢黑色。”陆明洲盯着江清波。“夫人,我要三双。”
“……???”
做男人,脸皮可以这样撕下来吗?
江清波脸上的笑容以可见的速度消散。瞪着已经走远的男人。一只手愤愤砸在小几上。
王八蛋陆明洲,居然又想奴役她!
休想!
翌日,江清波被绿衣从睡梦中叫醒。
“小姐,那些罪官家眷又来了。这次他们还带了干粮。”
江清波:……???
有组织,有预谋的集体行动啊!这要说这些女眷背后没有高人,她把陆明洲的头拧下来踢!江清波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
“让李婶去门房搭个灶,先炒个十大名菜犒劳守在外面的家丁。”
“奴婢明白。”
江清波发了会呆,招手叫来绿梅。“去跟陆九说一声,让她到拱卫司找陆明洲查一查女眷背后的人。”
“奴婢立刻去。”
隔日,江清波再次被绿衣从睡梦中叫醒。
“小姐,她们又来了……还在门外哭。”
江清波被迫睁开双眼,瞪着帐顶,片刻掀开被子起身。
“我亲自去会一会她们。去把楼里的说书先生叫来。”顿了一下,又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绿松。“让陆九也来。”
过分了,这些人太过分了!江清波抿着唇,心里燃烧着怒火。为什么要这么早?晚两个时辰能咋地。她又不拦着堵大门。洗漱完毕,她带着绿衣等人出了秋水苑。
风风火火的一行人,直冲大门。尤其是江清波,面无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去找人打架。
秋水苑的众人引起路边丫鬟的注意,也引起前往明镜堂的二房婆媳的注意。
单慧君唇角微扬,一脸的幸灾乐祸。“闹大点,最好闹到三房背上人命,那就精彩了。”
“婆婆,他们在外面这样闹,会不会影响侯府?”梁宜静看向江清波离去的方向,皱起眉。
“是三房搞出来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而且……真出了事。公爹只会放弃陆明洲。根本不会给机会让三房连累。”单慧君惋惜叹口气。“十年前那事就是如此,可惜最后没有闹大。”
梁宜静眸光微动,不再开口。偏头看向大门方向,眼底隐隐有些期待。
——
江清波还没到大门就听到一阵哭喊声,喊着冤枉,喊着要见陆明洲。她在心里呵呵两声,被侵占财产的阵亡军士冤,军士的家眷冤,唯独这些涉案的贪腐军官不冤。
她挥挥手,大门打开。门外的哭声突然消音,跪在地上的老老幼幼下意识抬起头。先是一愣,眼底划过惊艳。随即面露失望收回目光。江清波挑挑眉梢,咋地,这些人以为陆明洲来了?
庆幸吧!
陆明洲要真的来了,大概会把和这些家眷有关系的犯官拖过来,谁哭的声最大,那名犯官一定会把打的最惨。
“听说你们觉得冤枉,想要找我夫君求情。”
“我儿子真的冤枉,他和陆大人出生入死,几次险丧命。后背还有一道小臂长的伤疤,那是为了救陆大人留下的。”
哟,人情牌?
江清波挑起眉,低头打量那名开口的老太太,皮肤白皙,眼底挂着两个黑眼圈,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看得出来这位老太太之前是位养尊处优的人。一息变故,人憔悴了,也顾不上打理自己。
“你儿子叫什么?”
“秦钊”
江清波偏头给陆九使了眼神,后者点点头。拉着刚刚赶来的说书先生到一旁嘀咕。她找找手,让绿衣找来一张椅子坐到大门前。
片刻后,说书先生在门外支起了摊子。
强取豪夺闺中女!
好兄弟为财反目,杀人藏尸装无辜!
说书先生把两件事情说的紧张刺激。江清波听完,也对书中的恶霸秦钊恨得牙痒痒。更遑论跪在地上的其他女人。
大家都是女人,都痛恨被强迫。她们眼底冒着怒火,愤恨。有几个甚至破口大骂。
“你儿子就是该死。”
“对,你儿子下狱不冤。”
“就这样的儿子,你还意思喊冤?”
众人骂完还不够,整齐地挪动膝盖外移,远离那位老太太。
打击敌人先从内部瓦解。江清波唇角微扬,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又偏头看向其他人。
“你们还有谁要喊冤?”
跪在地上的女眷们面面相觑,齐齐低头。谁也不开口,只是一直哭着。
江清波挑眉,以为这样她就没办法了?
天真!
第二天,江清波又来到大门口。环顾一圈,惊讶地发现今天的罪官家眷没有哭,只呆愣愣地跪着,眼底全是决绝之色。她双眼微亮,这些人今天想玩新花样?
正好,她也有!
“大家都到了啊。你们天天喊冤。昨天问你们又不说。所以我只好亲自询问夫君。来来来大家听一听……”江清波露出灿烂的微笑。“不要着急,每家都有。我们从第一排开始吧。
陆九拿出本册子。
“李午……
勒索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