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上海比弗吉尼亚略微凉爽一些,顾晖推着行李箱从机场出来。远远瞧见举着牌子等候的工作人员,便跟着上车去酒店暂住。
daniel开始汇报明日的行程:“明天上午进公司入职,主持例会,下午同宇晟中方负责人签署合同,傍晚商务会谈,地点在希尔顿。”
顾晖疲惫的倒在椅背上,眯眼打量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此刻凌晨两点半,窗外一片璀璨通明。
“keep quiet,流程我都知道了。”
话落,她反倒忍不住笑了一声,即便现在回国,还是改不了随口英语的习惯。
denile微微耸肩,一口吴侬软语的口音:“抱歉顾总,我只是觉得您大概不知道宇晟中方的负责人是谁。”
顾晖诧异,denile微笑:“温知夏。”
回忆在模糊的记忆里拉扯,盛夏的蔷薇花,墙角斑驳的光影,空气里烤焦的味道,记忆忽暗忽明,拉皮条一般。
瞬间匿了影子,瞬间匿了芳华。
看出她的犹豫,denile道:“如果您觉得有所不妥,我现在可以调动行程,安排副总去会谈。”
顾晖以为回来首要是工作,没想到相同的记忆,相同的地点,将她瞬间拉扯回二十岁那年的学生时代。蔷薇花的气息蔓延在周身,她坐在墙头晃着腿,吃着芒果味的冰淇淋发出满足的叹息。
“顾晖,你考虑清楚了,跟了小爷我,这辈子你就只能是我的人。”他在旁边搂着她的肩膀,得意的眼睛快要翘到天上去。
“知道了,啰嗦。”
她脸一杨就吻住他,被冰淇淋镇的冰凉的唇瓣擦过他炙热的脸庞。吃干抹净后,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哈哈大笑。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到达酒店,一路颠簸让顾晖疲惫不堪。denile替她拉着行李箱跟在身后,即便她不说,顾晖也知道是谁的意思,这样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明天上午公司见,如果您不想参加宇晟的商业会谈,可以随时通知我,gd night.顾总。”
顾晖要了一瓶红酒,觉得有些头疼,熬夜到太晚,眼睛已经很疼,可丝毫没有睡意。
安静的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耳边似乎有少男少女嘈杂的声音。鼻尖也有盛夏烤焦的味道,教室的风扇在头顶旋转。
“温知夏,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他穿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衣,眼睛是深邃的双眼皮,笑起来很温暖,轮廓有点深,三好青年的样子。懒洋洋的看她半晌,最后摊手:“抱歉,实在找不出什么优点,大概因为我眼神不好。”
后来想起来,她们都一样是极其自负的人。但她的自负与旁人的自负不同,她的自负更多的是处于自卑,而他则是因为信心太足。
顾晖靠在窗棂上浅眠,再睁开眼睛时,天色已亮。
顾晖挑挑拣拣,选了套干练的黑色长裙。她习惯了将自己打扮成干练强势的模样,或许因为认为这样不会让别人看低自己。
旋即,前往新繁公司总部大楼。
denile火急火燎的迎上来:“顾总,宇晟那边说行程临时有调动,下午要飞去国外。所以一大早就来了公司,希望能现在将合同的事定下来。”
顾晖整个人一顿:“负责人亲自来了?”
“是。”
新繁的会议室里放着极有线条感的桌椅,原木色,四周都是透明的玻璃样式,中间部分全是磨砂的玻璃,从会议室外路过的人只能看见一个头顶亦或是脚踝,顾晖第一次如此讨厌这样的设计。
如若不是如此,她的难堪大概不会被所有人瞧见。
denile敲门后推开玻璃门,对里面等候的人讪笑:“温总ing。”
顾晖踩着高跟鞋踱步到门口,不理会对方惊愕的模样,在几个人的注视下踏进会议室。微笑道:“如果一个公司的高层信誉有问题,那么这个公司是否值得合作,或许还要再考量。”
顾晖将视线落到温知夏身上,她想她此刻的笑容必然是张扬的。而他眉眼如初,多了几分清冷的味道,那双曾经明亮的仿佛窗外坠落的星光的眸子里,却多了几分不近人情的笑意。
denile看出此刻气氛紧绷,于是试图破冰:“这位是新繁新上任的副总顾晖,顾总,这位就是项目中方的负责人温知夏,此次合作由温总对接。”
温知夏站起身,一米八几的身高瞬间盖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次的合作是个长跑项目,看到顾总我忽然觉得这次的合作我似乎需要再考量。毕竟顾总的为人,我们都清楚。”
他声音里有很浓重的鄙夷的味道。
顾晖瞬间拉下女高管冷傲的面孔,冷笑一声:“既然温总觉得我们新繁没办法胜任这个项目,那请温总另寻合作方,denile送。”
denile急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那边冷冽的目光便狠狠扫了过来,像是夹杂着冬日倒春寒的冷冽:“如果我说我想单独跟顾总谈谈呢?”
一分钟后,整个办公室被清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晖干脆利落的靠在了桌边,双手环胸看着窗外。她的短发利落的垂在耳边,昔日温暖阳光的一个人,此刻连背影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温知夏看她许久,终于开口:“除了工作的事,你没什么别的想跟我说?”
“你不会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辞而别这么幼稚的问题吧?”顾晖回身,语气淡淡:“原本是想放到工作之余来谈,既然现在你问起。温知夏,我从未爱过你,我们之间早就已经是过去式。”
他的眉心跳动:“你把我当什么?”
“你把我当什么我就把你当什么,如果当初你能对我多一分关心和在意,哪怕只有一分,我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顾晖掷地有声。
他的嘴唇压抑成淡紫色,堂堂七尺男儿憋红了眼眶:“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没心思跟你叙旧,如果打算放弃项目的合作请早说,走好不送。”
顾晖转身就走,却在手攀上门把的一瞬间被人拉回来,旋即,被人死死压在玻璃门上,翻天覆地的吻附了上来。
他的呼吸间夹杂着某种痛楚。
顾晖,你可知道,我曾爱你到痴狂,也曾寻你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