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个啊”，周广瑞抬起胳膊瞅了瞅，“那天走路上不小心摔的。”
    “你爸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啊，走路上摔跤这事也就他能干出来，就是青了一块，没多大事，行了，你赶紧回学校吧。”徐慧在一旁也解释道。
    周文还想继续追问，结果被这两个人一直催促，让他赶紧回学校。
    见到父母的状态都挺好的，周文也放下心来。
    虽然爸妈双双失业，但这个家属院的人其实都这样，街坊四邻们相互扶持，在外面摆摊，也能挣点钱。
    周文见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就没有和爸妈多说，打算等晚上回来再好好聊聊。
    和爸妈聊了一会后，周文回到了学校。
    到学校里，李丹就直接找到了他。
    “周文，你家里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要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就告诉老师，老师帮你解决。”李丹和蔼可亲道。
    只是她看到周文的那张脸，脑海中又回想起那个下雨天两人在公寓的温存，似乎还有点怀念。
    “老师，没事的。”周文微笑道。
    “没事就好，有什么事就告诉老师，老师肯定会帮你的。”李丹再次叮嘱道。
    说完后就匆忙离去，她怕再多看周文一会，又发生什么事情出来。
    这一天，班里的同学都对周文格外关照。
    周文坐在他的座位上，听课也有些心不在焉。
    任凭谁家里出这种事，都不可能淡定下来。
    只是他期待着，期待着那个人会来问候他一下，周文一直等到了下晚自习。
    今天他没有多学一会，而是直接回家。
    正当他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一个扎着马尾，清冷幽静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终于来了……
    从郭丽曼到来之后，苏沁和他的接触渐渐变少，就连每天晚自习结束也不一起走了。
    苏沁有意无意地躲避着他。
    周文明白这是因为郭丽曼的话对苏沁的影响，但他会证明自己的实力的。
    苏沁站在周文面前，微扬着头，两个眼睛灿若繁星，轻声道“周文，你要坚强。”
    “嗯，我知道。”周文点了点头，露出久违的笑容。
    “需要什么帮助的话可以给我说。”苏沁继续道。
    说完，她就离开了周文的视线。
    周文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总有一天，他会证明自己，证明他有资格和苏沁在一起。
    离开学校回到家，一家四口齐齐坐在客厅里。
    周广瑞和徐慧看起来苍老了不少，周雪也不像之前那么欢乐，低着头一语不发。
    “爸，妈，你们摆摊一天能挣多少钱？”周文脸色凝重地问到。
    周广瑞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杨可他妈不是之前一直在摆摊嘛，我和你妈跟着你阿姨在光华街那边弄了个小吃摊，现在刚开始，去掉成本一天能挣个一百多块吧，不过这才刚开始，以后肯定挣得多。”
    徐慧也在一旁道“小文，你好好学习就行了，我跟你爸肯定能供得起你上大学。”
    “小雪也是，家里的事情你们两个都不用操心，我和你妈妈能处理好的。”周广瑞信誓旦旦道。
    周雪点了点头，但周文没有说话，他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父母眼睛深出的愁色。
    周广瑞和徐慧说这些话其实只是在安慰他，真正的情况只会更糟。
    杨可的妈妈被化工厂裁掉之后就去光华街那边摆摊，因为管理混乱的缘故，那里的人都是直接推着小三轮车，带着东西就能开张。
    城管一来，大家就纷纷逃跑。
    光华街这么多年来，不知道多少人在那里想做出一番生意，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主要原因就是竞争太过激烈。
    周广瑞和徐慧才刚开始，没被那些老摊贩挤兑就算好了，怎么可能还一天挣一百多块。
    杨可妈妈经营这么久才一天挣一百多块钱而已。
    周文知道父母是不想让他和妹妹担心，但他们把担子全都担在他们自己身上，未免太过劳累。
    想了想，周文没有揭穿他们，他打算有机会去探查一下，或者问问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好的工作。
    和父母聊了聊，周文和周雪分别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雪的情绪十分低落，周文安慰了他几句，让她不要担心，一切都有哥哥在。
    第二天，周文到了学校。
    益明化工有限公司的破产没有对这个学校造成什么变化。
    这所学校里也没有多少学生的父母是在这个公司里上班。
    这条新闻更多的成为大家日常聊天里提过的话题，偶尔有人会感叹小时候还梦想去这里上班。
    真正能感受痛苦的只有面对痛苦的人。
    周文的生活一切照旧，只是他会刻意的节俭一些。
    早上，下课有了一会，周文一直在桌前坐着习题。
    班里的一个同学忽然走过来，拍了拍周文道“周文，外面有个叫杨可的人找你。”
    “杨可？”周文脸色疑惑。
    杨可在高三六班，两个人并不经常遇到，有时候放学遇上了会一起回去。
    网吧的事情之后，原本就内向的杨可变得更加沉默。
    周文有心想让杨可振作起来，但杨可却没什么改变。
    这次公司破产，杨可的爸爸应该也失业了，周文心里想到。
    他走出了教室，楼道里，穿着校服的杨可脸色紧张，他一见到周文出来，道“周文。”
    “怎么了？”周文询问道。
    杨可有些欲言又止，他脸色挣扎了一会，道“周文，我想了一早上要不要告诉你这件事，还是决定给你说说吧。”
    “什么事？”周文隐隐有了一股不好地预感。
    杨可沉默了一会，道“我昨天在家吃饭，听我爸爸妈妈在桌上聊天，他们好像说你爸妈在光华街摆摊，被那里的混混欺负了。”
    “具体什么情况？”周文脸色瞬间冰冷了下来。
    “光华街那里混混有个组织，头子叫凯哥，在那里摆摊都要给凯哥交摊费，你爸妈不愿意交，被凯哥的人推了一下。”杨可低声说到，他注意到了周文的神色越发冰冷。
    “那里不是公共区吗？怎么还有摊费？”周文询问道。
    摊费这种东西他是听过的，要是在有关部门划定的地方内摆摊，必须要交摊费的。
    “凯哥是那一片区域的混混，跟城管关系也好，他收的摊费其实就是保护费，不交摊费就不能在光华街摆摊，我妈给他们也交了。”杨可解释道，他脸上也露出无奈之色。
    “这样啊。”周文顿时了然。
    光华街摆摊的人都在公共区域，凯哥这些混混则盯上了这群人，把抢钱美曰其名叫做摊费。
    周文更无法忍受的是，这群人居然敢对他的爸妈动手。
    虽然只是推了一下，但周文知道周广瑞身体早就不如当年，胳膊上那个淤青应该就是混混们搞的。
    “周文，你别冲动，我就是听到我爸妈说了，实在忍不住了才告诉你。”杨可看到周文冷漠地表情急忙道。
    “我不会冲动的。”周文淡淡道。
    一个叫凯哥的混混，一个只敢在街上收收保护费的混混，居然敢欺负到他头上。
    周文已经准备好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说完，周文拿出手机，给李丹打了一个电话。
    “李老师，我是周文，我家里有点事，请半天假。”周文嘴里道。
    知道周文家里的情况，电话那边李丹直接就批了假。
    “周文，你要干什么？”杨可紧张道。
    “去光华街看看。”周文说完，就要离开。
    “周文，凯哥在那一片地方很厉害的，手底下还有几十个小弟，你去了也不管用啊！”杨可担忧道。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惹事的人，他妈妈为了在那里摆摊就是按月给凯哥交摊费，家庭环境决定了他的性格。
    “放心吧，我有分寸。”周文说完转身离开。
    身后杨可脸上纠结无比，最终他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周文，我跟你一起去！”杨可喊道。
    周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这个时候，杨可再懦弱，也不想看着周文一个人过去。
    更何况，周文在网吧时候还救过他。
    见到杨可也跑了过来，周文拍了拍杨可的肩膀，两人一起搂着向着校外走去。
    ……
    光华街。
    这条街到在益明市的老城区也十分有名，是仅次于老街的存在。
    老街因为管理的严格规范和专业团队的运营，已经成为了益明市的一个旅游景点，但光华街则越发混乱。
    光华街上有一个小学和一个初中。
    街上，卖小吃零食，卖玩具，卖文具，卖菜比比皆是。
    大部分都推着三轮车，甚至拿张彩条布给地上一铺，摆上东西，端个板凳坐旁边就是一个摊子。
    学生们强烈的消费欲望会将玩具文具零食购买一空。
    老城区的老人们也会常来这里买菜买一些东西。
    这里就是最真实的市井。
    此刻，因为距离小学和初中早上放学没有多少时间。
    学校门口两侧的路边上聚集了不少卖小吃的摊贩。
    周广瑞和徐慧正站在一辆改装过的三轮车跟前，这辆车后箱被改成了可以做饭的样子，加上了透明玻璃挡板。
    他们两个卖的是这些学生们常吃的炒面之类的东西。
    等会一放学，这些学生就会蜂拥而至。
    周广瑞和徐慧既期待又担心的望着校门。
    这时候，几个浑身脏兮兮的，穿着随便，留着各种奇特发型的人走到了他们的摊子跟前。
    “新来的，摊费该交了吧？”为首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