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断魂索命（上）
    苏慕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心脏仿佛一沉一沉的，不受控制。
    梦里的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仿佛在古老的宫殿门口，从殿门内传出某位圣人优美而神圣，如同天籁之音的歌声，在呼唤着他前去。
    每每听到这犹如行云流水般清灵洒脱却又裹挟着历史般厚重的歌声，苏慕感到自己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每一个细胞都在颤动。它们催促着他，立即迈开脚步，要平稳而庄重地走向神圣的殿堂。
    每一次，都有一股意念支持着他，即使是虚渺，即使是幻象，即使是深渊，即使是堕落……他必须去！必须推开那扇门！双手几乎是颤抖着，却凝聚了全身的力量，小心翼翼地碰触门上的刻印，苏慕忽然被一道金光推出去，力道强劲，猝不及防，他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便从梦里醒了过来。
    然而，真没时间反应吗？不对，他明明是从光芒中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种古老的文字，在光芒中只有片刻的清晰，但一闪而过的瞬间，使苏慕永远铭记。然而，有一个事实是无法改变和忽视的：梦境每到最关键的时候就会结束，而苏慕对于那串文字的记忆也会一下子淡化。
    就像，对于冰兰……
    冰兰！
    苏慕猛地抬起头，狭长的眸子射出一道寒光。
    冰兰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该死的！这种时候，怎么能让她一个人行动？！
    他站起来，衣袂在风中飘扬：如果他够快，应该可以赶在那之前找到她……
    没人看清是怎么回事，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只余一道清风兀在原地。
    苏慕几乎是一下子“蹿”下了楼，焦急化作一团火焰，在他眼里灼灼燃烧。
    冰兰不可以出事！绝对不可以！即使是仅仅为了扶持正义，苏慕也愿意尽全力。更何况，她对于他，是那样一个特殊的存在。
    特殊到了曾经他以为自己即将离开人世的一刻脑子里只有她，只有她少年时，在庭院一片深绿浅粉中舞蹈的画面，只有不知何时在她裙摆上盛开的那一簇清丽的鲜花。
    不管那些杀手是谁派来的，他苏慕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苏慕一路走一路问，顺着别人指引的方向，越走越偏僻，每前进一步，他的担心就加重一分；那个家伙用的看来是诱敌深入的伎俩，迟迟不下手的原因只有一个：更大的危险还在后头呢！ 心脏的阵阵跳动令苏慕微微眩晕，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该死的红伊！” 他想着，强忍着疼痛加快了步伐。
    “可恶！”无形之水就算使得再好也没用了；水龙吟也不一定能使得出来，冰兰暗暗咬牙，这次遭遇的这个人实力实在不容小觑，就算是她和苏慕联手，也未必敌得过。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冰兰绝不会任由好奇心驱使着自己就这么跟过来。无欲则刚，如果她没有那么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也就不会掉进陷阱里还不自知，欢欣鼓舞地走近危险。
    那样，她或许就可以和危险相互错过，可以和其他人一样，享受阳光，开怀大笑。然而，历史是绝无可能改变的，冰兰后悔，也要继续。时间不等人，杀手，也更不会等。
    又一道光芒闪过，冰兰一下子被打翻在地，对手强大的力量使她摔得很重。石头好像长了尖刺，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呻吟着想要起身，但敌人的咒语迫使她再次重重卧倒才躲过了危机。
    一切都要从茶馆说起。冰兰胡思乱想着，正觉得烦闷，想要来点儿清凉的点心。
    鬼使神差的，她侧身立于楼梯之上，回眸。仅仅是那一秒，她将注意力从与苏慕的那团乱麻上移开，思绪是清晰的。而那时的她也不知道，这一个回眸，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少女的眼睛对上折射的七彩阳光，对上淡淡辽远的蓝天，看到了那个人。紫罗兰色的眼眸像水面，闪起玲珑的波纹，剔透的眼神，清雅至浅淡，仿佛透过眼睛，便可以看到他的心。但那也只是折射出一道摄人的坚强。然而，在看到那个人的那一刻，如金刚石般坚硬的屏障亦是支离破碎，一点点刺进心里，然后在微风中化为粉末。
    一点残渣都不剩！
    冰兰顿时像是被雷击中了般，反应失灵，脚下好像扎了根，再也动弹不得。
    那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强的死亡气息！？好像，他就是从阴间来索命的人！在那一刻，冰兰几乎认定：那个人肯定有古怪！
    但那也只有一瞬而已！下一秒，停滞的一切都如常运转，时间也迈动轻快的步伐，仿佛从未停留。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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