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很多种知己,云藏锋遇上司马刑机就感觉是其中一种,这一种感觉比他跟洪家少爷在一起还要神奇,是一种惺惺相惜和得逢明主的感觉。洪家少爷虽然也是从三十里沙海开始就担任云藏锋为队长的小队智囊,可是他总是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刻意地和所有人保持着一段距离,大家没有说开,却都心知肚明。
也许是因为洪家少爷小时候的经历一直让他对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防备的心理,也许是作为四大家族之一的少爷,老洪自己心里面有心结。总之,这里面有太多的可能性了,云藏锋更愿意把洪家少爷看做是一个交心的朋友,而不是上下级的好部下,司马刑机却很好地填补了这一片空白。
两人找了一块地方彻夜长谈,胡璃就窝在云藏锋的大腿上面舒服的睡着了,发出的轻微的呼吸声。
人生难得遇见一个聊得来的人,所以两人一聊起来就没有注意到时间的飞逝。从战场布局聊到了两人的过往,聊到了对于生活的感悟,云藏锋虽然因为自己的特殊际遇而有所隐瞒,但还是能够感觉到司马刑机的坦诚相待。
直到第二天大亮,胡璃从自己的怀中转醒过来,云藏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和司马刑机已经说了一夜的话。
“抱歉了,月亮城那边还等着我的消息,我还得回去坐镇。你的想法很好,只不过我还需要等几位统领到了才能再做安排。你在这里等我消息,带好所有人,不要出什么岔子。”云藏锋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对司马刑机说道。
如果说司马刑机是一匹千里马,云藏锋就是司马刑机的伯乐。他从小家里条件还算是优渥,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也就养成了他一身傲骨,桀骜不驯的性格。
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四处流离,他才发现这个世界上面有很多事情都和他原本想象的根本不一样。他多次参加科举考试,可是每每被人抢了先机,裙带关系和送礼上位的不计其数,想要经商,可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一点也不比仕途的少,别人的订单一直拿不到自己的手上,只因为不愿意低头,不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到五年,便将最后的家财都败了个干净。靠着朋友的资助在芜泽乡下找了一间民居和五亩荒地,日夜耕作才能勉强度日,靠着替乡里写家书和状纸之类的文书找一些银钱,偶尔灵感爆发才能够画上两幅书画到街上换酒吃。
如此又过了几年,怀才不遇的司马刑机偶然在街上看到了拒北城征兵的消息,这才将房屋还给了自己的朋友,将能够变卖的家财全部变卖,换成了银子,来到了拒北城。靠着手里为数不多的银钱上下打点,终于进了军营。
他本来以为凭借着他的才华和智慧,能够在军营当中做一个谋士,或者是能够成就一番功绩,不曾想他只能成为一个小小的步卒,甚至因为从下习文,身子骨比不得其他的步卒,连个百夫长都没有他的位置。
经年努力,他终于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做到了千夫长的位置,也从一颗浑身是刺的铁蒺藜变成了圆滑的钢珠。只是他自己的心里面还是不愿意屈身侍奉那些没有眼光和野心的所谓将军,他在等待,等待着一个真正的明主托身。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云藏锋的出现让司马刑机看到了希望。只不过司马刑机已经等待了很多年,已经变得十分谨慎,他希望多多观望一些时日再决定要不要向云藏锋毛遂自荐,只不过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还在观望的时候,云藏锋就自己找上了门来。
司马刑机听完云藏锋的话,躬身说道:“承蒙将军信得过卑职,卑职自当全力以赴辅佐将军,待凯旋之日,与将军把酒言欢。”
云藏锋点了点头,咧嘴一笑说道:“走啦。”
走出没有两步就又倒了回来:“你再多等些时日,你是一个可用之才,等西疆国这边的事情办完了,回到拒北城我一定举荐你做将军。我注定不能够再军营里面待很长的时日,等我走了,希望你能够成为汉唐王朝的中流砥柱,继承姜老将军的衣钵,替天下百姓戍守边疆。”
之前躬身的司马刑机撩起衣襟前摆,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道:“将军高看卑职,卑职必当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云藏锋其实想说的还有很多,比如要效忠的不是他云藏锋也不是汉唐王室,而是这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比如一定要坚持初心,不要因为官场浑浊而受到污染,但是云藏锋张了张口还是闭上了自己的嘴,毅然转身离去。他自己都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凭什么去教导别人呢?
回到月亮城,被派遣去青木关打探消息的一名士卒已经回来了。见到云藏锋先是行礼之后便立马说道:“将军,有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莫不是老洪到了青木关?”云藏锋面露喜色。
那士卒道:“那倒不是。不过快了。我们到了青木关之后,一天之内便找到了在城中各处游曳的百名同袍,城外还有一百多人,合计接近三百人。我们也询问了他们是否曾经见到了洪统领,但是没有人见过,就在我准备启程回来汇报的时候,一只碧玉灵鸽落到了我脚边,我取下信笺,便是洪统领的亲笔信。说三日之内抵达青木关,到时候会在此等待大家前去汇合。”
听完这一番话,便有很多疑问浮上云藏锋的心里。碧玉灵鸽是从哪里来的?洪家少爷从来没有进入过西疆国国境内,为何知道三日之后便可以抵达青木关?整个军队唯一一张地图在自己的手上,所有人都只知道一路西行,沿路打听消息而已。
太多的疑惑得不到解答,云藏锋也只能等待着洪家少爷到达之后才能够当面问他。他点了点头表示已经了解了,然后说道:“柳统领在那边有没有安排好弟兄们的栖身之所?”
那士卒回答道:“柳统领此刻正和大家待在一起,不过也没有好的法子,有好些兄弟都已经两三天没有吃饭了。处在西疆国境内,很多地方都需要小心,大家也不敢明目张胆掠夺农户,只能够忍饥挨饿,继续赶路。柳统领正因为这个事情发愁呢。”
云藏锋从怀里将所有的银子都掏了出来,把银子叫道这名士卒的手里,说道:“我自己留下这几天的饭钱的住店钱,剩下的你都拿给柳统领。让他给兄弟们买点吃的,记住不求吃好,不求吃饱,但是要每一个人都能拿得动刀。”
“这...”士卒心里面不理解云藏锋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钱明明可以让所有人都大吃一顿。他心里面都在怀疑是不是云藏锋自己贪财,不舍得让他们吃,但是这样的话,云藏锋完全可以把自己的钱隐藏起来,不给就行了。
“也许云将军有他自己的道理吧,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只需要按着命令办事就成。”这样想着那士卒便又马不停蹄的跑回到青木关去。
天色渐晚,云藏锋看着窗外的云彩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这种不祥的预感让云藏锋皱紧了眉头,甚至他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却总是坐立难安。
三天后,洪家少爷如同他所说的那般出现在了青木关。这个时候的云藏锋已经离开了月亮城中的栈,买了一些毡布和羊皮毯子与自己的属下住到了一块,还扎起来几个临时的帐篷用以遮风避雨。
小虎在那之后不久也带着青木关之外的残部前来与云藏锋汇合,只留下了几名士兵在青木关等着洪家少爷到来,把大家的阵地已经转移的消息传递给洪家少爷。
此刻,洪家少爷如约而至。六人相见,泪眼婆娑,两支队伍都不算很是轻松,可以说是从生死边缘走了一趟又一趟。劫后余生再次见面,总是会越发珍惜以前自己身边的朋友和以前并没有注意到的感情。
“来的路上听到青木关的居民说在月亮城附近出现来新的山匪,专门打劫沿路的商和附近的农户,弄得人心惶惶,民不聊生。你说说是不是你做的好事?”洪家少爷打趣到,云藏锋注意到老巴和黑煤球都没有如同以前一样和老洪站在一起,而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而老洪身边的却是一位黑衣人。
云藏锋认得是谁了,便是当初在雁回关见到的那位洪家的家仆,洪四。云藏锋先是回了洪家少爷的话:“不错,是我带人干的。毕竟这么多口子人,还是要吃饭的,大家相互理解一下吧。而且这关系到后面的计划,也算是为之后铺垫。不过洪先生,我们倒是很久不见了,怎么突然有雅兴跑到西疆国来了。”
洪四的声音粗犷,笑声更是爽朗,说道:“有任务在身,不得不走这一趟。这段时间谢谢云兄弟了,承蒙你鼎力相助,我家公子算是想开了不少,洪四在这里多谢你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再把酒言欢。”
云藏锋也很是喜欢洪四的性格,笑意盈盈说道:“一定一定。只是这里荒野之地,我们尚且不能果腹,洪先生来此,恐怕没有什么好招待的,需要先生多多担待担待了。”
“那也无妨,老夫早就到了辟谷之境,吃食什么的完全不重要,只是要有一口酒就好了。不过,云小友最近是不是修炼了什么特别的功法,感觉比我上次见你气息大变许多,变得诡异莫测,深邃空灵。着实厉害。”洪四跟云藏锋说话自然是不必拍马屁,说明云藏锋身上的变化的确很是奇怪。
云藏锋闻言心中一动,有洪四这样的高手在面前,或许自己关于《炼魂诀》的疑惑便可以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