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第三天就要到了,明天一过,云藏锋和他的那几个队员都要随着大部队离开黄沙城大营了,偏将不知道这一天的时间里面,云藏锋打探到了多少消息,对于他和邓家在黄沙城做的事情又了解多少,所以着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根本停不下来脚步。
在他的想象中,云藏锋已经变成了上面派下来暗中调查他和邓家勾结之事的特使,只是所有的一切没有证据才只能装伴为新兵。
偏将这一次连夜出了大营,一骑快马就向着黄沙城奔去,他要去找他多年的合作伙伴,邓林之父商量这一件事情。如果再没有一个对策,恐怕云藏锋还没有把他怎么样,他就先把自己给逼死了。
邓家大门之前,家丁见到了驱马狂奔而来的偏将,立马迎了出来。偏将的马到了跟前,家丁把马牵住,等偏将下马便给拉到了一边,说道:“大人,您来了,可是有好久没有见您了,老爷也挂念你得紧。”
照着平日里偏将笑面虎得性格,不说要给个打赏什么的,至少也有一个笑脸,顺便夸奖几句,让人心里头暖洋洋的。不过今天他心情欠佳,也没有理会眼前这个连性命都不知道的小家丁,便匆匆进了门。
家丁心里面也开始不舒服了,往常为这位大人鞍前马后,带着个笑脸,这位大人都会夸奖几句,运气再好一点,三瓜俩枣或者是些散碎银子,大人也给得大方。这些银子对于他们这些大人物来说自然不算个什么东西,但是对于这些在底层把命都卖给了家主的人,那就是很大一笔钱了。
“呸,什么东西,爷给你拉马,那是看得起你,什么玩意啊。”家丁见到偏将走远了,在背后阴阴地说了一句,然后又接着去做他那“有朝一日权在手”的春秋大梦去了。
偏将轻车熟路便找到了邓林之父的门房,眼下早就已经下了工,城防虽然是由邓林之父负责,但是也没有必须让他时时刻刻都守在那里的道理,有什么事情等着下面的人来家里汇报便是了。
加上邓家和军队偏将勾结,欺上瞒下,早已经把黄沙城经营得如同两人的后花园一样,这个城防守卫的头头自然总会忙里偷闲,自己大大方方地走回家里来,享受这个靠着他自己的俸禄一辈子都买不起的大宅子。
偏将见到邓林之父的时候,邓林之父正躺在一张太师椅上面,面前坐的是几位只着了寸缕薄纱的妓馆名伶,都是青楼里面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只是被这邓魔头之父欺压得不得不出卖一些色相。
幸好几人长得不算十分出众,邓林之父也只是想要将几人得自尊心踩在脚下碾压,不曾非要夺了几人得清白之身,这才有幸能够保住一个完整的身子。
青楼妓馆最是多情,所有女子都想着有一个相貌人才皆属上品的公子来给自己赎身,两人能够有一段被世人所不齿但是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将自己完整交给对方,只怕是她们这些青楼女子觉得自己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了。
邓林之父的身旁还有几位容貌秀丽的丫鬟给他捏肩捶腿,这几个丫鬟都是他从各处掠夺来的,威逼利诱总能让这些丫鬟的父母或者她们自己签了卖身契。然后找几个师傅培养一下各种技能,就是一群上好的玩物,而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些银子和时间,邓林之父最不缺的就是这些。
见到偏将前来,邓林之父挥挥手便让唱曲的清倌人,按摩的俏丫鬟都下去了。坐直了他那臃肿肥大的身子,问道:“老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莫不是思念老弟我了?据我所知,大营里面眼下新兵成群,正是忙碌之时吧,怎么得空来啊?”
“老弟啊,不瞒你说,恐怕这一次要出事了。”偏将坐到了邓林之父的身边,那旁边本来就有另外一副太师椅,两幅椅子成套,也是美得很。
邓林之父最关心的就是二人勾连的事情,没有了这些,他就什么都没有了,一个城防官一年能够有多少俸禄?恐怕当一辈子城防官,也买不起这宅子的一半,更别说享受这些身材曼妙,才色俱全的女子了。
他问道:“怎么说?莫不是买家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偏将说道:“那倒不是。最近小林子回来可有跟你提起什么事情,或者是什么人?”
邓林之父道:“老哥所说的莫不是那个云藏锋的事情?按照老哥的计划,我派了一些家里人去收了他的性命,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些人头,我以为事情办妥了,便让他们毁尸灭迹。难道那家伙还没死?”
这一句话让偏将脸色有些阴沉下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邓家的野心不止如此,如果邓家真的没有不轨之心的话,那么暗中豢养杀手的事情也应该告诉他一声,但是事实上是偏将压根不知道邓家豢养杀手的事情。
偏将心中已经开始提防邓林之父这一只老狐狸,但是也知道眼下不是两人窝里斗的时候,于是强行按下心中的一口气来,说道:“没错,的确是那个云藏锋,他还没死,你所谓的家里人失手了。”
邓林之父摸了摸自己肥大的肚腩,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
说完了这句话,邓林之父这才像突然意识道什么似的,对偏将说道:“老哥,你也别多心,我豢养杀手的这个事情过于隐秘,还没有成一个气候,如果有所小成,我一定不会隐瞒于你,如果我有瞒你的心思,我今天也不会告诉你了。”
偏将摆了摆手,示意邓林之父不必再说下去了,而是说道:“云藏锋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可以避过此劫,与他同寝的那几个臭小子无缘无故做了替死鬼,但是他这个主要的人物却没事,实在是凑巧了一些?”
“这…老哥,恕我多言,会不会是你太多虑了一些,其实这个云藏锋跟我们办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巧合?我知道小林子那个性格,路上遇到什么人都不稀奇,这个年纪嘛,不知道韬光养晦这四个字很正常,在黄沙城,他也的确有这个资本。”邓林之父能够从一个小小城门官做到称霸一城的霸主,也足以自傲了。
偏将一路狂奔而来,又说了许多话,早已经口渴难耐,两人中间恰好有一壶酒,也不管是什么,偏将抓起来就对着壶嘴喝了一大口。喝完才说道:“巧合?那这个巧合也太多了一些吧,这个时间遇到了小林子,偏偏又和小林子起了冲突,还是个武功高强的高手。这些也就罢了,你说如果是一个普通士兵半夜里不在军营睡觉,跑到哪儿去了?”
邓林之父也是面露迟疑之色,他开始被偏将说服了,将信将疑示意偏将接着话茬说下去。
偏将接着讲解自己的猜想,并且十分丰富多彩,俨然就是一副危险已经近在眼前,火已经烧到了他们眉毛上面的感觉。他说道:“云藏锋没有死也没有发现同寝的人消失了,这说明他根本就没有回营帐去住,大半夜跑出去,也无非就是两种可能。”
说到这里,偏将有意地停顿了一下,自诩聪明的人在给别人说事情的时候都会这样做,勾起了别人的好奇心,然后一步步引导别人去询问,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面满足这些人的虚荣心。
果不其然,邓林之父很是配合偏将的表演,说道:“哪两种可能?”
偏将说道:“第一,云藏锋是上面派下来查兵器丢失一事的高手,那天半夜他没有待在军营里面,是因为他和那个胡璃悄悄出了营地来调查这个事情,这也就解释了胡璃为什么能够以女子之身进入大军之中。”
“第二,云藏锋知道我们要暗中害他,心中生了警觉,所以跑出军营暂时避避风头。等离开了此处,再回过头来对付我们。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他没有信心能在黄沙城把我们两个弄死。当然,也有可能是二者兼有。”
光是听着这些话,邓林之父就已经是冷汗直流,邓林之父是一个草包,是一个比他儿子还要草包的草包,否则也不可能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来,也不会做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城防官。
两个人对外做生意,任何事情都是偏将拿了大头主意,只是这么些年和一些老狐狸打交道,学得聪明了许多,否则也不可能做出豢养杀手并且隐瞒偏将的这种事情。
多年下来的习惯让邓林之父对偏将有一种盲目的相信,眼下偏将如此着急于云藏锋的事情,邓林之父心中也不免紧张了起来。
“老邓,这一次我来找你是有些事情找你拿主意,我相信在这些方面你比我有法子。”偏将看着老邓,无比认真地说道。
老邓对偏将的信任感动,说道:“老哥,你说,我能办就一定办到。”
偏将说道:“云藏锋是一定要除的,不能让他或者离开黄沙城,否则后患无穷。不管他是一个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总之,他的存在对我们很不利。即便他不是上面派下来的探子,以他的身手,如果记仇的话,恐怕你我睡觉都不能安生。”
老邓说道:“老哥的意思是,让我想个计策,把云藏锋的命给拿走?”
“正是此意。”偏将点了点头。
这一次老邓站起了身来,捧着自己的大肚子缓缓踱了两步,然后眼中金光一闪,对偏将说道:“有了。眼下不是马匪猖獗,敌军游骑横行吗?老哥可以派出云藏锋剿匪,我这边派下杀手做一个保险。我们杀不死他,马匪人多总能杀得死吧,加上杀手,这一次他插翅难飞。”
“那他要是不接命令呢?”偏将问道。
老邓笑了,笑偏将突然傻了,他说道:“不接命令,那就军法处置,即便是趁机要了他的命,也不过是处置不当之罪,不算什么。”
偏将哈哈笑道:“你果然是老狐狸啊,这方面,你一直比我强,今日我算是真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