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五城里面有一群特殊的群体存在,他们因为工作的性质失去了作为男性的能力和资格,但是又不能被归类于女性之中,江湖人称这一类人为“太监”。
自神州大地出现以来,人类就开始为了资源互相倾轧和无休止的战争。两千多年前大秦王朝始皇一统江山,八荒**无不遵从始皇号令,始皇与西方修天宫阿房为行宫,定都咸阳,享受超越三皇五帝的唯一尊崇,只在苍天之下,却是众生之上。
也是从始皇那里开始,有了皇宫,有了后宫,有了太监。太监也有许多其他的称呼,像是宦官、公公、內侍等等。大秦王朝绵延千年,期间也少不了经历了宦官专权、外戚干政、权臣乱朝的腌臜事情,所以在后来的时间里面,宦官总是被皇权压制,只专心做服侍后宫三千和朝廷的事情,不涉朝政,不染权术。
九五城,皇帝书房称作万江殿,去万江奔流尽入东海之意。汉唐王朝历代皇帝们都自比东海,学识如东海之深远、之广博,书房之中所纳天下读书人的想法,从古至今,但凡有所价值的书籍,无一遗漏,藏于此处。
万江殿里面藏书百万,还有许多都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孤本和遗篇。皇帝既是东海,这百家之说自然便是那日夜奔流不息的万江了。书房门楹之上有一块牌匾,上有先皇所题四个大字“活水源泉”,便是把这个收纳了百万藏书的万江殿当做自己精神和思想的源泉了。
殿中四壁环绕着的是三四楼那么高的书架,书架紧贴房屋四壁修建,呈圆环状,只在入门处打开了一个缺口。殿内有一架可供推动的云梯,方便皇帝阅览群书。书架的修建也是下宽上窄,稳固自然不必说,单单是铺设了楼梯,就已经是个精妙之举了。
书架围着的是一张方几,方几上面笔墨纸砚齐全,是供皇帝办公之用。当朝內侍统领,被人家私底下称作“张太岁”的张公公走进了门来。
万江殿的大门厚实沉重,寻常太监在门口侍奉,也要两个人推一扇门,同时发力才能推开。这张太岁只单手成掌,一股汹涌的内力自掌心喷出,既不损害木门也能够恰好将门推开,这一份对于力道的把控,足以让江湖上大部分人都叹为观止了。
看着桌上还亮着的两盏油灯,方几后面的蒲团上面还有被重物压过的痕迹,桌上放着的是凌乱的奏折,奏折上还有工整的朱批。张太岁拉过一个常年在万江殿侍奉的小太监问道:“圣上昨夜什么时候就寝的?”
小太监躬身回答道:“回公公的话,昨夜兵部连夜送来边关战事急报,皇上他看奏折看了一夜。小人给添的灯油,一直没敢睡,直到天快亮了,皇上才睡去了。小人也趁机眯了一会。”
张太岁点了点头道:“下去吧,我自己去找皇上。”
小太监回了一声“是”便走出去了,这万江殿的门他一个人也关不上,索性走得远了一些,免得遭到自己这个惹不起的张太岁的猜疑。张太岁眯着眼睛,等着小太监走远才睁开,在书房西北位置推开了一个暗格,继而矮身走了进去。
暗格里面镶嵌了九颗成人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倒也不算是昏暗,里面就只有简单的一张床铺,床铺旁边就是站人的地方。很窄,但是很有安全感。
这个暗格便是皇帝彻夜批奏折之后休息的地方,他自然也有自己的寝宫,后宫不说太多,光是政治联姻娶的老婆就有五六个,只是那些地方都比不上这个万江殿的暗格睡着舒服。
暗格的存在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说是在万江殿侍奉的那几个小太监,便是当朝的一些外戚大臣们也清楚的很。可是暗格的打开方式就是一个秘密了,只有张太岁和皇帝自己才知道从哪里打开这个暗格。
张太岁进了暗格里面,弓着身子,轻声叫道:“皇上,皇上。”
床铺上躺了一个蒙着明黄色的纹龙花被睡觉的人,光是看面色还看不出来年纪大小,像是三十多,细看又像是四十多。上嘴唇和下巴上都有一些刚刚冒出头来的胡渣子。听到张太岁的呼叫声,他才揉着眼睛,但还是不愿意坐起身来。
张太岁见他醒过来,接着说道:“皇上,该上朝了,阮大人和韦大人,还有六部的其他大人们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听到这里,床上躺着的那人才翻身而起,轻轻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摇晃了一下,似乎还有一些昏昏沉沉。这个头发散乱着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便是汉唐王朝当朝皇帝姬修了。
姬修醒了一下瞌睡问道:“张公公,现在什么时辰了?”
张太岁弓着身子一点没动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将要到了巳时了。”
姬修这才被惊醒过来,搓了搓脸问道:“怎么就这么晚了,你也不知道叫醒我?小心寡人治你的罪。”
张太岁毫不在意的说道:“朝政为重,皇上要治奴婢的罪,也等先上完朝再说吧。阮步义阮大人,韦绍年韦大人,还有六部的其他大人们可是辰时不到就已经在无极殿外面候着了,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说道:“让他们多等一会不行吗?寡人日夜为国事操劳,连个好觉都睡不了,人人道我这个位置好,我怎么就觉不出来这个位置哪里好了?”
张太岁不敢接话,只说到:“请皇上慎言!”
皇帝发出了一声“嘁”,而后说道:“现如今,就连你也不肯跟寡人说上一句真心话了?此处只有你和寡人两个人,以你的功夫要想取寡人的性命,寡人活不过两息时间,要不你将寡人击毙在你的掌下,你张公公来做这个皇帝?”
张太岁说道:“皇上忧国忧民乃百姓福祉,天下幸事。世人只看到皇上您享受的东西,却不知道您日夜操劳,即便是知道也不愿意承认。人心和人性便是如此了,皇上也不必为此焦心。奴婢是残缺之人,这个皇帝我不愿意做也做不来,当然也不能做,只要皇上还在,奴婢就仍然是那个张太岁,做不做皇帝也没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哈”姬修突然大笑起来说道,“张公公,就是要这样说话才有意思。你当着寡人的面就敢如此说,不怕寡人治你一个宦官专权,结党营私之罪?”
“奴婢没有专权也不敢专权,别人怕我畏我,不过是仗着皇上的余威还有奴婢的手段罢了。离了皇上,张凡臣什么也不是,莫说是张太岁了,就算是张太监也不是。结党营私,我结的是皇上的党,营的是皇上的私,什么罪我都认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皇上要治奴婢的罪,还是先上了朝再说。”张太岁依旧老神在在,似乎不敢直视此间夜明珠的光芒,眯着眼睛缓缓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姬修还是大笑,然后狂笑,笑得前俯后仰,东倒西歪,扶着张太岁的肩头半天说不出话来。张太岁只是这样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理会这个一国之君暂时的疯狂和苟且偷来的放松。
笑了一阵,闹了一阵,姬修平复下心来。好像那一刻,汉唐王朝的天子回到了他的身上,整个人都要发出耀眼的光芒似的,不怒自威的感觉笼罩着整个暗格。姬修说道:“沐浴更衣,准备上朝。”
张太岁进入暗格之后第一次跪伏在地道:“诺。”
出了万江殿,张太岁伸手招来了一边等候着侍奉的小太监吩咐了两句话。说完,小太监就急冲冲的跑了,张太岁也就随着皇帝来到了金鳞池沐浴更衣。
无极殿的大门终于打开了,是一个小太监传来的口谕。那小太监便是张太岁吩咐过了的那一个,他来到无极殿前,给守卫无极殿的禁军说道:“传张公公的话,皇上让诸位打开无极殿,请诸多大人先进殿歇息片刻,待皇上沐浴更衣完毕,即刻开始早朝。”
如此一来,诸位大臣终于可以不必在太阳底下忍受了酷暑带来的折磨。
皇帝沐浴更衣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这些大臣们进了无极殿就乱哄哄的闹成了一团,不是那种孩童般的嬉戏打闹,而是三五成群的低声细语。每一个人都拉着自己熟识的同僚小声的议论着今天皇上为何如此的一反常态,竟然辰时过了都还没有上朝。
如果说朝上还有谁没有参与到这个由当朝的肱股之臣们流传的八卦当中的话,自然就是太子太傅阮步义阮大人和太师韦绍年韦大人。
朝上不乏聪明人,但是这两个恐怕就是这里面最聪明的了。他们太了解自己辅佐的这个中年男人,对国家和百姓呕心沥血谈不上,尽心尽力倒是名副其实的。也许这个中年男人会有很多的牢骚要发,但是绝不会做出什么不负责任的事情来,自己耐心等着便是,一切都会有结果的。
大臣们熙熙攘攘闹了一阵,阮步义年纪大了些,有些站不住了,轻轻锤了一下有些发麻的双腿,干脆闭目养起神来。
“来人啊,给阮大人搬一把椅子来。”正在众人吵闹的时候,一道中气十足的洪亮声音从无极殿背后的侧门传了出来,正是大臣们翘首以盼许久的当朝天子姬修。
阮步义立马睁开刚刚闭上的眼睛,跪倒在地说道:“臣,谢皇上恩典。”
自古以来,在朝堂之上,若非皇上钦点,那就只有皇上一个人可以坐着。其余的人要么就站着,要么就跪着,不然就是要跟皇帝平起平坐啊,那可是大逆不道的谋反之罪。能得皇帝赐坐,至少说明阮步义阮大人今天可以坐着上朝了。
听闻此声,又有阮步义阮大人带头行礼,群臣如果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也太对不起他们在这个无极殿上的席位了。
虽然未见皇上其人,但先闻姬修其声,群臣跪伏在地,高声呼喊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