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两人在房间里品茶,慕青岙问她,“你准备把刘霖留在工坊?”
“是啊,程俊这边需要得力助手,阿霖这孩子虽然只有七岁,可是比起同龄人,心智成熟又稳重。”
“嗯,你看人的眼光的确很独到。”慕青岙毫不吝啬地赞赏,不过话锋一转,“我想把他带走,送到京城里的商铺锻炼,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样啊?”宋轻云眨眨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揠苗助长是最失败的教育方式,他什么也不懂,去了简直就是做炮灰啊!”
慕青岙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你刚刚还夸他心智成熟,能堪大用!”
“那也只能是工坊这个小范围,有程俊在,怎么也能多照顾照顾他。”
慕青岙放下手里的茶盅,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是想保护他还是想他快速成长起来?”
“这个……?”宋轻云不由得皱起眉头,她的说辞前后矛盾,是啊,她到底想要刘霖成为什么样的人?
见她一副苦恼的样子,慕青岙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顶,把傍晚听到的对话复述一遍。
宋轻云沉思良久,点头应允,“好,你把刘霖带走吧,不过学成之后,你要把他还给我,将来我的产业还需要他挑起大梁。”
“这样很不公平啊。”慕青岙突然垮着张俊脸,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
“天下哪有公平之事?王爷既然准备娶我这个粗鄙不堪的农妇为妻,就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我会间歇性的不讲道理,如果承受不了,劝你慎重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
“伶牙俐齿!”慕青岙被她的话逗笑,如今宋轻云不再抗拒他的提议,已经让他看到胜利的曙光,至于其他的,人生路漫漫,相互扶持,相互体谅,终究会换来美满一生的。
他的要求真不高,不知为何大周朝流传他眼高于顶,对未来王妃十分苛刻的择偶标准,弄得汪学渊一家子,好像是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菩萨,把自己的女儿贡献出去,来拯救天下未婚女子,把靖王爷活生生的刻画成暴躁易怒的变态狂。
这些话就算传到轻云耳朵里,相信她也会嗤之以鼻。
第二天就是豆宝的二周岁生日,不知不觉,宋轻云在这个时代混了快三年时间。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指缝太宽,时间太窄。
早上用不是很清晰的铜镜照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肌肉,宋轻云惊恐的发现,眼角出现第一条鱼尾纹。
她到底有多大,按照刘王氏话应该满二十二岁了,但是哪有二十二就长鱼尾纹的?还不是她前半生太过操劳,连绸缎庄的掌柜的都耻笑她有钱也不会花,女人不爱惜自己的脸面,迟早要变成黄脸婆。
这条鱼尾纹来的太早,宋轻云准备将它扼杀在摇篮中,回头询问素衣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们都用什么护肤,结果素衣姑娘一问三不知。
“算了,你的脸糙的跟门口洗衣台一样,素衣啊,听夫人一句劝,对自己好一点,从现在开始,你重新洗脸,把桌上的护肤油挨个抹一遍。”
她要试试看,哪种护肤油让她多了一条鱼尾纹,从此就把它束之高阁,坚决不能再用。
素衣一声不吭任由阿福帮她往脸蛋上拍油叽叽,滑腻腻的乳膏妆不明液体,当她整张脸焕发青春光彩时,轻云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拯救了一条生命,让她变得更加生动和鲜活。
“今儿是豆宝的大喜日子,你回去换身衣衫,前几天锦娘不是给你裁了一件淡紫色的裙子吗?今天你就穿它,不穿的话我告诉王爷罚你。”
素衣扯了扯嘴角,终究没有在光滑的如剥了壳的鸡蛋的脸上做出任何表情,木然的回到自己房间,半晌没有出来。
陆续的有祝贺的人过来,大都是跟她有生意往来的客商。有直接派管事来送贺礼的,还有携家带口来一睹宋轻云芳容的,也有别有用心来打探各种情报的,三六九等,形形色色,她家热闹的跟菜市口似的。
一大早慕青岙就带着豆宝爬上东山看日出,这是早就答应过得。
出门前,天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宋轻云担心孩子被刁钻古怪的山风偷袭,把冬天在北胡穿的狐皮大氅翻出来,惹的父子俩一顿嫌弃。
小子知道今天是自己二周岁生日,竟然挥了挥拳头,说自己长大了,不用像呵护小宝宝一样对待他。
宋轻云嗤之以鼻,“到今天为止,你来这个世界才七百多天,是个稚嫩的不能再稚嫩的,依旧属于小宝宝行列。”
豆宝委屈的瘪嘴要哭,被当爹的敲了下脑壳。
“只有小孩子才动不动就哭。”
于是豆宝小朋友破涕为笑,搂着他爹的脖子,然后豪情万丈的对他娘挥挥手,“你赶紧回去再睡个回笼觉吧!”
觉自然没睡成,这也是她为何在二十二岁就长出鱼尾纹的直接原因。
现在高朋满座,她作为女主人,用标准的笑容来迎接每一位跟她打招呼寒暄的客人,脸上肌肉僵硬的,就跟带了个假面具似的。
终于在大家的询问声中,慕青岙牵着豆宝的小手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这时候宋轻云才发觉自己语言知识的匮乏,她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众宾客的表情。
反正所有人都被父子俩强大、充满霸主风范的炁场吓住,有个抱在怀里的小娃娃甚至胆怯的哭出了声。
宋轻云赶紧上前,牵着豆宝的小手对众人盈盈笑道,“这就是犬子宋墨,承蒙各位抬爱,来参加他的生日宴。”
宋轻云低头看看一脸傲娇的豆宝小朋友,许是玩的太兴奋,鼻尖上有一层亮晶晶的薄汗。
豆宝上前,站在台阶上,挺直腰杆,目光炯炯有神,“谢谢各位叔叔大爷,婶子大娘抬爱,小子不胜感激,请大家不要拘束,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希望大家玩的尽兴,吃的愉快。”
这番话他说的极顺溜,根本不像两周岁孩子该说的,总之他的一番言论让底下看傻眼的宾客觉得自己家的孩子就是个草包饭桶,亦或者将来一定要生个这样的宝宝,那么下一代说不定就是文曲星下凡,祖坟冒青烟等等。
场皱着眉头的人只有一个,宋轻云好奇的看着他问道,“王爷,你哪里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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