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云觉得自己真应该去庙里求个平安签,怎么什么事情都赶到一起,别人都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只有她麻烦不断,就没消停过。
韩玄持重老成,当初毛遂自荐要为她管理药山,事实证明,他也有那份能力,去年药山的收入几乎跟她肉铺的利润持平,这都得益于韩玄出色的管理才能和对草药的热爱。
出了趟远门就不回来了?这话怎么说的?
宋轻云决定去城里福满楼找李掌柜问个究竟。
结果李掌柜不在家,伙计也说不上来老板去了哪儿。宋轻云肚子里窝着一股火不得纾解,小脸阴沉的能掐出水来。
“……要不……去看看靖王爷?”郭妈妈在一旁热心建议到。
“不去,他忙着呢。”宋轻云有些落寞的说道。
她发现自己真是学坏了,现在一有啥难处,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慕青岙。这可不是好现象,虽然慕青岙一个劲儿的向她保证会娶她,但世事难料,何况他爹和他奶奶都反对,最后能不能在一起都是未知数。
这期间,她绝对不能意志消沉,不能有事就想找靠山,万一靠山倒了,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她独独没想到,自己突然怎么就心安理得的接受慕青岙的安排,喜欢上一个人,真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眼下刚刚进入四月,离播种还有半个多月时间,等她处理好刘家村这些烂**的事后,就去太平岭找杨大,八十亩水田出租出去,然后腾出手帮她照看着药山,至于韩玄,宋轻云还是信任他能平安回来。
“郭妈妈,我是不是步子迈的太大了?”
这一年经历身边人的背叛,死亡和失踪,宋轻云身心俱疲。
都说管理人是一门学问,她就输在这门学问上。总以为能用自己的真心感化到身旁的人,可结果呢,众叛亲离!好可悲啊!
“夫人切莫自怨自艾,人与人相处不都是讲究缘分吗?我没读过书,也说不出来大道理,我觉得自己跟一些人缘分浅,或者跟某些为见面的人缘分没到,夫人不要着急上火,该来的总会来,逃也逃不掉的,凡是随遇而安最好。”
一番话如拨云见日点醒宋轻云,她是凡人,自然就有凡人的俗气,偶尔跟身边人发几句牢骚抱怨,等想通了继续过日子,谁的一生不是崎岖坎坷?
“到杨大哥那里看看张大嫂子吧,回去晚了,豆宝也该着急了。”
马车匆匆去了杨郎中的医馆,张氏经过一天一夜的救治,目前神智清醒,只不过脸上挂着忧愁,形容十分憔悴。
“轻云!”张氏看到她进来,挣扎着要坐起来给她道谢。
“躺着吧,这时候就别逞能了。”
一句话说的张氏泪眼花花的,“家里……家里没人去闹你吧?”
对于昨天宋轻云去救她的事,她当时浑浑噩噩的,听到只言片语,又无法串联起来,所以不知道轻云跟她婆婆都说了些什么,又为何能把她送到医馆来。
“没有,你公公今儿一早就入殓了。”
按照乡下习俗,人死后要在家停尸三天方可下葬,刘家村上空这两日阴云笼罩,刘喜贵生前把族中所有老人都给得罪了,所以本族人几乎没有向着他说话的,老太婆在娘家亲戚里找了几个年轻后生,帮忙把刘喜贵葬在自家祖坟地。
张氏惨白着脸,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拼命的往下落。
“轻云,我以后……以后可要怎么办啊?”
“你把虎娃和小花托付给我的时候,不是已经决定好怎么办了吗?”宋轻云心中有不祥预感,她觉得张氏有可能舍不得她婆家。
果然,张氏期期艾艾的哭了半天哽咽着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踏进刘家的第一步,就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了,我只能回去求婆婆原谅,希望她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
宋轻云惊讶的瞪大眼睛,夸张问道,“大嫂子,我没听错吧?她差点把你打死,你还准备回去孝敬她?”
“不然还能怎么办?”
“离开她家,刘长柱是不会回来的。跟你说实话,他这次莫名其妙的失踪,肯定是心里有鬼,怕面对我,怕被人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躲过初一,躲不了十五,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张氏凄凄惨惨的看着她,幽怨的开口说道,“轻云,看在以前他真心维护你的份上,你能不能原谅他?”
宋轻云彻底火大,甚至想暴走来缓解心中郁闷。
她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大嫂子,你都说了那是以前的事,平心而论,我对你们两口子不薄,对你们一家子就差点给供起来了,可你们一家是怎么对待我的?”
张氏只会低头大哭,气得宋轻云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好半天才压住心中火气。
“大嫂子,你可别让我觉得自己帮错了人,我宋轻云爱憎分明,别人对我好,我肝脑涂地的回报,但是,我宋轻云也不是傻子,好赖分不清。你回婆家没问题,但是你能保证能给虎娃和小花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吗?刘喜贵那么多兄弟,恐怕现在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的家产,你能有把握为虎娃和小花争取到吗?”
张氏被质问的哑口无言,她没想过这些事情,不过她深深明白一点,她婆婆是不会给她好脸色,也不会让她过舒心日子的。
宋轻云见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就火烧加油说道,“你跟刘长柱离婚,到我工坊里做事,别的不敢保证,让你们娘三衣食无忧,虎娃和小花有书读,你也不用看人脸色,不再被人打,过舒心日子,你觉得怎么样?”
“离婚?”张氏奇怪的看着她。
“哦,就是你休了他。”
被休?张氏震惊的看着她。
“怎么了?我就是被刘家休了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可是会被人嘲笑的。”
宋轻云简直要被张氏给气疯了,但是转念一想,张氏生活的时代男尊女卑,女人没有任何社会地位,从懂事起就被灌输这些腐朽的封建文化,她一时难以接受也很正常。
“别人也嘲笑过我啊,怎么了?我是少块肉还是缺了什么?今日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叫他们高攀不起,做人,不能少了骨气。”
话说透了,压在心里多日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出来医馆,外头阳光明媚,四月的春风徐徐吹来,带走烦恼和忧伤,宋轻云含笑登上马车,随后爬进来的郭妈妈忍不住伸出大拇指。
“夫人,你说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