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她把挖来的白芨放在背篓里,在村口拦住牛车,跟着进城了。
这些日子她总坐车,跟车老板也混熟了,别人要是欺负她,老爷子还能帮她说几句话,轻云十分感激他,有时候还会给他带壶酒拉近关系。
“丫头,你这篓子里是啥啊?”
宋轻云正好想试探一下有没有人认识白芨,就拽出一根递给老汉看。
“李大叔,我想去城里卖这个。”
李老汉看了眼哈哈大笑,“丫头,这是啥啊?”
“你没见过?”轻云好奇的问道。
“我活了六十多岁,还真没见过这个,你从哪里挖出来的?这东西能吃吗?可别把人给吃坏了。”
轻云有些失望,老爷子整天跟人打交道,也算见多识广,他都不认识,有可能城里的药铺也不用它。
既然来了就去碰碰运气,她绞尽脑汁想出白芨的药用价值,找了个没人地方先叨咕一遍,觉的差不多了,昂首挺胸的走进最大的药铺。
“请问掌柜的在吗?”轻云特意找了位看着好说话的小伙计问道。
“你有啥事?”
“我要卖药材。”
小伙计往她身后的背篓看看,点头说道,“跟我来。”
她被带到药铺后面的院子,小伙计跑到一位五十开外的中年人跟前,嘀咕几句,掌柜跟他过来。
“姑娘要卖什么药材?”
轻云忙掀开背篓上的布,“白芨。”
掌柜的一头雾水,惊讶的拿起一块像鸡头状的根茎问道,“这是药材?”
“是啊,白芨能够收敛止血,消肿生肌,还能治疗咳嗽。”
本来她都想好了一大堆词,临时改变主意,看来这味药材知道的人太少,说多了怕掌柜的反感。
果然,他狐疑的盯着轻云,冷声问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过《草经》,上面就是这样写的。”
《草经》?掌柜的压根就没听说过。
对不熟悉的药材他根本就不敢使用,于是挥挥手对轻云说道,“对不起,你去别人家问问吧,我们不能收。”
轻云急了,这不是让她断了心思吗?城里最大的药铺都不敢收,其他小店就更别提了,可惜她磨破嘴皮子也没用,被人粗鲁的赶了出来。
白芨又不是啥珍贵药材,咋就没人认识呢?
宋轻云真搞不懂这里是怎么治病救人,她硬着头皮去了第二家,没到五分钟就被撵了出来,第三家,第四家也是如此,气的她差点当街发飙。
垂头丧气的往城门口走去,路过一家医馆,里面传来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轻云顿足,随着看热闹的人群挤过去,发现堂屋正当间地上躺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旁边跪坐着一位哭肿了眼睛的妇人,不停哀求对面的大夫快点救救她的孩子。
“哎呦,造孽啊,听说碰翻了滚烫的油锅,这么小的孩子怕是救不回来了。”身旁一位大婶揪心的说道。
“可不是嘛,郎中说没有法子,可怜王二嫂刚死了丈夫,现在连孩子的命也要保不住了。”
轻云伸长脖子往里看,小孩腿上一大片通红的水泡,哭声也越来越弱,眼瞅着要不行了。
“让开,大夫,我这里有能治疗烫伤的药,你赶紧让人把这东西捣碎涂抹在他的身上,不然就来不及了。”
宋轻云脸上表情坚定,内心却是在打退堂鼓,她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推销成功。
那位郎中仔细看着她递过来的白芨,果然是一脸懵逼。
情急之下,轻云拿起地上的捣药杵,几下就把白芨碾碎,轻轻放在孩子的大腿上。
“快看,孩子不挣扎了。”人群里有人惊讶的喊到。
轻云擦了下额头的汗,盯着紧闭双眼的小男孩,心脏砰砰乱跳着。
“咦,你这个或许真管用。”郎中探了下小孩的脉搏之后,表情诧异。
“大夫,我儿子还有救吗?”妇人也觉察到异样,忐忑问道。
“唔,我给开个方子你先抓药,看他现在的情形没准能救过来。”
宋轻云长吁一口气,就凭郎中欣喜的表情,白芨肯定能卖出去。
安排好那孩子之后,郎中单独找轻云谈了半天,最终以八十文一斤的价格收购白芨,而且要求轻云只给他一家提供。
“老板,我也有个要求,你不要把白芨的药效说出去,也别跟人提起是我在供药,实话跟你说,这东西不多,今年只能给你提供百十来斤的量。”
郎中点头说好,他才不会跟人大张旗鼓去说,就算轻云不提他也想写在协议里。
一背篓的白芨换了二两银子,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她喜滋滋来到城门口等牛车。
回到村子里后偷偷去后山,本来想把剩下的白芨都挖走,可惜力气用尽,只背了三篓子天就擦黑。
用了三天时间终于把那一片的白芨挖光,同时把一些茎块大的都移栽到她自己开出来的地里,清洗晾晒之后,去了两趟城里,卖光了所有的白芨,得了大概六十多两银子。
村里有人注意到她的诡异,也跟着去山里挖过白芨,他们以为像红薯那样能吃,煮熟之后尝一口,苦的嘴巴都麻木了,在背后把她好一顿骂。
时间很快过去一个月,转眼树叶全落光,天气转冷。
原先摇摇欲坠的泥土房,经过她的努力终于有了模样,刮大风时躲在屋里也不觉着冷,弄个火盆放在地中央,馋了的时候还能烤个红薯,满屋子都是香气。
卖完了白芨她就没了营生,在附近山里转了个遍,没有之前的运气找到赚钱的道。
这天轻云穿过村子,想到河水浅的地方试试看,能不能抓些鱼腌起来留着过冬。
村中央的古树底下围着好多人,她刚要从旁边绕过去,就听人群中有人喊,“快看,长春回来了。”
刘长春,她的前夫?穿越来之后,轻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于是跟其他人一样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马车。
出去当兵四年,刘长春早就从一个山村里的青涩小子变成油滑的兵痞子。他的升迁之路说起来充满狗屎运,据说在围剿土匪的时候救了当官的一命,后来跟官家小姐眉来眼去,入赘当了上门女婿。
头前一匹高头大马,骑在上面的人留着两撇小胡子,眼高于顶,对村民的指点充耳不闻,俨然一副荣归故里的做派。
看清对方猥琐的长相后,宋轻云庆幸他休了自己,跟长得像黄鼠狼的人一起生活,还不如死了痛快。
她转身要走,不料裙子下摆被人踩住,回头一看是皮笑肉不笑的胖嫂。
“轻云啊,没当上官太太,心里是不是不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