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牧白并未直接离去，他想要碰碰运气，看诺虚尘是否会在高山广场中现身。
    今日，牧白以小曦月的仙气改换了容貌，故而那些山座的领袖都未能有所察觉。
    八旗并立，今年的九山大比却出了尴尬的一幕。
    广场之上，仅有灵云子一人静立在中央。他的一袭白衣胜雪，恍若人神临尘般超然独立。风莱、厌重罗、牧兮他们三人竟然没有一人到场，让牧白也微微惊讶，不过细想下去也便释然。
    此前灵云子展现的实力太过惊骇世俗，单对单的对决同代之中恐怕少有人能够与之缨锋。若是诺虚尘此时能够登台，或许能有与他一战之力。
    正这时，小曦月突然开口“天尸哥哥，我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顺着她的感应，牧白侧目望去，一人的身影便在他眼中浮现。
    是位男子，穿着破旧的道袍，面貌平淡无奇。牧白并不记得他在何处见过此人，但那股熟悉的感觉却是真实的存在于心中。
    牧白心中好奇，仔细打量起来。这时，那人似是感到了牧白的目光，扭头望来，竟对着牧白微微一笑。
    “那双眼睛！”牧白心神大乱。
    这男子的眸子像是饱经沧桑，看透世间冷暖之人的眼神，给人一股发自心灵的震撼。仿佛这宇宙万物之生死，都不过是人的一念而已。
    我生天则在，我无天亦无。
    “穹无！”牧白险些喊出声来。能给他这种感觉的人，也仅有这位至今成迷的男子而已了。
    突然，穹无的身影消失。与此同时，一道天音在牧白耳中炸开“速速离去吧，这里不是你该葬下的地方。”
    牧白头皮发麻，心中惊叹“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话中又藏着什么玄机，为何让我离去？”
    看一眼天上的云层，牧白似乎明白了什么。旋即，他不再多想，将小曦月放回神泉，飘身离开了高山广场，退到数十里外的一座山头。
    也就在他离开的下一刻，异象发生。
    “轰！”
    黑沉沉的天空似是要崩塌下来，云层上方突然响声大作，令群山摇晃，仿佛是有一头亘古的凶兽在咆哮，惊动了所有人。
    浩瀚威压，震动了整座高山，所有人都感到颤栗，直冲入人的骨子里。
    乌云涌动着分开一条缝隙，璀璨的神芒激射而下，像是从九天泄下的神力瀑布，粉碎虚空，破灭道则，直直朝向高山覆压了下来。
    灵云子第一时间反应，架起座玉门瞬间远遁出千里。其余人心中生惧，也急忙纷纷祭出保命的手段，要从此地脱逃。
    “我的元力，不，怎么回事！啊啊啊啊……”一人的飞剑灵光消散，坠下云端。
    “这雨有古怪！不！”又有一人惨叫。他浑身的元力熄灭，化成了凡人，在暴雨在陨落。牧白认得他，是一座山峰的领袖人物，没想到竟然是以这般的结局收场。
    越来越多的人发生了异变，这场大雨中有股莫名的道则，沾染的修士瞬间就被化成凡人，毕生修为散成点点荧光被吸入云中。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最终天上的神光也浇灌了下来，将整座高山都吞没。所有的修士刹那间被席卷进去，浑身的气血被吸上天空。
    此时，凡是被暴雨覆盖之地，都上演着这一幕末世场景。整座九山道都陷入了死亡的恐惧，无数人想要脱逃，无数星光飞升。
    “你，还不走？”穹无站在云层深处，对着牧白喝道。
    说话间，一股不可抗拒的伟力袭来，卷着牧白就冲入了万重山内部，离开了这座人间炼狱。
    穹无的面容变幻，一层朦胧的天机罩住他的脸颊，遮去了容貌。但那双灰瞳却显露了出来，与牧白最后对视一眼。
    牧白愣住。那双灰色的眸子，不掺杂有一丝的情感，若九幽般冰寒。
    如果说灵云子的眼中是星辰大海，深邃不可触及。那么穹无的瞳孔就恍如冰窟，幽寒而又无情。
    “灭。”穹无喝一声，音波爆开，像是一位的主宰在发号施令。
    霎时间，天地大变，地面的积水如蛟龙般盘旋而起，对着生灵席卷过去。大雨倾盆，雷霆灭世，洪水肆意扫荡林地。
    此刻，九山道的生灵都崩溃了，在这等犹如天公发威的劫难面前，他们见不到丝毫生的希望，彻底放弃了抵抗。
    气血如龙，一道又一条自山林间升起，贯穿天上地下！
    见到这样的场景，人们心中更加绝望。这是杀戮了多少的生灵，才会引动气血冲天的可怕异象。
    夜幕如水，倾泻而下，一道道贯穿天地的气血如条条大龙升空，最终都汇入穹无周身。
    这样可怕的异象足足持续了一夜，自此，九山道再无任何生灵，哪怕是花草，都已经被吸干了本源，干枯凋零。
    “你果然是不死心，那好，与我一同上路吧。”穹无一手震断虚空，将藏在里面的牧白抓了出来。
    牧白并未远去，如此可怕的异象，他终是放心不下，想要一探穹无的究竟，故而在半路折返了回来。
    牧白无惧，穹无似乎并不想杀他，因此问道“杀戮千千万的生灵，犯下如此大的因果，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穹无未答，他一只手悬起。
    须臾之间，洪水逆流冲上云霄，漫天的乌云也朝他掌心收拢，那千百万道如龙的气血也开始向他聚集过来。
    “通天路，不死心，万古星辰，吾将与谁归？天地遗忘，沉浮又何妨？”穹无喃喃自语，手掌自虚空一按。
    山河震颤，虚空轰鸣，整个天幕如一张破布在被人猛力抖动，像是发生了大地震般，不得宁静。
    牧白瞪大了双目。三千大道竟然一齐浮现，无尽的混沌气吞吐，漫天的气血化入进去，在穹无面前构成一条通往天边的大路。
    “走吧，载你一程。”
    说着，穹无踏了上去，每一步都惊起滔天的气浪，威势骇然。
    牧白思索片刻，也跟着他踏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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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