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给我加把劲，我要让他走了就回不来！”
    张昌眯着一双透着精光的眼睛，脸颊两侧两条深深的法令纹不易察觉地抖动着，出卖了他此时的焦躁不安，张昌已经快一年没好好睡一觉了。
    虽然一年来，林若南在公司不管不问，但是张昌总觉得林若南的眼睛在自己身上盯着，开会的时候，只要张昌往林若南的地方瞅，总能发现林若南在看自己，做贼总是心虚的，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
    林沛山对自己百分百信任，根本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就算有所怀疑，自己也能让他打消这种怀疑。
    “您放心，我这就去找那个女孩。”
    “凡事做干净点儿，不要留下什么把柄。”说完后，张昌就挂了电话，拉开桌子下面的一个暗格，把这个不常用的手机放了回去，然后整个人重重地靠在椅背上，疲惫不堪。
    三十年前，刚进公司的时候，张昌二十出头，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理想青年，能够进入林氏集团，张昌很是高兴了一阵儿。
    在林氏集团工作五年后，张昌有了一定的积蓄，也完成了娶妻生子的人生大事，这样的日子平静地过着，要不是那天发生了那件改变他一生的事，也许张昌这辈子也就会无风无浪，平安度过了。
    眼睛里慢慢地润湿，张昌颤抖着双手拉开了另一个抽屉，抽屉里躺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正对着张昌满脸阳光的笑着，“暖暖……”，张昌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女孩子的脸，嘴唇颤抖着喃喃地叫着一个名字。
    费曼琳已经回到家，站在那张全身镜面前看着穿着婚纱的自己，美丽婉约，像一朵刚刚盛开的娇嫩的百合花，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看过，可是，他还是不肯接受自己。
    “这个人才是我想要的……”
    “这个人才是我想要的……”
    “这个人才是我想要的……”
    林若南拉着苏叶的手站在她面前说的那句话一直在耳边回响。
    自己犹如刚盛开的百合花又怎么样，在他眼里自己竟然不如一个男人？
    打败自己的竟然是个男人！
    费曼琳以为这些年林若南的身边不曾有任何女人，自己是唯一跟他走得近的女人，只要自己不放弃，总有一天可以打动他。
    大一那年，林若南生日，费曼琳悄悄来到林若南的学校，用自己的奖学金给林若南买了一个五层的法式生日蛋糕，定下一个大包间，邀请了林若南在学校里所有的好朋友一起庆祝。
    那一次，费曼琳没有给林若南拒绝她的机会，因为那一次费曼琳没有对林若南有任何表白，完全以好朋友或妹妹的身份来完成这一切，至少在林若南的眼里是这样的。
    可是，在林若南好朋友的眼里却不是。
    这两个人一个是校草级别，一个是校花级别，除了他俩互配，谁还能跟他们配，谁配谁找虐。
    就这样，虽然两人什么都不说，但是大家心照不宣，自动把两人划成了一对。
    因为那天校花级别的费曼琳那一顿豪华大餐，加上林若南的众多好友们都被费曼琳的大气婉约折服了，自动心甘情愿地被费曼琳收买了，主动帮费曼琳看管起林若南，甚至有“敌情”时，还会主动向费曼琳报告。
    再有想对林若南有想法的女生，还没有靠近林若南身边，更没有等到林若南点头或者摇头，早就有一群林若南身边伺机而动的“看门犬”跳出来对着女生龇牙咧嘴，质量好点的也会被礼貌劝退。
    而对这一切，林若南不置可否，大家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想，林若南和费曼琳肯定是一对，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故作矜持，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又或者是已经捅破了，只是在玩大家。
    这样的想法让那群被费曼琳收买了的林若南的狐朋狗友们就更忠于职守了。
    慢慢地，顶着校草头衔的林若南已经淡出了全校女生的视野，再也没有人去骚扰林若南。这些年，陪在林若南身边的就只有费曼琳一个。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费曼琳的遐想。
    “曼琳，你在家吗？我正好路过你最喜欢的那家蛋糕店，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沙华连，我现在给你送去吧？”
    打电话的是贺涛。
    贺涛也是林若南大一时候的生日宴上第一次遇到费曼琳的。
    大家都以为林若南跟费曼琳是一对，但是贺涛知道不是。
    因为林若南看费曼琳的眼睛里没有自己看费曼琳时的那种光亮。
    人可以通过语言来说谎，却不能通过眼神来说谎。
    后来，贺涛成了林若南的铁哥们，见到费曼琳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贺涛记住了费曼琳的所有喜好，包括他只见她吃过一次的沙华连。
    今天是费曼琳和林若南相识的纪念日，不出意外，费曼琳又会去跟林若南求婚。
    贺涛一大早就在媒体上看到了费曼琳穿着婚纱，站在鲜花摆成的心形里，也看到了林若南抓起一个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来拒绝费曼琳。
    看到这些的时候，贺涛心疼费曼琳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因为这种痛苦他也深有体会。
    但是贺涛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给费曼琳打电话。
    “为什么他不像你一样？”费曼琳像是在问贺涛，又像是在问自己。
    “你从六岁那年就开始喜欢他，那时候的喜欢是爱情吗？你真的那么小就懂爱情了吗？”
    “还是因为是依赖和习惯？你只是习惯了依赖他，这么多年，遇到再棘手的事情，只要到了林若南手里，都能迎刃而解，可是依赖和习惯就是爱情吗？也许，你跟林若南在一起，生活会很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是不是真的是爱情？”，听着电话那端费曼琳满含伤感的声音，贺涛实在忍不住了，他不想看着费曼琳在痛苦下去，自己、费曼琳、林若南，他们三个人都需要解脱。
    不是爱情吗？只是依赖和习惯吗？如果是爱情，但是为什么今天他的拒绝对自己来说又像是一种解脱呢？好像是明明心里知道不可能的事，最后终于得到了证实。
    费曼琳放下了手机，开始慢慢地脱身上的婚纱，动作缓慢而又郑重，像是在用这种方式跟过去做一个道别。
    “喂，喂，曼琳……”，许久不曾听到回答，贺涛在电话那端心急如焚，是不是自己说话太严重了，自己怎么能怀疑费曼琳对林若南不是爱情呢？一份坚持了十八年的感情被人怀疑，她肯定会不高兴吧。
    得到的有恃无恐，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这时候的贺涛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心里后悔不该说那些让费曼琳不高兴的话，万一朋友都没得做了，以后自己怎么才能见到费曼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