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真的是党人?”离开的路上,刘备依然不停的问着同样的问题。
“虽然不是党人,毫无疑问与党锢有干系。”不论怎么问,何顒就是不说。
刘备气急,上船时,一把将何顒拉上船,对袁氏家丁们说“你们且回,我有事请伯求兄帮忙。”
何顒本一文士,没多大力气,被刘备死死抓住胳膊,连拉带拽,不得已上了船“玄德,你轻点,有话好说,有话好好说。”
“再不说,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哼,你待如何?难道还要把我摔颖水里?”
“那就看你水性如何。”刘备提起何顒就往水里扔。这几年中,天天用于吉教授的方法修炼身体,随着年龄增长,伙食改善,愈发强壮。
“别,不要,求你啦,拉我上去。”何顒双脚悬空,继而落到水里,寒冬水冷如冰,吓得哇哇大叫,双手死死抓住刘备胳膊不松手。
船是汝南袁氏的船,周围的袁氏家丁,上来救何顒,被典韦一脚、一拳打翻在地。典韦哈哈大笑“真是没用,我还没出全力呢。”
刘备“何伯求,到底说不说?要是不说,或者说谎,就让你到河里做河伯!”
何顒“别,我说,我说,玄德别开玩笑,快拉我上去。”
何顒上了船,又故态萌发,开始左右而言他,拖时间。
刘备让典韦将家丁撵到一边,强迫他们互相绑住对方双手,蹲到船舱里,再让自己的几个手下开船东下。自己提着何顒,来到船头“从汝阳到南顿,距离远得很,莫非你想在此一路吹风?”
典韦在一旁笑眯眯的原来刘君所说顶风而立、拉风之人,就是描述何颙这样冬天穿着湿裤子的人吧。
何顒脚下沾了水,裤子贴在身上湿漉漉的,被冷风一吹,双脚如同被冰扎一样冻得生疼,疼入骨髓“刘玄德,你不要逼人太甚!你敢这样对我,就不怕袁本初日后收拾你吗!”
刘备“既然要做朋友,就不应该隐瞒,一个故意把对方父亲的秘密抓在手中要挟的人,换你能够相信?何况死在我手上的鲜卑人和盗匪,少说也有上百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何颙“你这是在犯罪!而且是杀人重罪!官府不会饶过你的,袁本初一定为我申冤。”
刘备“你是一个被通缉的党人,而我是大汉官吏,我只需要上报你被发现之后,亡命逃亡,追逃途中持械拒捕,被就地格杀。你觉得袁司徒会相信一具泡涨的尸体?
袁本初或者会怨恨我,可惜一个守孝禁锢之人,在江湖在野人士之中无论有多巨大影响力,还能把朝堂上的官员怎么办?”
在生命威胁和寒冷面前,不一会何颙就熬不住了,这才做出一份老实的样子说“准确的说,你爹是被牵扯进去的。那一年是第二次党锢之乱
你父亲是涿郡的上计吏,代表太守上计,非常同情党人,于是帮助其中一些人逃亡冀州、幽州。哪知道后来被追捕的宦官一系官吏发现,下狱审讯。后来听说你父亲等一批人士虽然出了监狱,可惜被终身禁锢,不得当官。再后来我就不清楚了。”
“怪不得。”刘备仔细思索,父亲刘弘如果是党人,或者党人的属吏、学生一般也会被归纳到党人,不仅会终身禁锢,也会祸及子孙。而刘备可以当官,就说明刘弘当时只是被牵连。窝藏、协助党人逃亡的罪名说得过去,至于为什么能够释放归家,就不得而知了。
刘备“你怎么知道的?”
何颙“当时我很受执政的士大夫领袖陈藩、李膺等赏识,在太学也是很有名望的青年俊杰,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消息很灵通。”
这就是所谓的学运领袖了,只可惜和后世的多数学生游行一样,如果脱离了群众和地方、又无军队的支持,面对代表皇权的宦官指挥下训练有素的皂吏、军队的镇压和抓捕,除了束手就擒和逃亡之外毫无办法,还牵扯到很多无辜之人。
刘备“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
何颙“你若不相信,可以问颍川颍阴人刘陶,刘子奇,他是西汉淮南厉王刘长之后,同样是刘氏子孙,你不信我总不会连他都不信吧!
刘子奇二十几年前在太学时就很有名望,曾经上书拯救过冀州刺史朱穆。向来以思虑深远、敢于说真话、敢于上书言事著称。算起来是很多太学学子的偶像。他曾经多次上书拯救过党锢之人,被党锢波及的人因此得到赦免的不计其数”
眼看何颙嘴唇被冻的发紫,双脚不停的船头上踩着,仿佛跳着蹩脚的踢踏舞。刘备这才挥挥手让他把裤子换了去烤火。
何颙那个恨啊,可又不能真的把刘备怎么样,毕竟袁绍交给的任务是输送粮食进而谋取主导权,通过刘备交好何进。为了两大任务,为了俱乐部的大局。他不敢也不可能掀桌子。
何顒下船后叹气道“此人手段狠辣,却又心怀仁慈,天底下怎会有性格如此矛盾的人物?本想通过隐秘的事情来控制他,哪知道性格如此刚烈。我真是走了一步,臭棋。”若在后世,必然怀疑是双子座。
何颙也是极有能力的一个人,尤其是善于谋划,善于结交人物。要是普通人一般都被他唬住了,可惜这次遇到的刘备灵魂是个穿越者,对他和袁绍颇有了解,对袁绍此时如同圣人、完人的光辉形象的认同打个大折扣,并不由衷地认同。何颙这才处处受制,如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如今一旦镇定下来,就想着如何报复。
何颙所用的既有有他自己的人脉,也有袁家的商铺、行商、故吏,荆北、豫州、兖州的普通消息都能够得心应手。
几天之后终于给何颙找了一个消息“那个黑塔般的大个子是逃犯?叫什么名字,犯了什么罪?”
“在睢阳李家门口街市,杀故富春县长李永,目击者达数百人。”
何颙称着眉头问了一些细节,一条报复的计谋浮现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