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一句真话,但有时说出真话,未必能得到别人的喜欢。她的脸渐渐扭成了一起,眼中布满了失望,痛苦,愤怒和红红的血丝。她回身拾起镜子前的两张人皮,刚才她一直在忙碌的,就是在描此两张人皮。
她怒目直视,道:“我手中的这两张人皮,其中有一张是我本身的面貌,你要是猜对了是哪张,我便带你去飘红的房间,但如猜错了,我就刮下你的脸,要你和我一样丑陋。”她左右两手,各提起一张人皮在手上,薄薄的几乎透明的人皮,这会儿像是变得异常沉重,沉甸甸的都扭曲变了形。
张大胆内心凌乱,表面却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因为谁都知道,人皮面具没有戴在脸上,一般都不可能看的出它原本真实的样貌的,更不用说凭借外表去揣测了。所以,在打消此念头之前,他首先要的就是冷静,不能让对方看出内心的慌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大胆只觉冷汗直冒,几乎湿透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其实,他这不是害怕,更多的还是担心,担心找不回紫檀木匣会带来无法预知的后果。他目光如炬,炯炯盯向她手上那两张人皮。忽然,他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眼中逐渐有了笑意。
原来,人皮面具虽这样看不出本身的样貌,但其中还是发现了些细小的不同。这两张人皮,仔细看来,左手的表皮略显粗糙,而右手的却要细嫩些,就好象一张是手背部位的皮,而另一张是脸蛋部位的皮,相较之下,一张就如少女,另一张却像妇人。这些细节虽是很微小,但张大胆还是分辨了出来。
他笑了笑,如释重负一般,指着她右手上一张人皮,道:“我想是这张吧!”
话音刚落,她霍地圆睁着双目,直直看着他。
张大胆楞了楞,心底不安地想:“难道是我猜错了吗?”
只见她扔下左手的人皮,转过身子,面向镜子,双手摊开右手的人皮,对照那张的丑脸小心贴了上去。转瞬间,一切便告完成,她说道:“你还站那里干嘛?你不想过来见下我的真面貌吗?”
张大胆道:“不需要过去,我已经看见了。”
她道:“是吗?那你觉得美不美?”
张大胆不加思索道:“美,较天仙不差几分。”
她轻柔一笑,此时的笑,比不戴面具时好看多了。张大胆不觉产生了一种错觉,好似这张人皮就成了她的脸。但很快,她的笑就僵住了,感觉还多了层痛苦,就像坠入十八层地狱无法自拔,恐惧绝望下的那种痛苦。
她缓缓站起来,缓缓转过身子,缓缓看着他,缓缓掠过一丝诡异的笑,缓缓抬高了右手。
突然,张大胆只觉胁下一麻,像是被蚊虫叮咬了一口,既不痛也不痒,只感觉微麻过后脑袋一阵眩晕,整座房间都像醉酒了一般,不停地旋不断地转。
接着,他只觉脚底一阵发软和失力,人跟着就栽倒了下去。在倒下的那一刻,他忽然听到几声尖利的嘲笑声,然后便慢慢合起了双眼。
昏昏沉沉,若醒却醉,似感一场梦境,忽又觉无比地清醒。假如这是梦,但求越长越好,如果清醒着,只想再能梦久一些。
不过,无论是梦境还是幻觉,好象身边始终有一丝香气徘徊着,很熟悉的味道,却总也想不起来。就好比孙寡妇烤熟的五花葱肉饼,吃进嘴中,到底是浓浓的细肉香,还是淡淡的葱花香,或是饼子本身的香气,想分辨却老是分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