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那一夜，那一盒饺子，暗暗地为一对已分开已久的两颗心酝酿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磁场。
    是曖昧？不是。
    是旧情重燃？也不算是。
    她们之间，就像是重新又组合起来的旧伙伴一样，默契十足。一个眼神、一抹笑容、个简短的问候，她们都能懂得对方在想甚么，想要甚么，下一步会怎么展开。本来在fee就是做很多行政工作的木槿在纳澄随便向林璽书提了一声fee的木槿因为工作性质与海尔的部分都重覆了而变成很空间，签了合约不用尽有点浪费，便提出让木槿协助她工作。
    木槿虽然被先斩后奏顿感无言，可这就是秦纳澄，不要浪费已花了钱的人力资源。这也造成了她们之间见面也增多了，不过偶尔她都要替钟祺他们去追踪允诺顏的拍摄进度，特别是明天诺顏第一天开拍电视广告，大伙儿已经指定要她到场全程跟进，甚至要求允诺顏有甚么要求都要答应，即使把她当小妹来使唤……
    那群人啊……
    真的当她是杂鱼总监吗？好歹她是fee里的一名小股东，总要给点面子吧！
    木槿敲了敲门，不等回应便直接走进纳澄的办公室，放下一份两天前她要她做的一份海尔季度报告：「真是败给你了，这么赶的报告你才给我两天时间。」
    她连熬了两个晚上，直至刚才七点才正式检查过没问题。
    「就是看得起你啊。」她连瞄她一眼也没有，直接把报告拿起便查看一下，她满意的点了点头才抬起看向她：「做得很好，你不如考虑辞掉fee的职务过来海尔当我的助理，股东只管收利润就好了。」秦纳澄是认真的提意，这种人才，是可遇不可求，何况她们之间太熟悉了，做起事来特别得心应手。
    多年来所遇过的助理秘书等等，都没有一个能完全懂她想要的，做到她最想要出来的效果。
    「才不要呢，在fee我好歹也是个总监和老闆，如果这样也选择来当你的助理根本是有被虐倾向了。」她直接翻她白眼，不是钱与地位的问题，而是跟在纳澄底下做事，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
    她超高的要求是可以用难以侍候来形容也不为过！
    特别是这两週重新和她一起工作，纳澄比以前的要求更高了，高了几百倍，若不是fee起步时她是一手一脚用心经营而累积了很多经验与耐力，恐怕第二天她都要打退堂鼓了。
    「夸张!」纳澄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道：「我也说过你可以明天早上交给我也不迟，是你非要今天就赶给我。」她给的期限明明就是明天，她还可以利用今晚的时间，那应该就不会熬那么晚了。
    看看，都熬出个黑眼圈来了，她是没有要这般虐待木槿的意思，她给出的期限，是根据了她的能力范围内的。
    除非，她比以前的工作能力低了。不过，看着手中这份报告，实质就是能力再上了几层楼啊。
    「啊，对了，忘记跟你说，明天我不能当你的临时助理，钟祺要我去跟诺顏拍电视广告，我说过人家是拿奖的影星不用去跟，或许这是fee第一次与海尔这种上市公司合作，他特别紧张，凡事都得派人去跟、去看！」她说不过钟祺，心底上，她其实也为fee的前途紧张，万一fee接手后却输给了敌方的销售量的话，无疑是把fee直接打进业界里的地狱了。
    她在想，当纳澄的助理只是出于她的空间，反正纳澄有自己的秘书助理，现在她只是暂时归位，做回fee的相关工作。
    「诺顏？」秦纳澄敏锐的察觉到木槿的称呼隐含着她对这位允诺顏的亲密度，试探道：「你跟她很熟？」
    「上次诺顏拍平面时钟淇也是紧张的要我去看着，跟她聊过两句，也不算很熟，她有点高冷，话也不多，你也知道我也不是很会聊天的人。」她自嘲一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脸颊。
    像是听明了的轻点她的头颅，她假装再翻了翻木槿做的报告后再抬眼着她微笑道：「谢谢你帮我做事了几天，你今天早点回去吧，明早应该很早就开始拍摄了吧？」
    「对，开早上09，做明星都辛苦，09开始就得六点起床，要化妆弄头，也要算好来拍摄场地的路线会不会塞车。」想到明天她也得七点多起来也有点纳闷。「不说了，我约了钟祺他们在外面边吃饭边聊工作的事，他已经打来几次，那你……不要做太晚，这个帮我给小羽吧。」
    木槿又从包里拿出一条牛奶巧克力捧，秦纳澄接过后抱怨说：「你都只顾我女儿，我也需要收小礼物作鼓励啊。」
    「都多大了还跟小孩抢东西，还是你女儿！啊，要走了，他又打来！」木槿拿起手机白了一眼，她接听了电话后用嘴唇跟秦纳澄道别后便从她的办公室离开。
    盯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秦纳澄若有所思的，继而拿起电话接通助理。
    「副理，有甚么事？」助理一瞄是秦纳澄的直线电话，不敢怠慢，才响一声便接听。自从那个外来的总监被副理非常重用且有超强的工作表现后，她真的每一分每一秒的精神都是紧崩的，纵然副理对她说只是暂时帮忙，但很常临时工变成长工，最后代替了她的位置。
    「替我把明天中午跟许律师约好的午饭取消，告诉她我临时有事，让她再挑另一个时间，我会配合。中午过后我是不是三点半要跟林总和创建集团的刘总会面？」她只看过自己明天的行桯两眼，没记住多少，她习惯每天下班前十分鐘才去记住，因为第二天的行程会随今天的行程变动很大。
    助理紧张的迅速在电脑里按出她的行程表，用她最快的速度看着回答：「是的，三点半，预计会议要一个半小时，然后五点半要听财务部这一季的财务报告，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秦副理要审批宣传部与策划部提交的预算申请文件。」
    秦纳澄想想的点头，手转动着一支林璽书送给她的名牌钢笔「嗯……就这样吧，还有跟许律师多说一声，下一次餐厅任她去挑。」在她想掛电话之前，想到了明天中午要吃午饭啊，再问：「啊，等等，你知不知道哪一间卖好吃的便当？」
    「便当？」助理冷汗冒多了几层，怎么画风突然变调了？她脑里搜了一下，决定如实告知秦副理：「不好意思，我不太知道，不过我上网找找，可以半个小时后回覆你吗？」
    「可以，当然可以，这不急的，你今天之后能告诉我就行，一婷，你不用紧张，你工作能力真的很好，我没有要把你换掉的意思，找那位总监帮忙几天纯纯是她真的太悠间而已，悠间到她还跑去看明星美女呢，公司跟fee签合约不能这样浪费的呢。」
    一亭被秦纳澄悠悠的道出了对那位总监的抱怨而感染得笑了出来，她赶紧捂住嘴巴，闭着笑道：「也不能怪木槿总监，听说允诺顏真人很漂亮，能借工作去见见明星也是人之常情。」
    敏锐的听见到别人都讚兰芬新代言人允诺顏，秦纳澄不禁挑起眉角，忽然心情就不爽的交代多两嘴便掛掉电话。
    「漂亮？」
    在google的图片搜寻器上，满满都是允诺顏各式各样的照片，秦纳澄挑了几张来放大不断来来回回的重放……
    「美是美，不过……」
    「她是冷酷型，木槿不会跟她来电……」
    指嘴指向右方角落的叉，啲一声。
    狠狠的把网站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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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通告是是写09，理应以木槿只是去监一下现场拍摄是不用同样09到场，一向每件事都会尽心尽力的她，偏偏在09前半个小时已经到场，还带了一些热饮给所有的工作人员。
    她手中拿着一瓶保温瓶，是她一早起来熬煮的热薑汤。「今天拍摄有大风扇吹着，而且你的服装薄而少，我煮了薑汤，喝两口暖暖身子，要不然大明星着凉了就没法继续工作，你们的徐经理会骂我的。」她一脸温和笑靨，拉开允诺顏旁边的椅子坐下，替她把薑汤倒在杯子里，插上吸管。
    诺顏已经化好妆，不可以弄花的。
    「你的心意跟嘴巴说的不一样，谢谢你的薑汤。你这个人观察入微又细心，也很会照顾别人，这样的女孩，应该很多人追求总监你吧？」冷不防地，允诺顏想挖挖诸葛木槿的八卦。
    像被看透般赤裸裸地呈现在她面前，木槿迅即一脸緋红，怪尷尬的笑道：「没有……很多人追……我异性缘有点差。」
    允诺顏挑一挑眉，抓住她字句里另一个意思，嘴角含笑问：「哦，那意思是你很有同性缘囉？」
    「拿我来寻开心囉？是今天太早起床，想向我出口气？」木槿避重就轻的转移话题，表面笑着的她，心脏却紧张得快要跳崩出来。
    「对，我就是要对你发洩一下今天早上太早起床的气，不过，我说的是事实，不是吗？」允诺顏意味深长的扬起嘴角，她托着腮子，侧过脸不客气的瞅盯住木槿那一张紧崩住的可爱表情。
    哎哩哩……
    难怪徐经理会……
    她应该也感觉到的，这位总监真会装傻，真是不能看少她呢。
    被盯得头皮发麻，经验还是很丰富的木槿也不客气的对她反了个漂亮的白眼，装生气说：「对，你说得都没错，我身边围着的都是女人……包括你。」她把头突然凑过去，用最近的距离回盯允诺顏。
    果然，木槿成功的击退了被吓倒而退后的允诺顏，她随即也退回去依在椅背上，下一秒换回了一张平常的脸，轻松笑说：「怎么啦？吓不到我反而被我吓倒了？以后别调皮挖八卦，快到拍摄时间，没胃口也多喝两口薑汤吧，我去跟导演再确认一下。」她拍一下诺顏的肩，暗叹了一口气的往导演走去。
    允诺顏的助理孙枫铃识时务的在适当时间回来坐在身旁，她故意在允诺顏面前打开是属于她的保温瓶，把里面温热的苹果鸭梨汤倒在一个小纸杯里喝了一口，无视自家主子正挑眉的瞪视着她。
    「别误会我没大没小哟，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想喝温暖牌薑汤多过我这瓶由我煮的梨汤。」肆意的再倒了一杯来喝，眼神与嘴角已闭不住她要笑的衝动。
    哎哟，我们家主子也有今天啊！
    遇上一个用温柔、耐心、贤良又好脾气的招数来招蜂引蝶的角色，也难怪冷酷的内心也要为这位总监献上美如樱花盛开般的飘逸笑容。这是孙枫铃跟在允诺顏身边的这几年里罕有见到的。
    连徐经理也拜倒总监之下，果然同性圈子的世界很耐人寻味。
    「少囉唆，如果我拍完第一轮之后没梨汤喝，我就向公司投诉你，要扣减你一个月工资以作惩罚！」允诺顏糗着一张脸，用孙枫铃最大的弱点攻击她。
    孙枫铃的背景她很清楚，家景平凡清白，普通大学毕业，打过几年零散的工作，没做过一份正式的工作，误打误撞的辗转在银星向内部人手招聘亲朋好友做助手打杂时意外被没怎么联络过的堂大哥推荐进来，事后问过她，枫铃说是她爸妈见她总是打散工，便出了人情牌，让她堂大哥推荐她。
    由于家里只有她和弟弟，弟弟比她小十年，她要担起一家的经济，即使再怎么不愿意做艺人的助理，她都答应了进入银星。
    到了银星的枫铃并不是一开始就能当艺人的助理，她必需边做公司里的打杂文员的工作边上一些训练课，而且公司还会私下派人把她的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重点是要调查她的品格德行。
    打杂了半年，公司才让她开始跟一些新人，之后有了两年经验，适逢遇上当时还是初入行的允诺顏转来了银星，那时候她只有一点小名气，银星便派了已有经验的枫铃当她的助理，一当，便当了好些年了。
    「我知道你不会的～～」孙枫玲已听过这句话几十万次，她卖乖的裂开一个可人的笑容，从身后拿出另一瓶她一早就预备好的梨汤出来，得意说：「就知道你会说这句话，所以我多拿了一瓶过来哟，你拍完一定有很好喝的梨汤喝的。」
    允诺顏盯住她一副嬉皮笑脸的嘴脸，默然了好一会儿，她心情已调整回来，在不远处有pa通知她可以埋位试镜后，她在站起来前，对孙枫铃用很软柔的轻音道：「你可以继续装着你不着紧、你没所谓！如果你没所谓，我也可以不必在乎你的感受去注视别人。」
    嬉皮笑脸渐渐在允诺顏开始专心拍广告而完全收起，孙枫铃把手捂住胸口，她想寻找答案……
    寻找……允诺顏说这句话最真实的意思。
    兰芬的冰肌护肤系列，整个广告的意念是海洋，清静透彻的冰海世界，与冰肌这系列的功效有着相形的联想，所以广告中，允诺顏会在一片蔚蓝的大海之上像海之公主般跳着舞，如今科技发达，当然不必真的去到南极找一块冰去跳，故她现在只需要一片蓝背景下做动作，但有些镜头又拍成在空中转动，所以允诺顏待会也要吊钢丝在半中做出优雅的指定动作。
    对于拍一个广告来说，整个拍摄过程是相对辛苦与花时间，要不然就不会由一大清早开始，灯光组、钢丝组等等都一早到场布置设备。如果允诺顏是被要求09要到场，那一群大哥们是要求07要在现场开工了。
    导演试过镜头灯光后正式开始拍摄的时间是十点，允诺顏转眼已站在蓝背景上跳了足足两个小时的舞，还有对着镜头唸產品的对白，纵然她的工作态度是专业，可难保有时候產品讯息太难背而会卡掉。
    站在一旁来视察的木槿看着也替她心疼，光着脚丫跳了两个小时，她在想允诺顏的脚指头一定已经破皮红肿。「卡！goodtake！大家都饿了，先放饭，休息一个小时。」导演大喊一声，全部人都呼出一口气，纷纷把手中的东西放好，这时候，刚刚好，有外卖便当的人送来了便当。
    孙枫铃一早就待在一旁作准备，导演一喊卡，她即时跑上前用大衣包住单薄得很的允诺顏，碰到她的皮肌时是冰冷的，室内的空调调得太低，而且还加上一把大风扇把她吹足两个小时。
    「快点喝热的。」她蹲在允诺顏前方，用双手搓揉着她露出裙子下的一双小腿，冰冷的触感使她着急心痛。
    「你脚痛吧？」此时木槿端着一个盆子也蹲了下来，盆子里装着了温热的水。她轻柔的抓住她的脚丫放到热水里，用毛巾替她擦拭……
    「这……我会不好意思的。」诺顏当艺人这么久，地位爬到现在，却从来没把自己当成高人一等，要别人这般侍候她。她把脚想缩上来，但被木槿重新放回去，木槿抬头笑道：「诺顏，对着我你也需要不好意思吗？」
    她善于观察入微，同样地，木槿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呢！
    单是从刚才她离开后一个不小心回头瞧到诺顏与孙枫铃突然的微妙气氛，木槿也意料不到允诺顏原来……
    「总监，你身份高，这种事由我来就可以了。」孙枫铃抢过她手中的毛巾，用身体撞开木槿，不想让她再碰允诺顏，而且刚才她跟诺顏的话……
    使她情绪很激动，心头飘浮不定。
    「哎哟，杂鱼总监也不必杂到要替人洗脚，对吧，木槿？」
    一股寒气从木槿背后窜起，她全身僵住，然后慢慢的起来转身，映入眼内的人，让她不得不露出最惊讶的表情去迎接她「纳澄！你怎会来了？」正常，海尔部门分得那么细，根本轮不到一个堂堂副理来这里看场！
    来看都应该是宣传部和策划部过来问好！
    「你这表情好像说我不应该来？允小姐成为我们產品的代言人，我身为海尔执行副经理也没来跟她打招呼又怎么行呢！」她绕过木槿，站在允诺顏前面伸出手，一抹公式化的虚假之笑道：「你好，我是秦纳澄。」
    允诺顏抬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气氛快要冰冷到一个极点时，她才伸出手与她交握。诺顏快速在她与木槿身上来回打量，好像终于揭开了她心目中一直无法找出的问题答案。
    就是……
    明明徐经理漂亮又能干，为甚么总监看着她的时候一丁点也没有被吸引的目光出现。无论男或女，都是天性对美的事物会多加关注，可是，在总监眼里，她看不见总监对徐盼盼有那种看到美的东西时候的反应。
    原来……
    她不是审美有问题，而是品味更高，喜欢另一种美。
    眼前的这位叫秦纳澄的女人，无疑论外表，她是略胜徐经理，气场更是大获全胜，走进来就有一副她是王的嘴脸。
    「你好，我是允诺顏，你们这位杂鱼总监做事温柔体贴过头，都爱抢我助手的工作，不过早上幸好有木槿亲手煮的薑汤，要不然我现在可能要毁约，赶去医院了。」在低空调下还吹着风扇，要不是喝了薑汤体内是有暖意的，她一早变冰棍了。
    她对着木槿眨动着双眼，还对她笑了一记。
    「没甚么！举手之劳！对了，枫铃，快去拿午饭给诺顏吃，我们也不打扰你休息，待会还要吊钢丝，需要更多体力。」眼见诺顏似乎要惹怒纳澄，她即时出面打断她们，把秦纳澄拉到另一个角落去。
    孙枫铃听话的拿了一个她自制的便当回来，在与允诺顏默然之间，突然道：「你不要调皮，挑拨离间不好的。」
    「哼，这话轮不到你说，你现在管好了自己了吗？还敢说我！」她，只有在孙枫铃面前才会显露多一点的情绪。
    孙枫铃闭嘴再也不说话，一路吃着便当，一路偷偷观察允诺顏。
    嘴角轻轻上扬……
    她外表冷酷，可是内里根本就是个爱捣蛋的小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