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安心里对石九实在有些气恼,看把人家小姑娘弄的这般伤心?向前移了两步,故意狠狠踩了几下石九的脚掌。石九心下也是难过,陈少安踩他那几脚,他默然承受,也不躲不避的,弄得陈少安也是没有法子了。
赫连画眉将陈少安的小动作悄悄都看在眼中,见到石九的无动于衷,心中更是有些酸楚。
虽然望着台上,却不知台上表演的是什么?
当台上换了一班叠罗汉的艺人时,赫连画眉从楚重山手中要了一些铜钱,放入台下的钱钵中。对着大伙笑了笑,"天也快黑了,姐姐自己在营中寂寞。你们大家继续玩好了,我就先回去陪姐姐了,也把这些好玩的事情讲给姐姐听。"
又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强装作欢欣雀跃的样子,转身就欲返回营地。
一转身,再也有些忍不住,泪已迷湿。
陈少安对石九一努嘴巴,口中说道:"二小姐,还是让石九送你回去吧!夜晚天黑免得走迷了路?"
赫连画眉不曾回首,她怕转身会被人看到泪水填满的眼底。
"不用了,石九大哥也是刚出来散散心的?就让他和你们一起玩好了,放心吧,我知道回去的路。"
足下加快,快步向来路行去。
楚重山也早看出俩人之间怕是出了什么问题?见石九还杵在那里。
上前轻推了一把,"傻兄弟!还不快追上去,赶紧护送送二小姐回营地!"
石九还要犹豫,楚重山眼睛一瞪。
"石九,你可是护卫!那是你的职责!"
"哦!"
石九明白他们的意思,可是这个局面?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向赫连画眉追去。
石九不敢和赫连画眉并肩一齐走,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走出集市,遂渐行人越来越稀少。
偷偷拭了一下眼角,打起精神回首嫣然一笑,"石九大哥,你快回去和大伙一起游玩去吧!我自己会回去的!"
石九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赫连画眉见他不肯说话,心下更是自怜自伤。
越想越伤心,转首回身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泪水如珠,自脸上滑落。
又怕石九看见,强忍着不出声,暗自忍住饮泣。脚下不由加快脚步,只想快些回到姐姐身边。
那里,是她最暖的依靠。
石九看着她越走越快,在后面也加紧了步子,紧紧相随。
本就不算长的路程,俩人又是心中怀了心思。俩人都是不曾说话,一会儿就走回了营地。
赫连画眉也不和石九说话,暗自拭去泪水,径直上了马车。
石九见她上了马车,在远处默默站立了一会儿。
心绪烦乱,更是无心再回集市,便悄悄回了自己的营地帐篷。
天渐渐黑透了,陈少安那些人并没有回来。
集市上点燃了许多火把,甚至比白天时还要更热闹一些。
一群人围在陈少安身边,等着他去看那晚间的精彩。
集市上已有人开始卖酒水饮食了,陈少安招呼一声,领着众人来到一个昆朋族人开设的烤羊肉摊上。
大咧咧找了一个座位,待一群人都坐下。
"咱们先添饱了肚皮、喝足了酒水!等酒足饭饱之后,在去看那精彩之处!"
随即让摊主先给来个烤全羊。
又先弄了一点下酒的小吃食,边等烤全羊边就着小吃喝着马*酒。
众人也端杯边吃边聊,陈少安本就擅谈。
几大口马*酒下肚之后,更是口若悬河,和大伙吹起了牛皮,不时引得大伙哈哈大笑……
营地赫连姐妹的马车中。
自从赫连画眉上了车,就拉住姐姐不停地说着话。
从集市上的趣闻,再到西域胡人的长像,还有杂耍艺人的表演……
说到高兴处,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地又说到了小时候,和姐姐在一起的那些事。
她不停地说着,好似生怕如果自己不说话,便会不知该作些什么似的?
赫连红袖静静地听着妹妹说着话,将她温柔地拉坐在身边。
一边默默地倾听,一边轻轻地抚着她光滑的长发。
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听着。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妹妹,她知道妹妹心中有了极大的委屈。
她在等……等妹妹自己说出来……
终于,赫连画眉说得累了,倦了,停住了话。
"告诉姐姐是谁?谁让你受了委屈?是不是石九?……"
赫连红袖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柔柔地问了一句。
自己的妹妹从小到大,只有过一次这样的情形。那次是因为她偷了自己的那方锦帕,想要去烧掉。
自己打了她几巴掌,又狠狠骂了她一顿。那晚她就是这样,不停地说着。到最后,是哭着睡着在自己的怀中。
自那天起,她便对自己说过。再不许有人让她伤心难过,无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甚至是——死!
"是谁?……"
她又柔声问了一句。
"哇!"地一声,赫连画眉在也止不住内心酸楚,将头埋在姐姐怀中开始哭泣。
"姐姐……他……他原本是不喜欢我的……可我却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的……"
赫连红袖心下大怒,果然是那小子伤了她的心!用手轻轻拍着赫连画眉的后背,就象小时候哄她一样。
温柔地将她拥在怀中。
"姐姐,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姐姐……难道我……长得很丑……么?"
"怎么会?我们的小画眉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孩子……"
轻声地安慰着。
赫连画眉哭得越伤心,赫连红袖对石九就更是生气!
良久……
赫连画眉不在哭泣,伏在姐姐的怀中,那是最温暖的依靠。
舒放了心中的郁结苦闷,心神渐疲,她哭得倦了,渐渐地就这样伏在姐姐的怀中睡着了。
赫连红袖看她哭红的双眼,微皱的双眉,甚至在睡梦中还轻轻地抽噎。
心中更是心疼妹妹,也更是恼怒石九。
伸出纤纤玉指在她颈侧轻轻一拂,赫连画眉睡的更熟了。
将她轻轻放好,赫连红袖轻轻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石九自从回到营地,心中便是乱乱地如同一团乱麻。他在想,该怎样去面对赫连画眉的情意?
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孩子,忍着羞涩对自己表露的心意,自己怎会不知?
又有哪个少年面对如此佳人会不动心?只是自己现在功力未成大境,一身血海深仇还未得报。
而那些仇家又都是绝顶高手,势力庞大。
自己现在浪迹边野荒地,隐姓埋名。还要时刻小心仇家探知自己的踪迹。
万一不小心,让仇家寻至此处。说不准哪一天?自己便会命丧黄泉!难道那时还要让她也受拖累么?
还有媚儿,今生无论怎样也要寻到她的!孩童时的诺言犹在耳畔。
也曾对陆三叔许下诺言,要守护她一生一世!可如今这般,又该如何面对?
正辗转反侧间,忽听帐外有人轻唤。
"石九!你出来!"
石九听出是赫连红袖的声音,心下叫苦,只得依言出了帐篷。
只见赫连红袖站在帐外,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得清淡素雅。
"你,跟我来!"
话中不容拒绝的意味十足,赫连红袖先展开身法向营外掠去。
石九心中有愧,见到赫连红袖的出现。知道自己真是将赫连画眉的心,伤到了极处。
不敢犹豫,心中暗叹一声,硬着头皮也紧随其后向营外掠去。
俩人身法极快,只见两道灰影迅速向草原中远去。
赫连红袖不知用了什么密法?身子一行一动之间,便远远飘出数丈距离,身姿曼妙,如同凌空仙子。
石九忙将心法运至极限,紧随其后。一路行来,却是不曾被落下半分。
离了营地有七八里地的路程,已是这片草原的深处,赫连红袖才停了下来。
转过身见石九面色泰然,眼中微有赞许!
随即更是恼恨,倚仗自己身手好些?便可以让我妹妹那般伤心么?
目光转寒,语气更冷。
"为什么要伤画眉的心?"
"我……我只是配不上令妹……"
石九期期艾艾地回了一句。
不知为何?自从猜知了她和三叔之间的情愫之后。
在赫连红袖面前,石九有了一种面对长辈时才有的拘谨。
"你可知道?我一生中最恨薄情寡义的男人!画眉如何待你?我都看在眼中!我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让她情系于你?可如今你又始乱终弃,让她伤心欲绝!你可知?我今生最看不得妹妹伤心难过么?现在我只想知道她哪点配不上你?若说不明白……"
语声转厉,话透冰寒。
"难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石九听她语气,知她是动了真怒起了杀心。
可这要如何解释?石九垂首长叹了一口气。
"画眉妹子天人之姿,世间少有的倾城容颜!怎会配不上在下?只是在下武功低微,人又平庸又怎敢耽误令妹一生?"
"莫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若是说不明白?"
赫连红袖目光冰冷。
"今日!我必会替她讨还一个公道!"
沉默了一会儿,沉思良久,石九抬首。
"我曾在我一生中,最敬重的长辈面前发过一个誓言!要尽我一生一世去守护一个女孩子!画眉妹妹的心思?石九又怎会不明白?石九心中欣慰!可是,如果现在就和画眉妹在一起?岂不背负了诺言?难道您要石九自毁诺言?去做一个背信弃义,人人唾弃的小人么?"
"哦……"
赫连红袖不由多看了一眼石九。
看见他一双清澈的双瞳中满是坦诚,所说的言语不象是拿捏的谎言。
"那个女子是谁?"
"我小时的玩伴,也是另一个令世人敬仰的长辈的女儿!"
赫连红袖并未听出石九对称呼上的区别,一个是敬重,而另一个是敬仰。
"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我有时间定要去看看,看她比画眉好在何处?"
石九沉默,思及那个她。他已无话可说。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怕我去杀了她?"
"不是,您又怎能会做那种事?在十年前我们就已经各自分离。您若问她现在何处?只是,只是现如今我也不知她在何处?她,她的名字唤作林媚儿。我现在也在四处找寻她的下落。"
"哦!若是今生你找寻不到她,你将又会如何?"
"生要见人!死则……不!不!她是不会死的!"石九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要说的是,若是她这些年,早找到了一个守护她一生一世的人呢?"
沉思良久,石九抬头对赫连红袖一字一字道:"若是真是那般……画眉妹妹若是不曾改变主意?我自会给她一个交待!"
"那好!画眉那里我自会去安慰开解她。今晚不停地听她说什么双生狐?那又是什么东西?"
石九从怀中摸出那枚双生狐齿,递了过去。
"红袖姐姐,请你将此物交于画眉。若是我们之间真的有缘?请告诉她我一定会寻找到另外一枚,终有一日,一定将它们凑成一双!"
赫连红袖接过双生狐齿,就着月光仔细看向那一行草原文字,轻声念道。
"今生相守,此生不渝。"
石九心下大奇,这赫连红袖居然识得草原文字。
赫连红袖见他神情,微微一笑。语声转柔,"这草原文字都是他,教我的……"
石九心中震撼。哪个他?还有哪个他?陆三叔!
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识得陆三叔?此时听她话语之中,竟然早已知道自己识得那个他!
莫非是赫连画眉说与她知晓的吗?
赫连红袖看他暗自思量,知他在想什么?
"不是画眉说的,那丫头还想着给我一个惊喜呢?那日画眉夜间去找你问话。你可知?我就在一旁?我并不是想去偷听,我只是担心她。"
"你说要从古奇山归来时,会和我说知他的消息?我不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只希望到时,你会将他的一切都说给我听?"
"我,一定会说给姐姐听……"
赫连红袖茫然出神,浑没听出他对自己的称谓改变。
长叹了一口气,轻轻一挥手,语声落寞。
"你先回去吧,记得明日对画眉好一些,哪怕是?要你骗她!也要让她开心一些,算是我……求你好了……"
石九见赫连红袖神情淡寞,知她在回忆想往事。
心中一声长叹,默默转身向来路而去。
回到营地又是辗转了许久,方沉沉睡去。
一早,就听到帐外陈少安正在说着什么?
仔细听了听,就听陈少安大笑着说道。
"怎么样?昨夜我没骗你们吧?你们也瞧见了吧!那些西域胡女皮肤多白?身段又好!那白花花的大腿?那细细的腰肢……啧,啧,……多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