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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康熙在御书房接见德福晋,安慰姨娘别为傅荣的事担心,他一定会好好处理,并担保会让傅荣平安回家。忽然又诡谲地一笑说“姨娘,你可把朕瞒苦了。朕小时候是你奶大的,登基前还跟傅荣表弟一起玩过呢,但是朕居然不知道,傅荣另外还有个弟弟。”
“弟弟?”
“我是指怀玉啦。”
“皇上见过怀玉?”
“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我跟他相处倒挺投契的。今天朕从护国寺回宫的路上,被怀玉中途拦下,他已经向朕说明误伤成安的经过。做哥哥的一味要替弟弟舍身顶罪,做弟弟的却宁死不肯。姨娘,你可出两个重情重义的好儿子来啦。”
德福晋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砰砰乱跳,两腿发软,晕晕眩眩拜辞出宫……
成安伤势已大好,他困惑地看着不停走动的父亲说“阿玛,孩儿敢肯定,那天射伤我的人,不是傅荣啊!你看这事咱们是不是应该再上傅家问个明白?”
“那不成,先前我见你生命垂危,急怒之下,一状告到御前,就连你大姐也为此冒犯了圣颜。现在要我亲口说出凶手不是傅荣,那岂不是搬砖砸自己的脚吗?再说,你身上的箭的确是傅家的,他们绝对脱不了关系。”
“孩儿想不通,傅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替谁背的黑锅?”
“这点咱们就不用管了,总之咱们一口咬住傅荣不放就是了。”
成莹进来关心成安的伤势,成泰不悦地说“你又去了大牢是不是?你去见傅荣那小子是不是?你的亲弟弟身受重伤,你却去跟仇家勾三搭四,成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你下去!我不要看见你!”
成莹关心地看了成安一眼,低头拭泪走出去。
御花园中,太后正由成韵和一群宫女陪侍漫步。
“什么?德福晋上过御书房?”太后皱眉问道。
成韵说“是臣妾不久前看到的。德福晋是皇上的亲姨娘,此番入宫一定是为傅荣开脱罪名的。”
“傅荣犯罪,罪证已经十分明确,岂容她心存侥幸?”
成韵突然朝太后一跪,哭道“她何止是心存侥幸?您是没看见她那副高傲的模样!那天臣妾在御花园碰见她,问她傅家打算怎么处理这事,岂知她非但没有歉疚之心,反而还说臣妾气量狭小。臣妾晚辈,受点委屈也就罢了,可是我好歹身受太后恩典,日夜跟在太后身边服侍您、孝敬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德福晋敢目中无人,臣妾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太后一听,冷然怒道“岂有此理,德福晋,你敢欺到哀家头上!回内殿!”
群臣神色慌张地快步进入内殿,太后面有愠色,责问宗人府亲王“傅荣在围场伤人一案,皇上既已下旨将人犯依法严办,为何到现在宗人府还不见动静?何况围场行凶,间接威胁皇上龙体安危,单凭这点,就够得上将犯人送上法场了!”
宗人府亲王惶恐地回禀如此判法,实在太重,罪不该至此。
“那是皇上给的恩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依哀家之见,就判他革除贝勒的爵位,发配边疆!哀家亲自为他定罪,你们还敢有意见么?”
大臣们唯唯诺诺,都不敢言语。
傅王府的小路子一边跑回府一边大喊“老爷!福晋!不得了啦!宗人府刚刚宣判,少爷他,被革除功名,流放边疆……”
德福晋一听,当场昏厥。怀玉正换上男装准备出门,听见这消息,急得风一样地夺门而出。直奔到午门外,被守卫拔刀拦住。
“皇上是我表哥,是我结拜兄弟,我要见他!快让路,听到没有……皇上骗了我,我要见他!”
尽管怀玉大吼大叫,和守卫格斗,但最后仍然被制服在地,动弹不得。
图德海恰好经过午门,见状立刻喝阻,怀玉抬头看见,急喊“老图,你来得正好!”
“住口,老图是你叫的吗?来人,给我押下!”
图德海急忙进内禀报康熙,并说怀玉口口声声说皇上骗了他,康熙一脸茫然“我骗了他?我骗他什么啦?”
图德海带路,康熙进了文渊阁,怀玉一见跪下不起,叩首道“请皇上收回成命,放了我哥哥,不然臣弟就跪死在此。”
“傅荣怎么啦?他不是好好地在宗人府呆着吗?”
“宗人府今早升堂,诬指我哥在围场滋扰圣驾,谋刺成安,判决卞庶、流放。君无戏言,皇上答应过我,绝不为难我哥,现在又下旨改判,你不怕食言而肥,贻笑天下?”怀玉哭诉道。
康熙脸色一沉说“我下的旨?我什么时候下旨了?你讲话不要太过份,身为皇族一员,难道不懂得一点君臣礼仪?”
“皇上在护国寺回宫的路上,还要我继续当你是白十二、白二哥,怎么现在又要我行什么君臣之礼?高兴的时候就称兄道弟,不高兴的时候就成了皇帝,有人这样的吗!便宜都让你占尽了!”怀玉说到伤心处,就嚎啕大哭起来。
康熙手脚无措地说“喂喂!你怎么搞的?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哭就哭!”
怀玉一愣,停了一下,立刻又哭了起来。
“好啦,不要哭了!”康熙不耐烦地喝止,下令道“图德海,去把宗人府的大佬们找来,朕要当面问个清楚!”
康熙把宗人府的众臣宣进来以后,几番询问,终于知道是太后的懿旨改判的。
“朕问你们,你们对此案的内情到底知道多少?如果朕告诉你们,误伤成安的人并非傅荣,你们信不信?”
“皇上这么说,必定是有所根据的,臣等深信不疑。”
“既然如此,傅荣原判撤销,应无争议才是。太后那边有朕扛着,你们不会有事。”
“谢皇上……呃,恕老臣愚钝,这改判,要怎么个判法才合您……才合律法呢?”
康熙看了站在一边的怀玉一眼,命令道“图德海,传笔墨!”
展纸醮墨,康熙一面写一面说“朕把意思写下,详情图总管会深入说明,尔等回去后照办就是。”
群臣满脸狐疑地退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