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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捡疯犬后(重生) 第43节
    齐褚在她身后想,吃也重要,家人也重要,朋友也重要。
    重要的东西多到他想要毁去一两样,让她无可依靠,无可信任。
    又想回来,觉得还是算了,现在多好哄,若是真的毁掉了,费力气的还是他。
    *
    成阳街出了这样的事故,已经被彻底的封锁了起来,担架上抬走了不少被掩埋得奄奄一息的世家子,许思姜站在其中指挥人继续深挖。
    有人过来禀告道:“临仪君,我们挖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找到太子的踪迹,会不会是太子根本没在此地?”
    不怪他们有这个想法,实在是事情发生的突然,谁能牟定其中会出现什么人,可他们将军就是一口咬定太子在此处。
    许思姜面色不动,利落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找。”
    回话的人领了命,再度带着人手在废墟中找着,许思姜这才展开指间的纸条。
    她话说得果断,一是她已经让人去长枝宫打听了,其中内侍说太子昨夜外出,至今未归来。
    二就是上面的内容。
    寥寥几笔,只说了一件事,成阳街救太子。
    她走向油灯处,看着火舌卷尽了纸张,眉梢的英气稍凝,还不等她出声喊人,身后忽然站定了一个脚步声。
    许思姜首先看见了那官袍之上的绣着的活灵活现的鹭鸶。
    池言寓弹开袖上落下的灰星,转头对她微微颔首,只道,“住房倒塌这乃是户部管理核验不到位,如今又传出了太子在此地的消息,那些世家子的家人现在还在外面闹,非要太子和户部给一个交待。”
    可偏偏还不巧的是,临杨县的灾荒案他最近也有了眉目,得到的线索也是和户部有关联。
    许思姜回头瞧了他一眼,玩笑道,“几日不见你,跟换了个人似的。”
    从前那个言寓何至于有如此犀利的眉目。
    池言寓轻笑了一下,不以为意,垂眸捻起了烧完的木屑在指间碾开,说道:“事发突然,如今这么多人等着要个交待,户部也催我得紧,你这边救出来的可有什么精神气不错的人,容我带回去问上两句,也好应付来问事的人。”
    “好说”,许思姜抬手唤个手下过来,对言寓道,“你找个人跟她过去,伤的不太重的如今都在医馆里,不过看起来都是些非富即贵被家里宠坏的小纨绔,你若是直接带回去怕是也不好问,去医馆当面问吧,能问到几个算几个。”
    池言寓道了谢,便喊道:“南境,你去,就按照临仪君说的,问仔细了。”
    “是!大人”,南境连忙领命。
    许思姜闻言古怪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有些拒人千里,陌生得很,旁边又挖出具尸体,她掀开白布看了一眼,只是一张灰白的死人脸,又神色恹恹的松开了手。
    看到他还在与下属说话,等了一会,才出声问道:“言寓,你是不是又和家里吵架了?”
    她年长了他十岁,几乎也算是看着他长大,这么多年池太傅管独子管得十分严厉,几乎从出生到至今,他走的一步都是被家里人提前规划好了。
    突然任职大理寺,还是这般烂摊子,可不像是太傅舍得让他走的路。
    池言寓想要笑一下,却发觉做出来大抵是很苦涩的,便只是淡淡道,“我总有我想要走的路,纵然难些,可只要走下去,总不会后悔的太厉害。”
    他后悔的事情太多了,按部就班的活成他们想要他成为的样子,可那都不是他的选择。
    命运不该如此,他更不该妥协,那道枷锁在他身上放了太久,他们总说是为他好,一腔情愿到理所当然。
    “思姜姐,你就当从前那个言寓已经死了。”
    他回头,往日赤诚热忱的少年郎,眉眼间也渐渐的沉淀了深邃的流光,让人看了,却是再也无法一眼看透。
    许念是来给姐姐送食盒的,此时愣愣的站在原地。
    池言寓也未想到会见到她,转身的动作顿了一下,却又马上恢复了如常,对她微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是擦肩而过。
    “阿姐,你们刚才说什么呢?”许念回头瞧了一眼言寓的已经离开的背影,不解道,“你们吵架了?”
    不然为何刚才她听到了那样的一句。
    “可能吧”,许思姜不打算多说,揉了揉她的发顶,目光看向她身后的人,眼中的打量意味丝毫不加掩饰。
    她看向许念,笑了一下,“阿念,为何你现在出门都不带康依了,姐姐留给你的人不好吗?”
    许念觉得她姐姐虽然是笑着的,却是笑里藏刀,让人看着有些不敢多说话,她小声道,“康依在后面跟着呢,姐姐给我的人我怎么会不要。”
    齐褚迎上了那道打量,两人针尖对麦芒,各有各的思量。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惊喜的喊道,“快快,再过来个人,太子被压在这下面了……”
    许思姜眉头微皱,顾忌不到这边,跟许念说了几句,就转身过去看情况了。
    躺在担架上的人眼迷离,此时强靠着一口气撑着,齐禹浑身破败,突然而来的光亮让他的眼睛刺疼了一下,还没适应过来,便是看见一张面具从眼前一划而过。
    齐褚冷冷的盯着他被人抬起,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忽然不动声色的对他笑了一下。
    齐禹耗尽了最后的力气,觉得一定是阎罗王来收他了,不然眼前怎么出现了幻觉,会看见他呢。
    眼白一翻,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徐府的宴上已经来了不少人,许念把帖子交给管事,带着康依坐定。
    贺嘉来早了,一直没找到说话的人,此时看见了她,恨不得直接搬着桌子挪过来。
    “你见过这徐潇潇吗?”贺嘉好奇死了,“听说长得挺好看的,走失的这么些年,她又是相丞老来得女,你看看这认亲宴的牌面,都快赶上我大哥成亲的时候了。”
    话落,徐潇潇就从屋外走了进来,她确实生得好看,眉目间有些楚楚可怜的娇俏感。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许念,想起贵人交待给她的任务,便是在给相丞夫妇行完礼之后,径直的走向了许念。
    “许姑娘,贺姑娘”,禾娘笑得和善,她身后的丫鬟也备好了酒。
    出口的话却是对大家说的:“爹娘说我还不曾见过各位,便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与大家熟悉熟悉,我不胜酒力,就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许姑娘,请”,她先入为主,倒是喝尽了。
    许念手触上了杯樽,却也只是抬起在嘴边虚晃了一下,本以为这般就过去了,谁想她还未收回手来,便是听禾娘对大家介绍道:
    “说起来我与许姑娘十分有缘,在我被找回家中之前,除夕那夜街上遇到了坏人,还多亏了许姑娘为我解围,否则我也不会安然无恙的回到家中。”
    她笑盈盈的,转身看向主坐上的父母,亲切的喊道,“爹,娘,女儿一直记着这个恩,今日可要留她多待一会,她也算是女儿的救命恩人了。”
    许念预感不妙,就在下一刻就见她又抬杯樽,是还要来的意思,当下看着手边毫无异样的酒水,微微皱了眉。
    还不等她拒绝,旁边的贺嘉忽然接了过去,许念阻止的手已经伸到了半空中,却见她已经是一口饮尽了,然后替她解释道,“她也不胜酒力,往常参宴我两都一起,我替她喝了。”
    禾娘的脸上滞了片刻,但是马上就恢复了寻常,“那下次许姑娘来家中,潇潇为姑娘备茶。”
    许念微微对她笑了笑,算是应答她的话,禾娘最后看了她们两人一眼,迈步到了其他桌处去。
    “没事吧?”等人没注意这边了,许念才不放心的看向贺嘉。
    贺嘉摇摇头,无所谓道,“不就是一杯酒么,再来十杯我也好着呢。”
    许念见她还是生龙活虎的,稍微安下了心,不怪她多想,前世虞王府的那位侧妃,可没少在她的吃食里动手脚,以至于后来就是有宴,在入口之前,她都会慎之又慎。
    禾娘把所有女眷都敬了一遍,几日的练习,她已经能把徐潇潇的身份装得像模像样。
    主坐上的相丞夫人宋氏,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中有泪花闪着,喜中也暗藏住了许多的悲。
    她想,若是她的女儿真的还活着,现在确实也这般大了,会在跟前左一个右一个娘喊得亲……
    可是,她永远忘不了,那白骨手腕上,戴着的手镯上的刻字,那是她当年亲手写上的潇潇,世间是再无人能造得了假的,她的潇潇是真的没有了。
    宋氏抬袖抚泪,禾娘已经从旁边递上了帕子,关心道:“娘不哭,这些天娘已经哭过很多次了,可不要伤了眼,潇潇会心疼的。”
    宋氏连连应下,勉强把伤心难过都收了回去,红着眼睛抬头看着这与自己女儿长得相像的姑娘,心中一阵的酸苦。
    她拉过禾娘的手,把早就准备好的镯子套上她的手腕,感受到那细弱的手腕的僵了一下,宋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松开手。
    禾娘低头看着那精致的物件,有些手无无措的喊道:“娘……”
    宋氏疼惜的替她把耳边的碎发给别到了耳后,解释说,“你从前手上也有一个,前几日问你的时候你说弄丢了,丢了便丢了,这是让他们从库房里取最好的金南银重新打的。”
    禾娘摸了摸,盯着自己手腕上看了许久,然后垂下袖子,遮住了,然后说,“潇潇很喜欢,谢谢娘。”
    身侧的侍女悄悄的拉了她一下,禾娘便找了个借口,暂时先离开了席间。
    一直到了无人处,才停下看着那时刻监督着她的丫鬟,说道:“我都是在按照你们说的做,今日贵人出了这样的意外,也不能怪我行事不利。”
    自从昨夜开始她心中惴惴不安的,此时更加坚定道,“我要见我弟弟,今日宴也办了,不管我是真的还是假的,如今都是相丞的千金,你们若是再不让我见弟弟,我就拆穿你们的计划,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丫鬟眉梢一撇,不悦道;“急什么,只要你沉得住气,帮助殿下完成计划,什么好处没有”。
    “药下了吗?”
    禾娘只能忍下心中烦闷,“你们告诉我计划有变的时候,我便收了手,把药换成了熏香。”
    ……
    许念回头看着身后的袅袅升烟的香炉,伸出的手却是忽然半耷拉在桌前了,旁边的贺嘉看她都有重影了,只以为是自己醉了,笑道:“念念,你说怪不怪,我看不清你……”
    许念回头唤康依,却发现一直站在身旁的康依没了踪影,只剩下两个陌生的丫鬟守在身后。
    两个丫鬟好似商量好了一般,忽然走向了她。
    许念最后的意识,是两个丫鬟来搀扶她的模样。
    *
    相丞府的书房,徐相丞面露愁容,在第三次端起茶盏时,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会依照殿下所说,先与他们虚与委蛇,静待时机。”
    齐褚起身已经走到了门口,脚步一顿,又回头问道,“你家的认亲宴何时结束?”
    徐相丞一愣,看着外面的天色,估摸道:“此时应当是快散宴了。”
    再回神,眼前只剩下推开的房门,习习凉风吹进来,让他定了定心神,马上吩咐侍从,“快去叫夫人过来,就说我有要事与她商议。”
    徐府门前,贺嘉有几分不省人事,来搀扶她的丫鬟嗅到了酒味,叹息说道:“夫人就说小姐心中没谱,又是这般喝醉了回家,奴婢提前备好了醒酒汤,小姐快去车上喝一碗……”
    贺嘉觉得她没醉,但就是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走过齐褚身旁时候,忽然指住了他,顿了顿,口齿不清道:“念念……她怎么扔下我先走……你让她出来,去我家玩……”
    齐褚眸色渐沉,贺嘉已经被她家丫鬟给拉上了马车,康依看着已经走得差不多的人群,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齐褚看着康依进去找人,余光扫见对面拐角处露出的人影。
    他抬眸,眼中有几分不悦的走向来人。
    事情紧急,乌铮只能顶着那道视线,垂首禀告道,“按照布防图,我们今早已经全部部署完成,但就在刚刚,线人传信说,有太子旧部今日也出了任务,外出那伙人逃过一劫,我们怀疑他们是去通风报信了。”
    “不是通风报信”,齐褚声冷,目光渐渐显出杀意,“看来他伤成那样,醒来还是舍不得松口。”
    他看了眼徐府的牌匾,眸中好似是携卷着寒刃一般,“我给他生机,他偏要寻死路,既然如此,把证据洒落出去,我倒是要看看,齐玹还会不会留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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