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皎:“啊!”
阿呱被他的惊叫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一转头,就看见原本坐在身边的黑发年轻人整个人抱着手机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蜷缩起来,他莫名其妙,伸手去扒拉他。
北皎低着头用手肘甩开他的手,心中崩溃到极限反而脸上没了表情,拿起一直捂在身上不敢看得手机看了眼。
【是谁的冉冉鸭:?】
北皎:“……”
阿呱:“真的,北哥,你在干嘛,我跟你说啊——”
北皎叹气一声:“别说了,算我求你。”
阿呱茫然地闭上嘴。
北皎心想,这时候说什么才能够挽尊显得不那么蠢呢?
他恨死开发“拍一拍”这个功能的人了,是脑子多大的洞才能一拍脑门想出这么个脑瘫的功能啊?
干脆微信朋友圈也开放来访足迹可见算了呗,这样地球就可以爆炸了。
心中一万头大象在狂奔,北皎蜷缩得越发紧,额角都快尬出汗来,却还是要打字,仿佛云淡风轻——
先给她回一个同款“?”。
然后打字。
【北皎:没事。】
【北皎:看看朋友圈。】
这时候实话实说反而显得比较没那么慌乱,他是这么想的——
可能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面对他的理直气壮,姜冉并没有发来任何嘲笑的词语或者句子,她只是无语地回了他一个“……”。
而这已经是他能想象最大程度让他能有活下去勇气的回复。
……
北皎不知道,其实在他最崩溃的时候姜冉曾经回头看了他一眼。
她看见酒吧隐秘的灯光下,骨骼与外貌已经悄悄成长开的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又蜷缩在沙发上,只是这次鞋子歪在一旁很有素质地没碰到沙发。
而他整个人垂眉丧眼地团成一团,一言不发。
像死狗似的挂在沙发上。
稚气的少年气已经悄然褪去得几乎所剩无几,唯独紧蹙眉时,那股稚气却仿佛还残存着一点蛛丝马迹。
姜冉想到了两年前那个春节。
又和那时候不完全一样。
明明只是两年前的事,恍惚久远得却好像上辈子,那时候的北皎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少年人,充满了活力像是有多动症,一秒也安静不下来,那天缩着靠在她身上难得安静了十分钟……然后拍了拍她,炫耀似的给她看自己用舌尖打结的樱桃梗。
她好像笑话他了来着。
又好像没有。
记不清了。
只记得最后他们靠在一起,安静地,肆无忌惮地,不需要顾虑任何人地在沙发上接吻……
他舌尖温柔到含着一丝倦怠,那股子懒劲让人以为他其实不那么想有亲密的接触,但每次当她想要撤离他的口中,他又哼哼唧唧地靠上来,十分粘人的穷追不舍。
和他的为人处世风格倒是一模一样。
姜冉有时候都搞不懂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比如此时此刻。
握着手机的手无声手紧,力道大的手机的边缘都勒进柔软的掌心……面对莫名其妙的拍一拍,姜冉缓缓地转开头给他的微信发了一个问号,这是他们两年来微信上的第一次正式交流。
什么也不代表。
什么也不象征。
她垂下眼,利用长长的睫毛遮挡眼中的情绪。
这时候怂怂拉扯她的衣袖,让她说说某个牌子的垫板和固定器组合使用感如何,姜冉“哦”了一声,满脑子还是安静躺在少年舌尖的鲜绿色樱桃梗。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哪个呀?”
“就cg固定器和allflex垫板嘛!我们平时都在用的!”
竞技滑雪板的固定器因为鞋子的原因,和普通滑雪板的固定器并不相同也不与软鞋通用。
相比普通的固定器,它还多了一块垫板在固定器与滑雪板之,固定器也不是绑带形式,和双板几乎一样,它的前后有两个卡扣,硬鞋踩进卡扣,卡扣翘起来扣住鞋子的前后两端。
“广陵说sg固定器搭配allflex垫板组合用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我就说大家都用的好好的,就他用着有毛病,那有毛病不就是他自己么?”怂怂推了姜冉一把,“你看看他是不是自己有问题?”
姜冉顺着她的力道往旁边一歪,转过头,就看见那个叫广陵的小阿弟,这是怂怂今晚的攻略目标,这会儿小阿弟浑然不知情,小小年纪却直男属性拉满谈到技术问题一心只想争个输赢,他正很不服气地拿着手机,手机里是他自己的滑行视频。
“冉姐,你看我的滑行!我不觉得是我的滑行有毛病!但是这俩品牌组合我滑着就觉得特别累!”
看姜冉转过头,他立刻按了播放键,视频开始播放却看不清楚,酒吧灯光太暗了,姜冉就多往他那边靠了靠。
等勉强看完视频,她说:“跟固定器没什么关系吧,你滑的时候没觉得只有前腿酸吗?”
广陵说,酸啊。
“重心有点往前了,不太明显,也影响不大,但是滑久了问题就会暴露……重心往后收收。”
姜冉拿过他手里的手机,拉着进度条告诉他第几秒明显重心往前偏移了,广陵从“哦”到“噢”,最后连连点头。
怂怂在旁边抱臂冷笑。
“你看我就说是你的毛病。”
广陵立刻反驳。
“你光骂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吵了起来——
“那我让冉冉给你说了,那不就等于我说了?”
“你可真会给自己邀功啊!”
“我要不说她能给你看吗?”
“那你怎么不给我看!”
“废话我又没带过人滑雪我哪会看别人有什么毛病你拿个刚会换刃哪哪都是毛病的让我说哪错了我也只会说‘好像哪里怪怪的‘!”
“……你还挺骄傲!”
属于少年们的鸡飞狗跳。
姜冉被他们吵的头疼,笑着揉揉太阳穴坐回了原位,拿起手机发现屏幕上已经被微信新发来的消息塞满。
【北皎:?】
【北皎:你在干什么?】
【北皎:你在看什么?】
【北皎:你和那个刺猬头到底在看什么需要凑那么近?】
【北皎:他为什么要冲你笑啊?】
【北皎:你又干什么冲他笑?】
【北皎:别看了。】
【北皎:……看也行,但是别凑那么近。】
【北皎:你们两个人近到什么程度你知道吗,近到你们投在墙上的影子已经重叠变成了一个人了,你自己说离谱不?】
姜冉心想,这他妈确实很离谱,老娘怎么就鬼迷心窍真的让你加回了微信?
她抬起头,转过头去,就看见醉酒挂在椅子上的醉狗这会儿已经完全不加以掩饰,他盯着她。
下巴放在沙发扶手边缘,占据着沙发的一个角落,他一只手握着手机,另外一只手垂落在沙发边缘晃荡——
整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像是没有骨头。
唯独那双盯着她的瞳眸乌黑发亮,炯炯有神。
与姜冉的视线对视上,他又一瞬间像是来了精神,脑袋拿起来了一些……
隔得那么天远。
就像是居民楼六楼某一户的大狗已经蹲在家门口颓废着原地转圈圈打滚自我娱乐了一天,下班时间,终于听见了一楼楼梯口主人的脚步声,于是整条狗支棱了起来。
他用全身心外加眼神示意,他等待她的回复。
姜冉怎么忍心让他失望?
【是谁的冉冉鸭:?】
她回复他了。
不止一条。
【是谁的冉冉鸭:闭上嘴。】
消息发出去,立刻看见黑发年轻人手中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在他翻身去看的时候,她已经转过头去,继续和人喝酒闲聊。
怂怂和广陵已经停止了争吵,这会儿又凑在一起絮絮叨叨地说起了悄悄话。
桌子上的人已经酒过三巡,原本紧紧团座的少了几人又多了几人,大多数七零八落地与相熟者组队散落于卡座各个角落……
大部分人也只是微醺,话变少或者变多,只是笑着和喜欢的人碰杯。
刚才最开始和姜冉lv双板雪鞋那个滑双板的小孩重新坐到了她的身边,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两杯调酒,慷慨地分了她一杯。
姜冉接过来。
在她指尖触碰到那杯调酒的瞬间,桌子上的手机亮了。
【北皎:酒吧不接陌生人的酒是基本常识。】
【北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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