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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惟庸这一派的官员自然是不敢说什么的,反而努力去堵悠悠之口,只是因为动作不敢太大,效果毕竟不好,风言风语还是下不去。
    什么毒杀功臣,残害忠良,意图造反的话,尽管往大了说,反正大家都在传,也不少自己这一个。
    一直等到有人打听出宫里的态度后,流言才忽然消失。
    十一月,胡家之女嫁给李善长的侄子。
    正月初。有御史上书,胡惟庸之子在闹市里纵车狂奔,坠死在街上,为了泄愤,胡惟庸将车夫私自杀了。朱元璋大怒,说出了要让胡惟庸偿命的话。
    正月十二。李饮冰、涂节、商暠上书,言胡惟庸有谋逆之心,意图祸变。
    正月十三夜里,锦衣卫围住了胡惟庸的家。
    吴策、张子明,还有新起来的韩千户,北镇抚司三个最掌权的人都来了,等在胡府前静听里面的刀剑相交之声。
    半个时辰以前就有百户领人马进去了,打杀到现在还没完。
    “他到底藏了多少人在里面?”韩千户咋舌道。
    围墙内火光四射,雪光反映下,整片天都是红的。
    “不清楚。”他们之中,张子明最温和,耐心算了算,“约莫有五百来个人吧。”
    “杀一阵就完了,翻不出手掌心去。”吴策冷冷道,“一会儿你们也进去,胡惟庸要活的,连夜必须关进诏狱。”
    “是。”两人应道。
    今夜全京城戒严,城门紧闭,过年的红火气还没散去,空荡荡的街上既安静,又透露着几分诡异。
    一队队骑着马的士兵在巷道之间穿梭,手里举着火把,从高处看去,像是烈焰在流动。
    咯噔咯噔的马蹄声在这个夜晚里代表着催命符,他们破开一个个家门,进去把战战兢兢的官吏们从被窝里揪出来,在一片我要见皇上和冤枉的声音里,将人带进诏狱。
    火,雪,彩旗,灰烟,京城热闹极了,可又死了一般的安静。
    渐渐的,火光弱下去。
    张子明和韩千户已进去胡府有一会儿。
    府里一片杂乱,整个宅子都毁了,袅袅冒着青烟,地上有瓷器的碎片、烧完的木头残骸还有布匹丝帛,尸体到处都是,有的歪坐着,有的躺倒,还有的被钉在墙上。
    火星子四处冒,几十个锦衣卫跑来跑去地搬着东西,一箱箱封好,粘上封条。
    剩下的人把尸体们翻开,进密室搜捕,寻找消失的胡惟庸。
    突然有人大喊道:“找到了,在这!找到胡惟庸了!”
    韩千户直接踩着梁柱上了房顶,三两下跑过去,大手一抓,抓着人影的领口就把人提了起来,翻过来仔细辨认,就是胡惟庸的脸。
    他竟然穿上小厮的衣服躲在了尸体堆里,还自己把自己的脸给划花了。
    “道士呢,找个道士来,看他是不是真的。”
    很快有一个穿黄袍的道士过来,照妖镜、滴血、气运借身,鼓捣了一通,松了一口气,说这就是胡惟庸。
    张子明拿着一个盒子过来了,和韩千户对视一眼,说道:“我也找到了。”
    两人汇合后,收拢队伍朝门外而去。
    吴策看到他们,目光灼灼:“都办好了?”
    “回大人,办好了。”
    胡惟庸被捆着,像条碰到盐巴的毛虫一样挣扎,只可惜怎么也逃不出韩千户的铁手,他看到吴策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吴大人,我是什么罪?”
    吴策答非所问:“丞相养了这么多的私兵,意欲何为?”
    “为了自保。”
    “向谁自保?我大明的丞相,谁敢害您?”
    “……”胡惟庸咬着牙,心如死灰,“自然没人敢害我。”
    他低着头,脸上划出来的刀口洇洇流血,五官扭曲到如同恶鬼,说这句话时咬牙切齿,在黑夜里分外可怖。
    吴策冷冷道:“不用自保还豢养私兵,不是谋反是什么?谋反是要诛九族的!来人呐,好生把胡大人带回去,等圣上的旨意到了再处置。”
    张子明站出来接过胡惟庸,锦衣卫们自发分成两列,其中一列跟着他返回北镇抚司。
    临走时,张子明把盒子呈给吴策。
    吴策接了盒子,对韩千户道:“我要立刻进宫面圣。收尾的差事你来干,受伤的兄弟们赶紧抬走去治,死了的安葬,给他们家里送银子。”
    “是!”
    韩千户转了身,大桶大桶的水往台阶上泼去,流下来的都是血,两个锦衣卫拿出封条开始封府。
    诏狱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一般的罪名根本进不来,品级小的官吏也没那个资格,难得在今日关得这么满。
    李饮冰和涂节望着这一幕,看到平日里的大人物们哭爹喊娘,只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早早地跳出来,明哲保身。
    张子明刚把胡惟庸塞进单人牢房里,此时陪在他们身边,从最深处一直走到入口,笑着问道:“二位大人,你们看一看,人抓全了没有?”
    平时他笑,百官是欢迎的,北镇抚司难得有个好说话的锦衣卫,今天他笑,却让人心里发颤,恨不得把他的嘴角撇下去。
    看着张子明,李饮冰一哆嗦,低声道:“全了全了。”
    涂节也道:“全了。”
    其实还有一些人他们根本不认识,可眼下也不敢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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