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址填镇妖处吧,让万贯给你们分配宿舍。”朱标写下端正的楷书,“姓名,不如填姓牛姓马,名字也就填头和面,日后起了字再改。工资先领基础的如何?找到城隍后加上奖金。”
牛头马面在酆都哪里领过什么工资和奖金,听见这些几乎要感动到痛哭,立刻表示朱标说什么是什么,给一个铜板都行。
这样的精神正是橘非同志缺乏的。
一阵敲门声响起,朱标让人进来。
长孙万贯推开门恭敬道:“公子,邓将军来了。”
“找我?”
“不,是来报案的。”长孙万贯展开手中墨迹未干的纸,“邓将军家里闹鬼,请人去除,您看派哪个?”
“将军家里?”
“正是。”
“有意思。”朱标站起来,“我亲自去,叫上王道长一起。”
王道长除了喜欢吃东西以外,没有别的爱好,两袖清风,毫不贪慕权贵,四季都是一身洗到发白的道袍,加上年纪大了,白头发白胡子,一看就像高人,最适合充门面。
而且他本身的修为也不低。
就在昨天夜里,朱标登上老朱同志的屋顶,以龙气辅佐,顺应人气,观测整个应天府的状况,写出了排名。
排实力的排名。
第一是张中,第二是刘伯温,第三是周颠,第四是朱标自己,第五为邹普胜,第六就是王道长了。
虽说没进前五,但也得瞧瞧前面都是什么不讲道理的怪物。他是乡野出身,无门无派,岁数还不到八十,已经可以说是天纵奇才了。
在镇妖处里呆得久了,王老道长一早就看出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他还吃着红烧肉呢,一听是朱标喊自己,立刻就擦擦嘴过去了。
“公子,您找贫道有什么事?”
“这位是邓将军,咱们一起去他家里看看。”
在镇妖处里见到朱标,邓愈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将军家里闹鬼,就像捕快家里进小偷一样可耻,在领导儿子面前丢脸,又多加一倍耻辱。
“等等,公子,您也要跟着去?”邓愈已经知道朱标是来视察的,可没想到他还有别的打算,“太危险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可别任性!”
“王老道长修为高深,不会有事的。”朱标见他还想再劝,抬出老朱同志扯大旗,“父亲也知道我的打算。”
事实上,朱元璋并不知道,不过那又如何呢,他反正不会阻止的。
邓愈没有办法,带着两人赶回邓府。
“公子,道长,你们先看这里。”邓愈在大门口停住,指着上面长有六寸的刀痕,“下人们肯定不敢砍这里的。”
王道长仔细抚摸凹进去的痕迹,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鬼气森森,确实不是人干的。”
朱标没有他那么丰富的经验,不过用眼睛一看,也能看出端倪。
“王道长,这个高度应该可以排除小鬼或女鬼吧。”朱标思索道,“也不是什么歧视,只是按照常理来说,此鬼估计孔武有力。”
“嗯。鬼类虽五花八门,但基本的道理也可以适当参考。”
“我还觉得它眼熟。”朱标皱眉道,“似乎在战场上见过,洪都之战是不是就有?”
“有的,公子好记性。”邓愈道,“但这种刀虽然在军中用的多,其他人想买也能买一箩筐,不算什么线索。”
他又道:“我家夫人说,厨房里也经常有动静,做饭的厨娘还被吓晕过。”
“厨房?有没有丢东西,尤其是活的牲畜家禽。”王道长神色凝重,“他可能是在补血来旺阴气。”
“没丢。”邓愈道,“就是少了几盘菜。”
“菜?”王道长呆住了,“这,敢问是什么菜?”
“什么菜都有,荤的、素的。我家厨房没有放活物的习惯。”
“是不是饿死鬼。”朱标道,“又或者是有人暗中驱鬼,这肉是鬼为主人偷的。”
王道长:“公子说得不错,可是鲜少有人知道,刚死的鬼还依旧能保持生前作息,也会睡觉,吃喝,更甚者女鬼可以怀孕,男鬼可以让女子受孕,生下来的即为鬼子。”
这是道长为了补充朱标知识面而开的小灶,却成功让邓愈想起曹氏而黑了脸。
他愤怒道:“这么说来,那天夜里他就是趁我和妻子熟睡时出现的,怕不是个色鬼吧!”
各种各样的猜测被讲出来,每个都有点道理,但每个也不能保准正确。
府里的女眷已经被转移,曹氏回了娘家,小厮下人们暂时在外面住,就等今晚捉住胆大包天的邪祟。
三个人在府中转了一圈,把可疑的地方看了又看,依旧毫无收获,于是在厅中坐下,静静等待夜幕降临。
等到屋中屋外漆黑一片,邓愈点了小灯,他们静静坐着,听风吹树叶,夏虫轻鸣的声音。
月光好像一把刀,在地上切出两块颜色分明的土地。
檐廊投下的阴影中好像藏着东西,而亮处使人感到随时会有什么冲过来,无处不恐怖,无处不惊悚。
在这样的氛围中,发生什么也不奇怪。终于,虫突然不叫了。
门好像被十几个壮汉一起砸开似的,飞向两边,裂成四五块,把三个人通通吓了一跳。
紧接着地上很快有了血脚印,一步步,朝着邓愈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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