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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宁和道:“这是邹先生一家,这是他的妻子,他的儿子,这位是护卫,叫赵轻涯,那位是老管家,姓木。”
    “哦!新客人!那快请进吧!”
    因为现在是白天,妖鬼们都在睡觉,所以大堂里空荡荡的,一个鬼影都没有。
    纪有福把他们领到一张位于角落里的大桌子边上。
    很快有个店伙计取来了许多的蜡烛点在附近。
    酒楼里本来就不怎么黑,现在更是亮堂,几乎是每个边边角角都能被照得很清楚。
    朱标看着他,只觉着此鬼阴气稀薄,像是在烈阳天烤了太阳,说他下一秒就会消散也并不为过。
    他的胳膊和腿消瘦到像几根木棍,几乎要比肩木小一幻化出来的手脚,基本上就是一层薄皮包着骨头,走起路来也虚浮无比,脸色更是让朱标意识到世上竟然还有比惨白苍白更胜一筹的病白色。
    郑宁和道:“这是酒楼的伙计,姓齐,因着是个饿死鬼,所以才这副模样,他的身材就和赵兄脖子上的红血线一样,是消不掉的特征。”
    “这样的样貌本来是不能在这里做工的,他也是个可怜人,没有亲人为其烧纸,所以纪老板就把他收留下来了。”
    伙计从喉咙里发出几道嗬嗬的模糊声音,凹陷进去的脸颊上,嘴角急促地抽动了几下,似乎要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慢慢地走了。
    莫名的,朱标心里一凉,仿佛在冬天里被人泼了一盆冰水。
    但同行的其他人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伙计的表情。
    “诸位好,我呢,叫纪有福,不用担心,你们在拿到纸钱之前,住在这里绝没有问题。”纪有福笑道,“出门在外都要帮衬帮衬,大家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用计较那么多!”
    说完这些,他抿嘴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虽然这话不好说出口,但该问还是要问的,几位,都是怎么死的?”
    终于来了。
    邹普胜目光一闪,不打算说话,想要将话语权让给朱标。
    朱标也很快明白他的意思,配合默契,大声抢着道:“叔叔!我们是被强盗给拦住的,他们都拿着刀,非要强我们的钱,那些都是坏人!他们甚至还想把我娘抢走!”
    这一番话尽显孩童的天真与不谙世事,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是也什么都说了,还叫人不好细问下去。
    朱标知道郑宁和肯定不是个好鬼,但是纪有福还待考量,目前他看起来最起码是热心的。
    纪有福果然安慰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毕竟嘛,现在世道乱,即使没有歹人,打仗打过来,也是要死的嘛,再寻常不过了。”
    他问了这些,就没再继续有别的疑问,热情的给他们领了路,送他们上了二楼,给出两个房间来,就下楼去忙,连带着郑宁和也不知去向。
    纪有福给他们的安排是朱标、橘非和邹普胜一个房间,木十三和赵轻涯一个房间。
    两个房间紧紧挨着,只隔一堵薄薄的墙,这边咳嗽一声,那边就能听见。也不知道是太平酒楼的房间质量本来就差,还是纪有福为了让他们住的安心,特地的安排。
    屋子里有很多简单的家具,床,桌子,椅子,柜子和架起来的脸盆,一样不少,而且很素净,很体面。
    朱标走过去摸了摸床垫和被子,它们都很软和,即使放在阳世里,也是上好的东西。
    除了这些,最不可少就是蜡烛,蜡烛和蜡烛,多到数不清的蜡烛立在墙角、桌中和柜顶上放着白白的光芒,刺的人眼睛很不舒服,可是也没什么办法。
    “现在怎么办?”邹普胜问道。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行动吧。”
    朱标心态稳如老六出白,脱了靴子躺在床榻上,抱住变回原型的橘非,闭上了眼睛:“邹先生也睡会儿吧,从鄱阳湖出来后日夜兼程,休息休息才能精神饱满地面对挑战。”
    “就是就是。”橘非把自己滩成一个柔软的猫饼,舒展开来,头埋在朱标肚子上,尾巴也勾住了他的手腕儿,试图用老板来取暖,“先睡会儿再说,很多问题嘛,答案都是在睡觉以后才有的!”
    “这我怎么能睡得着。”邹普胜转头看着窗外呼呼席卷的阴风和漆黑的天空,还有那燃烧着火焰的鬼楼,忧从中来,愁得眉毛拧着一股,“公子,我……”
    他一扭头,发现朱标和橘非竟然已经睡着了,张开到一半的嘴只好闭上,揉了揉太阳穴,也上了另一张床躺下来。
    在武昌时要操心,在鄱阳湖时要操心,好不容易逃走了,现在却还要替人操心。
    邹普胜满脑子郁郁的思想,它们好像鸟一样飞来飞去,不时拍打翅膀发出噪音,打扰得他不得安生。
    但是慢慢的,慢慢的,在清浅的呼吸中,他也闭上了眼。
    嘟嘟。
    嘟嘟嘟。
    赵轻涯敲着门:“老爷,夫人,公子,你们醒了吗?”
    朱标瞬间睁开眼,好像从来没睡过一样,掀开橘非,下地过去给他开了门。
    “公子。”赵轻涯低声道,“楼下已经开始有客人了,我们要不要下去走走?”
    “客人?什么样的客人。”
    不用他回答,朱标就直接自己看了过去,透过层层的木板与楼梯,见到了一楼的桌椅,只见那些位置上果然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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