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显得更可疑了。
“来做什么?”
这句话刚问出口,张中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周颠又回答道:“我是来告太平的。”
真是问了一圈又转回来了。
张中一口气憋胸中,恨不得给他一拳,让他受个内伤,倒地不起后就地掩埋算了。但他最终还是忍住,又问:“你告太平去帅府告就好了,来这里干嘛?”
“是一个老丈叫我来这里的。”周颠解释道,“他说来这里就行。”
一听这话,张中就明白过来,那老人家估计是被周颠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吓住了,所以才叫他来这里。
但是他也不会掉以轻心,周颠说什么就信什么,继续问道:“你说老丈叫你来这儿,那老丈是什么人,为什么告诉你消息?”
“不认识。他给我喝了萝卜汤。”
“萝卜汤?”张中傻眼了。
他一直自诩狷介寡合、佯狂乱世,行事向来不羁放纵,从不把小事放在心上,现在为了朱标逼问一个陌生人已经是生平头一回了,听到这样奇怪的回答,简直是让他头都大了,不知该怎么接着说下去。
就在这时,长孙万贯终于赶到了。
原来是王老道士见他们两个有些问题,言谈间又屡次提到朱元璋,才放下了工作,跑过去叫了他来看看。
长孙万贯从屋子里出来,远远地看见树下的两个人影,活络的脑筋极快地转动着,但即使是他,也想不明白大清早的是谁会来闹事,只得加快了脚步,呼道:“二位道长,二位道长!”
两人停下来回头看去。
长孙万贯脸上带着笑,很久就跑到了树底下,拱手道:“听说二位道长要见我?”
张中道:“你就是处长?”
“啊,在下就是。”长孙看了看张中,又看了看周颠,心说这两位看起来似乎很有本事,应该不是凡人,更加谨慎,“二位道长有什么事?”
“贫道是来找人的。找朱标。”
周颠接着道:“我也是来找人的,找朱元璋。”
长孙万贯足有两三分钟没有说出话来。
应天府现在最重要的两位人物,就被他们这样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好像要找的是两个萝卜土豆似的。怎么不说再找找马夫人呢?
凑好一家子算了!
“找元帅和公子……那还是挺不容易的。”
张中道:“我是他师父!”
师父?
长孙万贯惊讶道:“道长您是公子的师父?”
“不错。”张中扳着指头算了算,“我在十年前收了他作徒弟的。”
“公子今年才九岁啊,您老人家是不是记错了?”
“哦哦,他九岁了啊。”张中一点也不尴尬,一摆手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看看他。”
高人总是有特权的,普通人不正常那叫有病,高人不正常,那就叫有个性。长孙万贯摸不清这件事的真假,决定先稳住他,上报帅府看看情况再说。
“那请您等一等,先到里屋来喝点茶水吧。”长孙察言观色的水平是一等一的,发现张中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于是立刻改口道,“喝点酒!喝点酒!这里好酒也有的。”
张中眼前一亮,立刻就准备跟着他走,但是想到周颠,还是又停了下来,扯着他对长孙万贯道:“这个人怎么办?”
“这位道长当然也请进来。”长孙道,“要找元帅也是不简单的,您二位都等等,我这就找人去通报,很快的。”
谁知道周颠却说:“我是个和尚。”
“和尚?你刚刚明明还说着自己是贫道!”
周颠笑眯眯的,一头乱发因为脏污而结成一缕一缕的条状,让他看起来如同顶着一个好大的毽子。
“我是和尚,可我也是道士,我还能什么都不是。”
这真的是叫人分不清他是疯了还是傻了。
“什么?!道士就是道士,同和尚有什么关系,贫道警告你……”
眼看张中又要和他争辩,长孙万贯赶紧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搀扶住两个人,像扶着太后的小太监一样,把他们架进了屋里去。
然后他给门口的值班的小吏使了个眼色,叫他赶紧去帅府。
小吏得了命令和暗示,一溜烟跑走了,像一个发射出去的火箭。
帅府的大门紧闭,天色还早,大臣们议事的时间还没到,偶有一两个人出入,走的都是小门。
小吏给守卫看了腰牌,等了通知后,告知自己被允许进入,便直奔朱标的书房而去。
朱标并不在书房,于是他又直奔后院。
他也算是个老通信员了,在镇妖处和帅府之间往返过多次,熟门熟路,没花什么时间就通过了审核,又得以进入后院。
院里一片欢声笑语,许多侍女搬了桌子出来,由李鲤领着,正在做月饼。
这些月饼要用于今晚的祭祀,还要送去朱元璋、马秀英和各位姨娘的房间,给他们当点心,最后剩下的部分,则要赏赐给大臣们,以表老朱同志的宽厚。
“公子,镇妖处的小吏来了。”李鲤看见他,赶紧洗了手进屋里去通知朱标。
朱标正在喝茶,一边喝,一边看一本书,听了她的话,说道:“让他进来。”
小吏进了门,先是行礼,然后才道:“公子,有两位高人来了镇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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