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甜甜被它噎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眼圈跟着发红:“你!要不是你拿鼠国里的老鼠威胁我爹,怎么可能会如愿!”
“这个世上就是不讲道理的。道理?什么是道理?”橘猫的尾巴勾起白鼠,把它提到半空中,看着它颤抖害怕的样子发笑,“我比你强,这就是道理,现在你爹拿不出东西来,我就要吃了你。”
橘非满意地等着白鼠示弱,然后自己也好找个台阶下去,大度地告诉刘老须自己愿意宽限它几天,所以它最好赶紧把钱凑一凑麻利地交过来。
白鼠蹬着腿,两只前爪抓住那根橘色的尾巴拼命挣扎,想要把它拉开来,可是这样的努力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它的眼中被痛出了泪花,爪上的力道也逐渐变小,嘴上却还是喊道:“吃就吃,我不是好惹的,爹,你走!你走!你看清它的嘴脸,以后决不能再让着它!”
刘老须还在层层老鼠的保护中,如橘非所言,它的腿确实已经软了,只能勉强靠着背后的轿子撑住自己。它张大了嘴,有很多话想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眼前的画面好像被谁放大了似的,一点点投映在刘老须眼底。它的脑袋里好像有星星一样的东西在乱跳,咯嘣咯嘣的,要突破它的眼眶出去。白鼠的呼喊声被无限地拉长,听起来既陌生又熟悉,刘老须简直快要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甜甜——
刘老须昨夜一直没有睡,睁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眼看着油灯里的油慢慢烧下去半盏,就立刻下去填上,接着又返回床上去躺着。
过了一会儿,灯油没了,它就又赶紧去添。
它好像变成了一个添油的工具,好像灯没有熄灭,白天就不会来临一样。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刘老须终于在又一次下床时回过神来,给了自己一巴掌,悄悄地跑去白鼠的房间,打开门好好看了看她在被子中的身影。
它根本不敢走过去,因为它知道女儿是一定也没有睡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它自己也不敢睡,甚至也想不出安慰的话来。
就算是有几句安慰的说词,也只会显得空洞而虚伪,尽显自己的无能。
天蒙蒙亮的时候,刘老须才从白鼠的房间出去,它去把那已经不知道数了多少回的嫁妆又数了一遍,确定棉服、梨花木箱、镜子、绸缎等等这些一切的能让新娘过得舒服的东西还在,才带着一夜未眠的惶惑和愧疚,带着送亲队伍上了长街,然后一路来到了这里。
它以为牺牲了自己的女儿,就可以保全自己的民众,却不知道步步错棋,不仅没能谈下条件来,还要受到侮辱。
那尾巴勒得越来越紧,白甜甜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叭的一声,它脚上的红绣鞋掉了一只下来。
直直地掉在刘老须的心上。
心上震开巨大的裂缝。
刘老须好像突然疯了一样,拐杖指着橘非,吼道:“杀了它!给我杀了它!上!都上!”
话音刚落,它就带着众老鼠冲上去,几十张嘴全部咬住了橘非。
刘老须爬得最快,两三下就蹬着地上了橘猫的头顶,绕在它的脖颈上,对着喉咙就是一口下去,狠得要命,好像要把它咬死在这里。
其余的老鼠也像苍蝇见了腐肉,个个眼睛发红,用一种让人害怕至极的勇猛和狠辣对着橘猫啃咬。一时之间,它的头上、腿上、脚上、尾巴上还有腰上都扒满了老鼠。
橘非震惊又慌张,哪里想得到食物会攻击自己,一时间疼地叫出声来,不由得放开了白鼠。
白鼠落地,滚了几圈落在地上,似乎是短暂地昏了过去。
峡谷中顿时响起乱七八槽的声音,砰砰咔咔,喵喵叫和吱吱叫乱作一团,一众妖怪从这块地上滚到那片水里,打得不可开交。
橘猫想要上树,又被一众老鼠拖回地上去,按住这一只,那一只又来咬它,手忙脚乱中,鲜血都将草坪染红了。
草屑纷飞,猫毛鼠毛也跟着纷飞,好像雪片一样四处都有,可见战况的激烈。
长孙万贯在崖上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拖到地上去,对自己要管理的办事处突然没了什么把握。
黄修竹人立而起,双手缩在胸前,盯着下方问道:“大人,我们怎么做?”
朱标的眼睛早就赤金一片,沉声道:“刘老须就要输了,你下去擒住那只猫。”
黄修竹应下,从一旁的斜坡跑了下去。
长孙万贯小声道:“公子,这是什么情况?您为什么说老鼠要输了?我瞧它们还挺有优势的。您看那只猫,血都流了怕是有一两斤了。”
朱标道:“天敌岂是可以靠数量获胜的?老鼠未输的原因,只不过是那只猫尚且还未反应过来,一时被绊住手脚罢了。”
“您的意思是,这只猫反应过来后,这些老鼠压根没有胜算?”
“它的道行比鼠王要多出一百年,并没有白活。”
“哦——”长孙万贯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标瞥他一眼,嫌弃道:“回去以后,把山海经等异闻奇录再看一遍。”
长孙心里一颤,忍不住抬头看着朱标,害怕这是领导不高兴了,结果不小心看到他眼底的金色,大惊失色,赶紧又低下头去。
等他再次抬起头来想说话时,却发现朱标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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