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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秀英这时道:“重八,水开了。”
    朱元璋于是立刻站起来,殷勤给马秀英沏茶,笑道:“妹子,后院就多多拜托你了。那些妇人手段……咱虽然明白,却懒得管束,还要看妹子你的本事。”
    马秀英叹了口气,皱眉道:“重八,我不是不高兴你有了儿子,开枝散叶是好事,何况你是做大事的人,我生气的是你竟然觉得我会使性子,我……”
    朱元璋道:“是咱的错,咱的错,妹子你胸怀宽广,咱当然没有这么想,咱就是怕你心里不舒服。”
    “我为什么要不舒服?”
    “因为,这不是因为,因为妹子你……”
    眼看老朱同志就要僵住,朱标接着他的话道:“因为妹子心里有爹!”
    看破不能说破,说破不能久留。在他们两个要打孩子之前,朱标火速下了椅子,掀开帘子跑出门去,喊了一声我去看弟弟,就没了人影。
    第8章 高人做客
    李氏住的院子在更后面些的地方,比马秀英的院子要小许多,但这是有对比的情况,若是单拿出来,依旧算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朱标一进去,就有几个婆子迎了上来,先是皱眉看着他,后又明白过来是谁,立刻行礼,连声问候。
    “我来看弟弟。”
    一个用深蓝棉布裹住头的妇人笑道:“大公子跟奴婢来吧,小公子在里屋呢。”
    乍一听这个称呼,朱标有些恍惚,以后他就不是什么少爷、公子了,而是大少爷、大公子,长子的称呼也加在了身上。有了这些前缀,就势必要扛起对应的责任,遇见匹敌的阴谋。
    这些称呼大概要一直持续到朱元璋成为吴王、皇帝,朱标跟着成为世子、太子时,到了那个时候,长子的称呼虽然不再有人提了,这些独一无二的称谓却会更加沉重。
    妇人替朱标掀开帘子,引他进去,又仔细将帘子放下,隔绝门外的冷风。
    屋子里很暖和,奶娘似乎是刚把婴孩放下,正侍立一旁,整理些杂物。
    小孩子刚出生,软乎乎的一团,被裹在襁褓里,单独放在一张小床上。
    说实话,是真的不好看。刚出生的婴儿皮肤大多比较黑,头发也稀疏,至于奶香味,那更是压根没有。
    就算是睁开眼睛看人,黑漆漆的眼珠没有具体目标,也叫人害怕。
    以上的缺点虽多,也不是没有优点,现代社会有个说法是,老二是用来给老大玩的,有个弟弟或妹妹,老大会很沾光。
    朱标看着朱樉,心里虽然没有在想关于欺负他的事情,倒不自觉地盘算起今后该怎么教育他。
    看了半天新鲜,朱标也就出去了,其实他本想要拜会李氏的,只是妇人说她身体虚弱,还在休息,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而且屋子里血腥气重,见不了人,于是只好作罢。
    等他回去以后,朱元璋和马秀英果然已经和好了,正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马秀英坐在榻上绣一方黄色帕子,朱元璋倚在靠枕上看书,手里拿着花生,一颗颗剥着吃,偶尔把红色的皮衣扔在盘子里。
    朱标刚走到他们跟前,朱元璋就把手里剥好的去皮花生塞了他一手,然后把人抱上来放在了腿上。
    马秀英看着他们,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又柔软了一些。
    朱标也去看朱元璋手里的书,发现是自己已经看完的《太平广记》,顿时没了兴趣,一边往嘴里送花生,一边看向窗户外面,突然直觉似地感觉到不对。
    没有什么根据,也没有缘由,更像是准确的直觉,朱标抓住朱元璋垂下来的袖子,警惕道:“爹,有人在看我们。”
    朱元璋奇道:“确实有人,是吴策。”
    “吴策?”
    “就是提笼子的那个侍卫。”朱元璋道,“标儿,你是怎么知道外面有人的?”
    “感觉。”
    “什么感觉?”
    “我感觉自己似乎可以看到他。”
    朱元璋高兴道:“你再感觉感觉,他在哪里看我们?”
    朱标又看一眼,虽然没看到人,但果断道:“亭子顶上。……现在去树上了。”
    “不错不错。”朱元璋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大喜道,“妹子,你看咱的标儿,已经显出本事来了。”
    马秀英也高兴道:“这倒是好事,有这样的本事,对立对外都安全些,以后你有什么机密要事要谈,可以让标儿去帮你看看。”
    “吴策是爹的侍卫,隶属拱卫司。”朱元璋道,“你多认认他,少不了见面的。”
    “他会轻功吗?”
    朱元璋反手拿着书,漫不经心道:“应该是会。”
    “他是江湖人?”
    “也许是吧。”
    朱元璋话里话外透露着霸气,脸上写满了御下之术四个字。
    对于他来讲,吴策以前做过什么,当然都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但考虑到朱标还小,不想太过明说,更何况他以前是什么人并不重要,现在把人拿捏在手里,确保忠诚才最重要。
    朱标把目光一转,发现吴策已又到了门外。
    外面果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吴策低着头,头上身上落满雪花,沉声道:“元帅,有军情来报。”
    朱元璋迅速把朱标放下,猛地起身,一甩袖子,拿起衣架上的大衣披在身上,也不系扣子,头也不回,出门而去,只留下踩踏楼梯冰雪的吱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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