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单元门不远的空地上,正躺着那聚光灯的残渣,破碎的玻璃飞溅了一地,场面看起来十分混乱。
易鹤野简单观察了环境之后,小心翼翼地踏入了楼道的门——这怪物的听觉显然十分敏锐,稍有不慎就可能暴露行踪。
大约是电路被破坏,楼道内一片漆黑,恒温地暖、声控照明、湿度调节统统失效,一股难耐的阴湿攀上身来。
易鹤野下意识咬紧牙关,忍住没有打起寒颤来。
失去了人工干预的B区,和最底层的D区没什么两样——阴暗、湿冷、看不到光,这或许就是所有人生存环境最原本的真面目。
易鹤野打开照明,控制好呼吸,轻轻上楼,仿佛一只悄悄接近猎物的猎豹,全身都是杀气,却完全没有弄出半点儿惹人注意的声响来。
在适应了这里的冰冷之后,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钻进了易鹤野的鼻腔。
这里才是一楼,看样子死了很多人。
易鹤野皱进眉,很快,在拐弯准备上楼时,就看到一个人倒在楼梯上。
这人穿着一身制服,显然是管理局派来的猎人,他仰躺在楼梯上,胸口有一个大洞,看样子是在上楼的过程中从正面被利器贯穿胸腔。
易鹤野俯下身,简单摸了一下他脉搏——死了。
这里是进门不到二层的位置,相当于才走两步便宣告死亡,也意味着,那怪物的警觉范围完完全全覆盖到现在的区域。
易鹤野更加小心起来,直起身,后背紧贴着墙壁向上走去。
也不过是半天功夫,失去调节的墙壁就爬起了一层湿漉漉的水珠,这让易鹤野有些难受,但他依旧需要保持这样的姿势,尽可能避免在敌人面前暴露过多的弱点。
再往上走,尸体越来越多——没来得及疏散的居民、前来营救的猎人,统统被贯穿了胸口,失血过多躺在地面上失去生命体征。
糟糕的空气质量让易鹤野有些反胃,这里本应当有通风设备,却也因为断电的缘故无法工作,浓浓的血腥味在封闭的楼道内打着转儿,发酵出叫人作呕的气味来。
易鹤野屏着呼吸尽快向上突进,在走道四层通往五层的楼梯口停住了脚步。
就在他的脚边,一个女人将一个孩子护在胸口,两个人一同被捅死,而面前的安全通道门口,一个男人半坐在地上,似乎是在用后背死死抵着身后的门,而仔细一看,就发现他的胸口和门一起被贯穿。仔细看来,死去的三个人穿着的是亲子装。
故事简单明了,女人抱着孩子跑在前面,男人断后企图用身躯堵住后路,然而一家三口却统统没能幸免。
易鹤野轻轻将男人的尸体挪开,平放到了女人和孩子的尸体旁,回头看那被贯穿的安全门——将近十公分厚的钢板,就像是一张薄纸一样,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不堪。
他悄声推开门,继续往前走,此时,又一阵更加恐怖的血腥味翻涌而来。
易鹤野朝上一看,连一想口味偏重的他都一阵头皮发麻。
眼前,狭窄的楼道口内显然是发生过一场堵塞,层层叠叠的人挤着人硬是叠出了一堆小山,将楼道塞得满满当当。
兴许是人数实在太多,怪物甚至没有耐心一个一个捅穿,而是胡乱地在人堆中绞缠砍杀,因此,眼前的血红一片的画面中,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人形,遍地都是半截身体、残肢断臂、还有一块一块飞溅的人体组织……
像是被丢进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易鹤野忍住了没有当场呕吐,也依旧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动静来,正当他开始发愁,如何通过这恐怖的肉堆继续向上突进时,面前松松垮垮的小山上,突然掉下一只手臂——
“吧嗒”。
一声轻响,易鹤野的呼吸都要凝固住了,紧接着,他敏锐的听觉就听到头顶方向传又了动静。
他快速离开楼道正中,侧身找好掩体躲避,几乎是在他让开的下一秒,一只金属触手“噗嗤”一声从眼前的肉堆里戳出来,将方才掉落的手臂捅了个稀烂。
整个动作几乎就是擦着易鹤野的耳畔进行,他甚至感受到了一股带着血腥味的风,化成刀片一般火速切割过来。
易鹤野藏在楼道旁观察着——身边,怪物惩罚完了造成动静的手臂,想要收回去,那本就不稳定的肉堆便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更大的动静让怪物整个狂暴起来,一瞬间,七八只触手飞过来,将那一地碎肉绞成了番茄汁。
受到声音刺激会暴走,触手本身不具备视力。易鹤野在心中给出判定,攻城计划逐渐有了雏形。
眼前那鲜血四溢的行刑结束后,面前的路彻底被打通,易鹤野忍着恶心从那一地黏腻中走过,继续向前推进。
他没有时间一层一层排查是否还有幸存者,当务之急是要把那肯定还活着的孩子救出来。
此时,易鹤野已经一步步突入到了十八楼附近,他甚至可以听到楼上怪物原地徘徊、走来走去的声音。
他检查了一下武器,调整呼吸,准备突然。
三、二、一。
“碰”地一声,易鹤野用力踢开了安全门,巨大的声响很快吸引来一只触手飞快地刺来。
好在易鹤野做了十足的准备,不仅快速躲避开来,甚至迅速一个闪身直接上飞了十九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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