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又悄悄地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简云闲,看着这人几近完美的侧脸,心里却也暗暗开始憧憬去他家所在的A区了。
短暂走神之后,易鹤野看到身后的高空下,变成一个小红点的疗养院,后知后觉地捏了捏眉心:“妈的,这回真成逃犯了。”
“这算什么。”简云闲笑起来,“你这是在做普度众生的善事。”
易鹤野:“等我吃上牢饭,记得给我送点奶粉,这是你欠我的。”
简云闲像是随口哄人一般安慰道:“放心吧,他们查不到你。”
好在易鹤野情感比较淡薄,转个身便忘了牢饭正在路上的事。他低垂着眼,在平稳的夜风中忽然觉得有些困了,便枕着怀里的小羊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简云闲已经把车开到了自己家楼下,车轻轻熄火,自己和小云朵便一同惺忪地睁开了眼。
“到家了。”简云闲的声音响起来,温柔得很,一点都不吵人。
易鹤野把脸往小云朵的毛里蹭了蹭,伸了个懒腰然后才把大肥羊还给了简云闲,甚至带着几分依依不舍。
天知道在刚见到小云朵的时候,易鹤野还是个坚定的毛茸茸讨厌犯,现在已经被它的柔软彻底俘获了芳心。
小云朵迷迷糊糊趴到简云闲身上,回过神来又开始咩咩地哭。
简云闲拍了拍它的屁股,安慰道:“不哭不哭,看会动画片很快就到家了。”
一听到动画片,小云朵停止了哭噎:“……咩?”
“真的。”简云闲把它放到后座,扣好安全带,面前划拉开悬浮屏,给它播放起了大型羊类幼教片《修羊肖恩》。
屏幕上,一群和小云朵一样黑脸白毛的小羊咩咩出场,小云朵便立刻擦干眼泪,晃着小蹄子专心看起来。
易鹤野被这莫名父慈子孝的画面笑到了,直到小云朵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冷下脸朝他翻了个白眼,易鹤野立刻恼火地指着它的鼻子:“狗都你没这么翻脸不认人的。”
简云闲笑起来,抓着小云朵的蹄子朝他挥挥:“跟易长官拜拜。”
小云朵一边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修羊肖恩》,一边从鼻腔发出一声臭屁的“哼”。
易鹤野骂骂咧咧转身上了楼。
回到家,易鹤野便觉得疲惫得要命,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断开网络,不愿再接触网络媒体一星半点,喝了杯牛奶洗了个澡,就钻进被窝里睡觉了。
半夜,他觉得怀里空落落的,又单手捞过那只“MOMMY”绵羊公仔,但是和小云朵的手感实在差了太多。
除了这个之外,这是易鹤野难得的一场安稳觉,因为没有网,也避免了一睁眼就是SHEEP脸贴脸的恐怖故事发生。
轻松中居然微微有些遗憾——
遗憾个屁。
易鹤野“啪”地挺起身,安上假肢,伸了一个沁人心脾的懒腰,洗漱完毕后,一边喝着牛奶吃着烤吐司,一边慢吞吞地把网线连上。
就在连接上的一瞬间,噼里啪啦的未接来电又挤过来,易鹤野看都没看伸手去上网。
一打开网页,平时彩色的浏览器变成了黑色,头条就是关于图灵疗养院大火的哀悼。
“这是历史巨大的损失。”
“今日的天空为576位见证者的逝去变成了灰色。”
“为英雄们的离去而默哀,为凶手的恶行感到无尽的愤怒。”
……
一夜之间,那些曾经被边缘化的宣传工具,变成了万众瞩目的陨落星辰,而那位一把火烧干了“历史见证者们”的纵火犯,则成了所有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穷凶极恶”的易鹤野挑了挑眉,丝毫没有负罪感可言,唯一有些麻烦的是,这案子一旦要是又继续追查到自己头上,怕不是整个下半辈子都喝不上自己买的奶粉了。
好在这次行动前,简云闲已经帮忙搞定了访问记录和监控摄像,应该不会……
怕什么来什么,易鹤野脑子还没把那句话想完,面前自家隐身了好久的上司周文凯就打来电话。
妈的。易鹤野想起来上一次那人给自己打了电话,自己就失去了资金自由,这一回,这罗刹怕不是奉命收割自己的人身自由来了。
他皱起眉,从伸手到接通电话的短暂几秒里,在坦白从宽和抗拒从严中,坚定不移地选择了后者。
他已经打算好了,周文凯只要开口提起纵火案半个字,他就现在电话里先骂他一通爽一把,然后挂掉电话,立刻马上带着小明和家里几箱奶粉亡命天涯。
电话接通,周文凯的声音传来:“小易……”
易鹤野的脏话已经打好了腹稿,呼之欲出。
周文凯:“是这样的,关于案子的事情……”
易鹤野说出了脏话的第一个字:“我……”
周文凯:“因为你已经洗清嫌疑了,所以之前的强制措施都已经解除了。”
“操……”易鹤野骂了一半发现不对,又收了回去,“……嗯??啊?”
周文凯说:“我们一直都坚信你是无辜的。”
“……”易鹤野抿着嘴没敢吱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案子,应该是指方春阳那件事。
周文凯:“安全科说,你为案件侦破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组织也很高兴,不仅给你解封了,还给你打了奖金,你可以查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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