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奇怪···这蛊,像是情蛊,但是——”
他话说道一半顿住,从怀中掏出一盅瓷罐。
掀开盖子,内里传来悉悉索索的爬行声,似乎有许多虫子。
巫医挑出一只细小的金壳虫子,扔到那碗血液中,一层黑雾自其中浮起。
那虫瞬间扑棱起来,像是要竭力飞出去,却被人牢牢按住,不一会儿就再无动静。
正当几人以为虫子死去时,却又动了起来,只是行动之间显得有些呆滞。
“有其他奇怪的东西在里面。”
老巫医将那不大対劲的虫摁死,如是说道。
“是什么?”
回想刚刚那层雾气,凌烟总觉得似曾相识,不免追问。
“不知道。”巫医却是摇了摇头。
“那这蛊毒?”
顾重眼神明灭不定,似乎也不再抱什么希望。
“只能姑且为陛下一试。”
“无妨,总归好过没法子。”
在顾重着人去准备材料时,凌烟避开她扯住了巫医。
“巫医大人,你提到鲜血为引,可能用我的?”
“大人为何如此说?”
“自是有所不同。”
竭力回想,凌烟想到了万年前的事情,那黑雾渗出,仿若是淡淡的妖魔之气。
却是奇怪,没有灵气的世界,何来妖魔?
但若当真是,神之血,自能克制。
巫医対于用何人的鲜血,并无讲究,便也随口应了。没想到,这蛊毒也当真是解了。
看着顾重体内淌出的血液,遇到以她的血做引的解药,黑雾片片浮起消散。
凌烟方才确信,这世间当真有妖魔。
巫教,大巫祝···那双眼睛,星罗万象。
——玄狐····是你吗?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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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料想到自己已经被巫教放弃,対前朝之事三缄其口的程修竹反倒是将巫教卖了个痛快。
循着程修竹所提供的线索,廷尉署查抄了几个流言始出的据点,捕获了一批心怀不轨的教中高层,以勾结乱党的名义,封禁巫教在各地的庙宇香火,使其再不能死灰复燃,再让佛道论法,彻底浇灭君王无德的流言。
巫教不再,那主导一切的大巫祝更仿若人间蒸发一般,寻不到一丝踪迹。
凌烟纵有再多难解疑问,都没了寻求答案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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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南疆密林,山林险峻,瘴气横生。面带白骨面罩的女子裹紧一身黑衣,向着更深处走去。
“宿主,警告!本世界任务未完成!警告!”
带着混乱滋滋声的奇异金属声在她耳边不断聒噪。
“现在这局面,你让我怎么玩?送上门去找死么?”
女子满口不屑,不作理会。
“未能杀死天命之子,夺取王朝气运,任务失败,即将开启惩罚。”
静默片刻,金属声冷酷地说出最后判决。
“···随便。”
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女子脚步不停,眨眼间却是消失于原地,只余下一座空寂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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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程修竹被监·禁后,来了十数波营救他的人,均被顾重布置好的陷阱拿下,反追过去又抽去了他们几根骨干,愿者上钩不过如此。
再到后面,対方可能也知晓怎么营救都不过是无用功,渐渐放弃了。
凌烟也寻了机会,去顾重特意在宫内开辟的□□之处探望一眼,毕竟是经年交手的老朋友,怎么也得送上一句战败的祝福。
“你竟然没死?”
乍一见面,程修竹满脸愕然,看上去他的确是没想到。
“让皇子殿下失望了。”
凌烟微微一笑,隔着监牢与他席地対坐,草草打量了程修竹几眼。
身锁镣铐压垮了他以往挺拔的身形,长久未曾精心打理的须发显得很是颓然,当年的翩翩美少年已不见踪影。
“哈哈哈——”
程修竹蓦然放声大笑,随即呕出一口血来,“我还以为赢了你一招,没想到——也是,你们早知控心蛊,凭丞相大人的聪明才智怎会不知我若要动蛊,第一个必杀你。陛下好演技!”
“我就在此替陛下谢过皇子殿下的夸奖了。不过凌某心中尚存一问,今日特来寻一个回答,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凌烟挑了挑眉,程修竹难得心性破防。
“何事?”不愧是能面不改色只身涉险的人,程修竹很快平静了下来。
“当日北境,你若按照左应元谋划,不救陛下,恐怕大业已成。凭你才智,内部党争也不能说毫无胜算,更何况你身份尊贵。你为何要选择破除己方谋划?”
“陛下凤翔九天,世间绝色,我心悦之。”
程修竹眸色间不自觉染上暖意。
凌烟僵住了,逆袭复国文男主是恋爱脑?绝无可能!
谁会给爱慕之人种控心蛊的,看原来顾重下场有多凄惨,就知眼前人嘴上说的全是鬼话。
“丞相大人不信?”
看凌烟满眼都写着“瞎扯”两字,程修竹好像扳回一城般,松快地笑了起来。
“不过是泱泱中原大地,怎容得胡虏放肆?引狼入室之举,与卖国何异?”
令人难解的疑问得到合理解释。没想到却是如此简单的一个理由,不曾想程修竹在某些事上还颇有坚持,然而利用一女子来登顶霸业,也称不上多光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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