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地上痛哭流涕的大汉面色不变,眼眸冷清看着大汉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死物。
大汉的后背没多久就渗出了一层冷汗,他不敢再看着男人眼神求助一般到处游移,最后视线落在男人身后的宋许意身上,像是突然寻觅到了生机,大汉登时眼睛一亮:“我住进去!我愿意住进那栋房子里……”
大汉飞快地打包行李,几近屁滚尿流地住进了宋许意租下的房子里。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王家庄。
王家庄的人感觉无比奇怪因为大汉是王家庄最难缠的人之一,谁也没想到他会答应住进去,而更让王家庄的人意外的是几乎是一天之内,王家庄几个染了病并且喜欢到处溜达的病患都住进了那个外来的姑娘租下的宅子里。
莫非这姑娘是真的想要帮王家庄里的人治病?
这时候被庄子外的官兵们吓坏了的人们才想起来这姑娘如今是和老大夫在一起老大夫是有名的仁医断然不会拿着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或许他们是真的想要疫病消失……
于是有了这几个人带头到了傍晚的时候又有一些患病的人主动住了进来。
宋许意心中无比高兴按照现代防控疫情的办法,在院子里架起大锅烧热水给这些人的衣物消毒,同时要求这些人佩戴她制作的简易版本的口罩,用艾草在院子里香薰,并且从庄子里的酒庄买了许多酒,用反复蒸馏的的方法蒸馏出了高浓度的酒精……
这般折腾下来,宋许意带出来的钱财已经所剩无几,然而看着院子里忙碌起来的景象,宋许意心中却无比高兴。
“多亏有您,不然这些人绝对不会住进来,”宋许意感激地望向一旁抱臂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我没想过您还会回来!”
宋许意戴着她自制的简陋版本的口罩,只露出一双水润、充满了崇敬与感激的灵动眼睛,当她专注地望着人的时候,宛若幼兽一般可爱又懵懂。
“信已经送到了。”
男人手指动了动,避开宋许意感激的眼神,干巴巴开口:“我左右无事可做,闲人一个,就回来了。”
“那……那顾如昱他是怎么说的?”
宋许意丝毫不怀疑男人在扯谎,然而知道了自己的下落顾如昱却没派人过来,这件事看起来极为蹊跷。
“他什么也没说,看完信之后就烧了。”男人继续开口道,目光紧盯着宋许意的表情。
宋许意一愣,随即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按理说知道了自己的下落,顾如昱会去,怎么会什么动静都没有?
宋许意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后决定不去揣测顾如昱的心思,毕竟顾如昱那人心机深沉,并不是自己能掌控得了的。
只是如今顾如昱不过来的话情况就变得极为恶劣:没有顾如昱,宋许意就无法证明她的身份,如若官兵们之后得到了屠村的命令,宋许意根本没有足够的身份地位阻止这些官兵屠村。
为今之计,只剩下彻底消灭疫病这一条路可以走。
这样一来,宋许意就彻底和王家庄的人绑在了一条船上。
这般想着,宋许意倍感压力沉重,忍不住便进了药房开始给病患们熬药。
“你就不害怕吗?”男人跟着宋许意进了药房,目光复杂地看了宋许意一眼,干巴巴开口:“如若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向那个叫做顾如昱的人求救,我听说你是偷跑出来的,或许他可能在生你的气,你再写一封信跟他道个歉,指不定他就过来帮你了……”
“多谢您,”宋许意还是头一次听到男人说这么多话,经过这一路相处,宋许意觉得男人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也不想跟男人透露太多让男人掺和进朝堂的浑水之中,便编了个瞎话解释道:“其实我和顾如昱也不甚熟悉,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致信给他,传闻中顾如昱是个阴狠自大、睚眦必报的性子,我也不想再自讨没趣……”
“传闻并不可信,”宋许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男人似乎脸色更加阴沉了一些:“我此番和顾如昱接触了片刻,此人待人极为谦和,颇有君子之风,或许你与他之间存在误会——”
“那是因为你本领强大,顾如昱想要招徕你,”宋许意想起原身记忆里和顾如昱接触时顾如昱冷冰冰的模样,又想起那块顾如昱至今未还的兵符,忍不住叹了口气:“而他已经从我身上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自然不会再对我假以辞色……”
男人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脸色在这一刹那变得无比冷凝,若是旁人见了铁定会吓得两股战战,但是如今宋许意心中笃定他是一个好人,并不畏惧男人冷冰冰的气场,甚至觉得男人这番表现只是因为没有帮到自己在气恼。
“真的十分感谢您。”宋许意转过头,望着男人又笑了起来,递给男人一沓自己自制的简易口罩:“我知道您是一个大好人,您本领高强,或许并不畏惧这区区疫病,但我希望您能平顺安康、长命百岁,日常多注意一点总是没错的……”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宋许意一眼,抿紧了唇,并没有伸手接过口罩。
讨了个没趣,宋许意也没在意,觉得或许男人自认本领高强,接受不了这种戴口罩的形式,正要缩回手,男人却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把握住了宋许意的手,干巴巴开口:“我不会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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