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系统没想到宋许意竟想着回去顾如昱身边,惊呼出声:“那样你会耽误你的任务……”
“郑涟目前的处境相对而言还比较安全,但是王家庄里的是一条条迫在眉睫的人命……”宋许意试图说服系统,而就在这时,一旁的男人忽然间睁开了眼,将宋许意抱入怀里,快速地蹲了下去——
男人的胸膛实在是太硬了,宋许意猝不及防便砸了上去,感觉就像是撞到了一块铁板,痛得差点流下了眼泪——
而这时候,拉车的马突然传来一阵哀鸣,一支箭从前方呼啸而来,带着震颤的尾音钉在了马车的墙壁之上——
这是?
宋许意瞪大了眼,下一刹,便听到了前方传来的马蹄声。
马蹄声规划统一,整齐雄浑,显然来的不止一个人。
男人皱眉掀开门帘,往外看去——
隔了大概十米的是一队看起来兵强马壮的队伍。整支队伍的数量超过了百人。队伍之中人人高头大马,盔甲包裹着兵士们高大的身躯,衬得马车前的老大夫看起来愈发伛偻瘦小。
“郡守有令,严禁王家庄中的人外出,违者杀无赦!”领头的将领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一行人,蔑视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群蝼蚁。
没有大夫,没有药材,没有官员……
宋许意打量着对方一行人,脑海里登时出现了某种不太好的猜测,而老大夫似乎还没意识到目前的处境,下了车辕往前走了两步试图解释:“我是大夫,我们此次只是想要去探亲,并不是违法乱纪……”
而老大夫话还没说话,那个将领已经又拿起一张弓,冷着脸拉箭朝着老大夫射了过去:“再靠近的话格杀勿论!”
羽箭射到老大夫的腿边,嗡嗡作响,充分证明了这将领并不是在说笑。
老大夫愣在了原地,腿脚发颤,半晌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望着将领的神情登时激动了起来:“你们不能这样!这是在谋害性命!王家庄之中有那么多百姓,还有许多人没有染病,而这疫病也不是无药可救……”
“不是无药可救?”将领却看着老大夫嘲讽地笑出声:“陛下特意派太医院的太医来看过,太医都诊断了这是绝症,你一个乡野的赤脚大夫居然敢质疑太医的医术?”
“果真是乡里的井底之蛙!”
“总之,”将领再次慢慢举高了手中的弓,冰冷的箭尖对准了老大夫所在的位置,看着神情悲怆的老大夫下意识一个瑟缩,将领‘哈哈’大笑,又一次嘲讽出声:“这条路周围都埋伏了精兵,我劝你们还是识相一些,尽快返回王家庄!”
……
一瞬间的僵持。
老大夫站在马车和军队之间,布满褶皱的脸涨得通红,花白的头发散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滑稽的小丑。
一心为了旁人、甚至甘愿牺牲自己的英雄不该落得这个下场!
宋许意捏紧拳头,心中有些难受,抿着唇下了马车。
似是没有看到那位将领示威一般转向了自己的弓箭,宋许意走到老大夫身旁扶起了老大夫轻声开口:“老大夫,请您务必保重自身,还有千千万万的人等着你去救。”
老大夫一愣,在他心中,宋许意是个不礼貌、贪生怕死强行想要出王家庄的强盗,从没想过这个小姑娘会这么开口。
然而宋许意说的话极有道理。
老大夫望了这队精兵一眼,最终还是满脸愤慨地调转了马头。
上车的时候,宋许意对上了男人望着自己的视线,男人的眼神变得又有些奇怪,宋许意下意识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男人却是抿起唇,目光复杂又淡漠地转过了身。
“这肯定是郡守自作主张,”老大夫一直板着脸没有说话,直到那些士兵再也看不见身影了,老大夫才满脸愤慨地开口:“我要想办法上告,找皇帝陛下告状!”
宋许意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这个规格的精兵并不是一个郡守就能调动的,其中很可能是因为皇帝授意。
皇帝这些年痴迷丹药,自认是在窃取天时,洋洋自得的同时又害怕遭受报应,古代喜欢将疫病看做天罚,说不定皇帝会觉得这次疫病是上天对他个人的惩罚,所以想要瞒下去。
宋许意没说话,一旁的男人却哂笑出声:“如若这一切都是皇帝陛下示意的呢?”
“那不可能——”老大夫下意识想要否认,然而想起这些年来皇帝的作风,老大夫的尾音越来越低,最后终是沉默了下来。
宋许意也没想到这男人和自己想的一样,忍不住诧异地看了男人一眼:男人却又开始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宛若之前出声的人不是他一般。
马车慢悠悠地回去了村子。
此时夜色已经降临,夜风寒凉,村子里不断传来哀乐,黄纸纷飞,村口的白幡在夜色中看起来显得格外冷清凄凉。
老大夫沉默了一路,看着这景象沉沉地叹了口气,马车里的妇人却似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笑了起来:“生死有命,你也别太担心,既然老天爷推着我们到了这步田地,我只能跟着你一起往下走了……”
老大夫浑浊的眼底划过一丝泪意,垂下头没再说话。
进了村子之后,为了不让人发现老大夫在马车上藏了妻子和孙子的事情,宋许意和男人在村口下了车。
--